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好奇為什么那一味樓送得明明是張紙,陸大師卻說那是一本書的時候,府門迎客的小廝在大將軍戚猛山的耳旁說道:“將軍,平西候遇襲。周世子為救周侯爺深受重傷,已回府救治。周侯爺托人送來了賀禮,說不能親自向老太君賀壽,望恕罪。”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逼菝蜕酱蟪砸惑@。平西候可是憑軍功被圣上封侯拜將的,武功高強。是什么人竟然刺殺平西候?
“就在來賀壽的路上。”小廝回道。
“知道了,你去吧?!逼菝蜕侥X海里急轉(zhuǎn),也想不到誰是兇手,但是他得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大師,畢竟周玄??墒顷懘髱煹牡茏印?p> “大師,剛剛平西候差人來說是侯爺遇刺,周世子為救周侯爺受了重傷?!?p> 陸大師吃驚道:“什么!病情如何?”
“尚未可知?!?p> “老師,我們?nèi)タ纯葱煹?。說不定雪山參可以救他?!惫澎`也滿是焦急之色。
“好?!标懘髱熛蚶咸孓o,“老姐姐,小徒弟受了傷,老弟得先走一步了。”
“哎,這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周世子會平安的。你快去吧。猛山備輛馬車送大師過去,順便問候侯爺是否安好?!崩咸膊煌炝簦狸懘髱熜睦锝辜?。
“祖母,孫兒知曉。”
“古靈,我們走吧?!标懘髱煄е澎`離開了大將軍府。
然而平西候遇刺、周世子受傷的消息就在來往的賓客中傳播開了。大家都在議論這刺客是誰,為什么要行刺平西候。
原本內(nèi)心雀躍的陳洛西聽到這個消息暗罵一聲混蛋。因為前次一味樓的沖突,陳洛西對周玄海越發(fā)看不慣,只是這幾日都尋不到機會。這次好不容易買通了平西候的一個下人,打算對周玄海的馬做些手腳,讓其在來賀壽的路上受驚,到時候周玄海就算沒有受傷也定是狼狽不堪,可以報一箭之仇。陳洛西看到宴會開始,周玄海都沒有來,暗自高興,原以為這周玄海太廢柴,不過就是馬受個驚,弄得自己嚴重到不能參加壽宴??蓻]想到,怎么就變成行刺平西候了,周玄海還受了重傷!這可怎么辦,千萬別被人知道,不然真是有嘴說不清。陳洛西真是后悔在今天對周玄海動手。
陳洛西的后悔莫及,平西候遇刺,都沒有影響佘老太君的壽宴。等陸大師走后,老太君也告別前廳,到后院陪伴后宅女眷了,前廳的男賓客就讓戚家男丁招待了。
當老太君來到后院的時候,孟丹已經(jīng)被揉虐了千百遍了。因為孟丹庶女的身份被蕭媚兒無意間透露出去后,在場的所有夫人小姐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孟丹,好似百花中的一個仙人球。特別是同一桌的更是明顯,孟丹就像一顆毒瘤,讓她們唯恐避之不及。
孟丹真想掀桌子走人,兩輩子的人都沒有受到過今天這樣的羞辱。這該死的古代,庶女就沒有人權(quán)了!這些該死的后宅女人,本小姐吃你們家飯了嗎?忍!我忍!我忍忍忍!就一天,以后再也不來什么宴會了。求我都不來!哼!
如果讓孟瑤和蕭媚兒知道孟丹的內(nèi)心活動,估計會高興地手舞足蹈,彈冠相慶。就是現(xiàn)在看著孟丹一聲不吭、默默吃著眼前的東西的模樣,她們兩個心里也是樂開了花。
眾人當然不知道孟丹心里的想法,看到老太君坐到主位上后,大家站起身對著老太君都是一禮,說道:“恭賀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p> “好,大家不必多禮,都坐?!?p> 這時坐在前座的國公夫人說道:“老太君,我們這些后宅女人不像外面的大老爺們能夠喝酒劃拳,這樣干坐著吃吃喝喝,也是無趣的很。要不我們玩些個游戲如何?”
“國公夫人說出了我等的心聲,老太君壽宴就該熱鬧熱鬧。”另一位夫人附和道。
“就是,偌大的院子里沒有點歡聲笑語,可不像宴席?!本割:罡氖挿蛉诵Φ?。
“來來,大家都說說,玩?zhèn)€什么游戲,有趣又熱鬧?!?p> 有些夫人興致高昂,紛紛加入討論,而有些夫人技藝稍遜的卻是推脫?!鞍パ?,老胳膊老腿的,跳不動,畫不了了?!?p> 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個結(jié)果。老太君看著下面的夫人小姐的熱情討論,面帶笑容,卻沒有說話。老太君也是有年輕的時候,也知道后宅的無趣和殘酷,所以任由她們鬧去??粗切┻€未及笄小姑娘像個大人一樣,掩面微笑,柔弱媚骨,老太君羨慕她們的青春活力,卻不喜這樣的矯揉造作。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一桌上有一小姑娘兩眼呆滯,嘴唇微抿,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老太君不由得笑出聲來,覺得頗為有趣。
這時,禮部尚書的夫人說道:“我看不如這樣。我們這些上年紀的就別湊熱鬧了,機會就讓給姑娘們吧。這里的姑娘差不多都到了議親的年紀。讓姑娘們表現(xiàn)個才藝,一來為老太君祝壽,二來也好讓各家為自家未成家的哥兒好好挑一挑。”
“尚書夫人說的好,一舉兩得?!?p> “是啊,我家那皮猴也是時候挑個媳婦,讓他收收心了?!?p> “那大家同意了?”
“好好好?!?p> “老太君,您說呢?”
“好,熱鬧點好?!崩咸Φ?。心想也是時候為威兒他們幾個看看了。然后從頭上摘下一金釵,放在手里道:“老身以這支翠珠雀尾釵為彩頭來助個興,若是哪位姑娘才華出眾,就把這釵送給她。”
國公夫人立刻討好道:“那感情好!老太君既然舍得太后送的這支雀尾釵,那我們就得提個要求。姑娘們要表演的才藝得以為老太君祝壽為題。如何?”
蕭夫人不甘落后:“老太君如此愛護晚輩,是晚輩們的福氣。那自然得以老太君為先。要想得到這尊貴的金釵,自然經(jīng)得起這一考驗?!?p> 底下的小姐們都是精光閃閃,都想得到這支貴重的翠珠雀尾金釵,特別是有一技之長的更是躍躍欲試。
將軍夫人示意一旁的小廝做準備,說道:“姑娘們,需用到筆墨紙硯的到左邊。表演琴棋的在右邊。舞蹈舞劍的在中間?!?p> 國公夫人看到那些小姐們的眼里都是渴望卻又矜持,不免微笑道:“誰先來?”
這時有一小姐站起身來,福禮道:“小女蕭婉兒。既然諸位姐姐持重,那就讓小妹做個出檐楥木。小女以淘沙令為老太君賀壽,姑且就當拋磚引玉?!?p> “還是蕭家妹妹有福氣,婉兒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這膽量也是出眾。快快為老太君寫來。”大將軍夫人稱贊道。
蕭夫人謙虛道:“是小女魯莽,但最先為老太君祝壽,也是她的福氣?!?p> 只見她走到筆桌旁,在已經(jīng)鋪好的宣紙上,“唰唰”幾筆,就已經(jīng)寫好,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國公夫人前先一步,拿起蕭婉兒寫好的詞令,念了出來:“祝壽祝壽。筵開錦繡。拈起香來玉也似手。拈起盞來金也似酒。祝壽祝壽。命比乾坤久。長壽長壽。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烏兔從他汩轆轆底走。長壽長壽。好詞,應(yīng)景貼切。”
“蕭夫人真是小氣啊。有這么一個出色的女兒都不帶出來。怎么害怕你女兒被人拐跑了呀?”
和蕭夫人交好的夫人也在一旁幫腔:“就是。每次去靖睿候府看到她那兩個女兒,真是給我羨慕的呦,恨不得搶回去一個。這姐姐溫婉爾雅,妹妹呢可人嬌媚??上О。壹覄賰涸缇腿⑵??!?p> 在其他夫人和蕭夫人說話時,孟夫人是不敢插話的,終于等到一個時機就忙不停拍著蕭夫人馬屁:“蕭大小姐真是才學(xué)過人??!比瑤兒強多了。”
“那可不得了啊。蕭夫人,我們可得好好說說話?!毙闹杏行乃嫉姆蛉艘呀?jīng)在物色了。
蕭夫人聽到這樣恭維的話很自得,但口中卻很謙虛:“小女蒲柳之姿,也就喜歡些詩才而已?!?p> 夫人們都已經(jīng)討論開了,底下的小姐都后悔沒有先出手,讓蕭婉兒先拔得頭籌。等蕭婉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蕭夫人欣慰的點點頭,蕭媚兒俏皮的一笑道:“姐姐寫的真好?!?p> 蕭婉兒甜甜一笑:“沒有你的畫好。”
國公夫人有些見不慣蕭夫人的得意樣,只恨自家沒有女兒,但轉(zhuǎn)眼間看到太傅家的女兒,眼光一閃,說道:“蕭姑娘做的祝壽詞詞美意也美,可惜太過直白失了婉約?!?p> “哼,這國公夫人定是嫉妒婉兒姑娘,這話說得就是雞蛋里挑石頭?!泵戏蛉诉m時又拍了一記馬屁。
“誰叫她沒有女兒呢?!笔挿蛉诵÷暬氐馈?p> “國公夫人,你這也太過挑剔了。咱們女子又不去科考,淺顯些才好。說句妄言若是咱們女子的才學(xué)比男子還好,那叫那些才子老爺可怎么活呀?!?p> 這話引得眾人一陣調(diào)笑。國公夫人也是呵呵直笑:“是我的不是。若說有這樣的兒媳也是頭疼,打也不是罵也不是?!?p> “就是,就是。哈哈”又是一陣笑聲。
“我聽聞太傅家的女兒琴技一絕,姑娘不來試試嗎?”國公夫人挑釁地看了一眼蕭夫人。
云幻正在品味蕭婉兒的淘沙令,不知怎么國公夫人說到了自己,愣住了。云幻的母親看到自己女兒愣神就知道女兒還在想著淘沙令。從小云幻就喜歡詩詞歌賦,特別是樂曲。每次得到一篇曲令,都是欣喜若狂,都要用琴把它彈奏出來,若是新詞,都想著譜上曲唱出來,久而久之都有些魔怔。
為了緩解氣氛,云幻母親說道:“那你就為老太君演奏一曲。”
“女兒知道了?!闭f著,云幻就向放琴的地方走去。
不一會兒,琴聲響起,竟是剛剛蕭婉兒用的淘沙令,歌聲也隨后響起,唱的詞也是蕭婉兒的詞。曲調(diào)婉轉(zhuǎn),歌聲動聽,這下引得眾夫人驚嘆,老太君也是閉目聆聽,就是孟丹都覺得唱的真好。一曲唱罷,久久沒有回過神。
突然“啪”一個掌聲響起,一位夫人激動非常:“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太傅是才華橫溢、名滿京都;女兒卻是琴歌雙絕??!今日得老太君之福,有幸見到云幻姑娘,不虛此行?。 ?p> 孟丹想到:這云幻名不虛傳,簡直就是鄧麗君再世,這歌聲,這琴技,就一現(xiàn)實版明星啊!看那夫人激動的樣子,妥妥的一迷妹?。∈遣皇堑贸闪€經(jīng)紀人公司啊,把這云幻拉到麾下,再弄個演唱會,這錢就滾滾而來了。哎呀,這是要發(fā)財?shù)墓?jié)奏啊。孟丹眼里已經(jīng)都是金子了,直勾勾地盯著云幻。還好沒有人注意孟丹,不然孟丹這如狼似虎、恨不得吞下肚的樣子,還不得嚇死。
此時,更多的夫人跑到云幻身邊,仔細的打量著,說著贊嘆的話,弄得云幻都不知所錯了,還有的夫人則是直接坐到了云幻母親的身邊。老太君也是面露欣賞之色,一句“賞”,賜下了十顆金珠。
蕭夫人見自己女兒的風頭被人搶了,臉色陰沉,沉默不語??赡菄蛉藚s傷口上撒鹽,對蕭夫人說道:“蕭夫人,你覺得云幻姑娘怎么樣?”
蕭夫人都想撕了國公夫人的嘴,但臉上卻是一片寬厚:“云幻姑娘確實了得。我家婉兒還小,得向姐姐學(xué)習?!笔挿蛉瞬环?,她的意思很明顯,云幻技藝高是仗著年長,自己的女兒到時未必不如。
蕭媚兒小聲安慰自己的姐姐:“姐姐別傷心,妹妹幫你討回來?!?p> 蕭婉兒雖然有些失落,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的才學(xué)不算出色,所以才第一個出來表現(xiàn)。有這樣的結(jié)果并不意外,說道:“姐姐自己明白,不用擔心。這不是還有妹妹的畫在嘛。”
其他的姑娘看到云幻得到老太君的賞賜,更是按耐不住。雖然有明珠在前,但是自己卻也不輸于她們。所以很多姑娘都拿出自己的絕活,一一在老太君面前亮相。這時,老太君壽宴的高潮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