第六十三章 精神飽滿的一日
“啊，又是精神飽滿的一日。”靈姬推開門，迎著陽光，身心舒暢。
莫離推開門，微笑著朝靈姬走。
那笑容跟陽光似的。
“走吧，明府案！”
…
府衙內(nèi)院
“莫離，我猜大佬頭肯定在罵罵咧咧“刁民，刁民，刁民！””靈姬模仿著大佬頭的神態(tài)口吻罵道。
莫離笑容更勝，“我猜大佬頭肯定在罵“豈有此理”?！?p> 靈姬壞笑，拉著莫離，“走，聽聽大佬頭究竟會罵什么?！?p> “豈有此理！刁民，刁民，全都是刁民！”
靈姬輕笑，朝莫離得意挑眉，大步朝內(nèi)堂走。
“刁民難養(yǎng)也！”大佬頭負手罵道，抬頭見靈姬和莫離來到，忙迎靈姬，巴望著問：“案子可有新線索了？”
靈姬心知肚明：“大人昨晚守著嫌犯，可是沒有收獲？”
長安府君面色登時鐵青，拂袖氣道：“都是一群刁民！”
靈姬垂頭踱步，整理說辭：“目前缺乏有利的證據(jù)，雖然方向定為仇殺，可兇手利用毒蛇害人，又披著明府詛咒的幌子迷惑咱們，可見真兇心機深沉?！?p> “本府要是對丫鬟環(huán)兒動刑，真相早就浮出水面了。”長安府君緊攥拳頭，“今日就要逼問出口供來?！?p> 靈姬看長安府君大步離開，對莫離道：“莫做惡，天在看。環(huán)兒為母所迫，隱瞞不報。大佬頭要破案，也管不了孝悌人倫了。
我不去看那場面，莫離，畢竟咱們只是協(xié)理辦案，主要職務還是查妖邪作祟。”
“莫離官人，靈姬大人，大佬頭喚你們審案。”第一忠心大佬頭的不良人榮龍快步小跑過來，對著剛要離開的二人喚道。
靈姬眉頭微皺，“鎮(zhèn)妖司有案子，咱跟莫離沒空搭理普通案子?！?p> “正是?！蹦x不失時機的附和一句。
榮龍討喜的笑著輕聲提醒：“大佬頭不高興，卡著餉銀的話…”
靈姬止步，“嘿嘿，看看就看看，我頂多暈血，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帶我們?nèi)??！?p> 榮龍忙在前領(lǐng)路。
莫離輕笑跟上。
靈姬剛跨入府衙門檻，扭頭吩咐道：“榮龍，你帶隊搜查長樂坊舞蛇表演的人，詢問兩起案件的案發(fā)時間里都做什么，在哪里，可有人證?！?p> “好嘞，大人，等信兒就是?！?p> …
“大人，饒命啊，民女真的不知道?！?p> 靈姬腳步收緩，聽的直皺眉，掃眼板子下掙扎求饒的環(huán)兒。
“問不出來就一直打，打到死為止！”長安府君氣憤難消，在高座上如坐針氈。
靈姬走向環(huán)兒，衙役隨即止住板子。
環(huán)兒的身上已滲出血紅，額頭滲滿豆大的汗珠，痛得咬牙忍耐。
靈姬蹲下來，勸道：“死者已逝，可官府要還無辜的死者公道。環(huán)兒，你有什么可隱瞞的。明府案涉及明府大夫人錢氏和嫡子，還有懷胎七月的齊氏，加上牽連明顯德，五條人命。
即使明府老太君欠周氏的姐姐翡兒一條性命，難道四條性命抵不過她的一命？”
環(huán)兒眼中顯出悔色，“我母親只吩咐我做事，不跟我說其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p> 靈姬盯著環(huán)兒的眼睛，道：“你說出母親交代你做的事，我看看有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p> 環(huán)兒交代：“大夫人錢氏和少爺出走后，母親命我將翡翠耳環(huán)落在老太君回府必經(jīng)之路。
紫玉瓶遭盜那日，我聽從母親的話，用翠兒的鑰匙打開廂房的門，就離開一段時間?；貋聿灰娮嫌衿?，謊稱紫玉瓶憑空消失?！?p> 環(huán)兒說完，頭無力垂下，眼角滑下淚來。
“傳周氏！”長安府君喝道。
周氏由女牢頭領(lǐng)著入府衙，掃眼垂頭沉默、身上染著血的女兒，神色不變，踏入府衙門檻。
長安府君心道：“你女兒都招了，你還硬氣個什么？”喝道：“民婦見本府還不下跪？”
周氏立著，無動于衷，“民婦無罪，大老爺要問話，民婦回答就是?！?p> 長安府君拍案，“若查明你犯案屬實，加上藐視本府罪加一等。本府問你，你安排環(huán)兒開廂房的門，又讓她離開一段時間，意欲何為？”
周氏回答：“自然是拿走紫玉瓶，也算是明府老太君對殺害我阿姐的一點補償。”
“咦，刁民，偷盜就是偷盜，扯人命上做什么？”長安府君怒道。
靈姬作揖：“大人，還是問問都有誰在通風報信，偷盜紫玉瓶的是誰？”
長安府君一副了然于胸的從容，“周氏，你聽見了？”
周氏回答：“我跟劉氏商量好的，她取走紫玉瓶，替我女兒周旋，事后有酬勞相贈。”
長安府君喝罵：“刁民，又將臟水潑人身上，看來不打就不老實。”
靈姬作揖道：“大人，打她也沒用，白白浪費時間?！?p> 長安府君大手一揚，“喚劉氏來對峙。”
劉氏由丫鬟陪同來，見環(huán)兒皮開肉綻的，嫌惡地用手帕捂住嘴，跨入門檻，微微一福，輕輕軟軟的道：“大人?！?p> 長安府君直接開門見山：“劉氏，本府問你，周氏說跟你密謀盜紫玉瓶，你可有話說？”
劉氏掃眼周氏，嘴角輕笑：“我都不認識她，密謀個什么?！?p> 周氏明白劉氏的打算，不動聲色的接口道：“夫人，那日您說賣出得來的錢三七分，怎么不記得了？”
劉氏輕蔑冷笑，“我不知道你說的什么。大人喚我來，就只為了聽瘋言瘋語？”
長安府君道：“來人哪，周氏污蔑劉氏，杖三十。”
周氏出手攔住衙役，滿臉的怨憤：“大人，如果不搜查劉氏便定民婦污蔑，民婦不服。”
長安府君遲疑，腹誹道：“為個區(qū)區(qū)偷盜案白白浪費本府時間?！?p> “若是搜不出來，兩罪并罰。黑炭頭，帶人細細搜查，床底梁柱地板暗格都不要放過?！?p> 劉氏甩了甩手帕，眸子泛著狠色，“搜就搜，我清清白白的，不怕別人搜。要是搜不出，我可要反告你個污蔑罪?！?p> 周氏眸子更冷，回瞪劉氏，“大人，劉氏偷盜銷贓，肯定有留存。如果查出有不屬于她的銀票，該如何處置？”
長安府君不喜女子爭吵辯論，托著腮敲著桌案，有些不耐煩地道：“那自然查銀票的來歷。黑炭頭，快去查！一寸地方都不要放過?！?p> 劉氏瞥眼丫鬟，丫鬟忙快步離開。
長安府君喝道：“看著丫鬟，不要她亂跑?！?p> 衙役攔住丫鬟，丫鬟不安地回頭看向女主人。
靈姬手肘抵住莫離，信心滿滿地道：“看來很快就會有收獲?！?p> 莫離心思游弋，似在思考，隨口回道：“希望如此。”
…
黑炭頭匆匆捧來一疊銀票，劉氏眼都要瞪圓了，不禁害怕向后退。丫鬟忙扶住她。
“大人，在劉氏房間里搜出來的，請大人過目?！焙谔款^說完恭身退下。
長安府君瞥眼，一張張看過，抽出一張存根，“李記典當鋪收紫玉瓶一件，當三千兩銀子?！?p> “大人，民婦知罪?！眲⑹蠂樀弥苯庸蛳?，丫鬟跟著跪下。
“本府無意管你明府監(jiān)守自盜的小事。”長安府君眉頭微皺，瞥眼靈姬，招靈姬過去，“審來審去就審出個盜竊案，靈姬，你來問，本府聽著。”
靈姬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劉氏和周氏，“劉氏，說，其余的銀票跑哪里了？”
劉氏顫抖著肩膀抬頭看向靈姬，“我拿去買新衣服玉簪子了，丫鬟玉兒可以作證?！?p> 玉兒：“少奶奶說的是，奴婢敢保證?！?p> 靈姬蹙眉，埋頭思忖：“如果不是買兇殺人，那真的就只是仇殺？”
案件因線索斷了而暫時停下審理。長安府君焦急七日期限，強作鎮(zhèn)定搖頭擺尾地負手哼著曲兒返回府衙內(nèi)院。
靈姬尋到邢仵作，“邢叔，麻煩你陪我前往紫金山梅林莊園，我要親眼看看墳墓內(nèi)的究竟是誰的遺骸?！?p> “也好，大佬頭人不錯，咱們此時不賣力應付危難更在何時？”邢仵作答應一聲，扛著勘驗箱領(lǐng)著榮龍等不良人奔赴紫金山。
靈姬心疑青兒未死，乃為復仇而來，而暗處的兇手手段狠辣，布局縝密，不著痕跡，一張大網(wǎng)籠罩著明府，卻讓人抓不住源頭。
墳已刨開，露出兩截腳骨，其余部分皆裹在發(fā)霉的草席里。捕快們揮揮鼻前的空氣。
邢仵作已準備妥當，下到坑里，掀開發(fā)霉的草席，出現(xiàn)一具完整的遺骸。
靈姬捏住鼻子靠近，邢仵作仔細勘驗一節(jié)節(jié)骨頭，自顱骨往下直到盆骨，“死的只是個成年男子。而且死亡時間超過十年?！?p> “邢叔，真的？”靈姬有些驚喜。
邢仵作比劃枯骨的盆骨尺寸，解釋道：“女子的盆骨要比男子的盆骨寬些，生育后就更寬些。這副遺骸的盆骨較女子的窄…”
隨手掩蓋尸骸，補充：“而且遺骸喉骨碎裂，兇手出手明顯有武功或者真的是個妖?！?p> 靈姬無意再瞧遺骸，對身旁的莫離道：“若青兒未死，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青兒若是妖，那她完全可以闖入明府動手，何必密謀策劃那么多年？”
莫離凝眸思索，接口道：“或許她耐心等待，就是要明府老太君孤家寡人、晚景凄涼，那樣她的復仇才算圓滿痛快?！?p> “我驗完尸，其他的交給你們?！毙县踝骺钢渥映隹樱崎e自得原路返回。
“是，邢叔?！膘`姬調(diào)皮的朝邢仵作的背影吐舌。
莫離感慨萬千：“女子的復仇真可怕?！?p> “你最好不要負我，不然我照樣用在你身上?！膘`姬得意挑眉，斜眸瞥眼莫離，嘴角含笑，踮著腳跟上邢仵作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