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幻把寫好的詩遞給了一旁的丫鬟,讓她給老太君過目。
老太君看到后,還是有些不自然,但無論是這詩句,還是這字都很喜歡:“這小篆寫的真是好,這詩句一波三折攪地老身心緒不定,可確得老身歡喜。賞,都賞!哈哈。”
聽到老太君那爽朗的笑聲,蕭媚兒那好看的雙眉卻是緊緊地鎖著。孟瑤急的叫了一聲“娘”,不知道是激動她妹妹得了老太君的贊賞,還是擔心自己以后在孟家的地位。
眾人都不好意思,若是孟丹寫得不好,那么就把她趕出去都不為過,可是這孟丹寫得好啊,這就尷尬了。一個庶女,寫的一手好詩,還得了老太君喜愛和賞賜,她們這是罵也不是,夸也不是。只想讓孟丹快點回原本的座位上去,換另一家小姐上來。可凡事總有意外。
孟丹沒有像在座的夫人小姐想的那樣得了老太君的賞賜就結束了,而是繼續(xù)對老太君說道:“老太君見諒,小女子對祝壽的詩詞并不擅長,這首七言律詩也是順手涂鴉之作,貽笑大方了。畢竟閨閣女子多的是傷春悲秋,若是寫景,應該更好。”
“還有更好的?”老太君問道。
“那是自然,畢竟讀了幾本書,還是有些用處的?!泵系さ幕卮饝坏脟蛉艘魂嚉馓摗F渌蛉瞬挥傻男α?,蕭夫人干脆偷笑出聲來。
老太君是真的喜歡孟丹了,所以想看看這孟丹的才能有幾許深,如果柳絮才高,自己老弟那邊也許可以收下這個孩子,到時這孩子能活得自在點?!翱炜斓纴?。”
孟丹向云幻道謝:“還要再麻煩云姐姐,孟丹先行謝過?!?p> “舉手之勞而已?!?p> “枯藤老樹昏鴉?!?p> 國公夫人現(xiàn)在和大家一樣,都耐心地等著,雖然不明白孟丹為什么用三個詞,而且也沒見過有詞成詩句的,但還是沒有做聲,因為怕這個庶女再來一次那樣的打臉行動。
“小橋流水人家?!?p> “切?!眹蛉肃托σ宦?,但還是沒有說話。
“古道西風瘦馬。”
聽到孟丹又說出三個詞,國公夫人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國公夫人并不是無知夫人,吟詩作對也是拿手的,三句九個詞,怎么也不可能成詩的。
“庶女就是庶女,以為讀了幾本書,偶爾得了幾個好句,就欲與天比高、欲與地比厚?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這次真是胡鬧,就這樣幾個詞就能成詩了?連丫鬟都不如?!?p> “孟丹,你給我回來!”孟夫人都有些后悔了,你說你寫詩寫得不好,別人最多嘲笑幾句,可你連怎么寫詩都不知道,還夸下海口,這不是自打嘴巴,丟臉丟大發(fā)了。孟夫人已經(jīng)確定前面孟丹作的那首詩肯定是讓別人代筆的。
蕭媚兒和孟瑤這次都是會心一笑,對孟丹暗暗碎了一口。
老太君也擔心起來,難道自己看錯了?
然而,孟丹若無其事,自顧自得把下一句背了出來:“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比缓螅系び酶锌恼Z氣說道,“名字么,叫秋思吧?!?p> “哐嘡”一聲,有人的凳子倒了,更多的是吸氣聲。
“老太君,拙作一篇,見笑了。孟丹再祝老太君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告退?!?p> 孟丹行完福禮,就回自己座位了。只是在經(jīng)過國公夫人的時候,輕聲道:“誰說我作的是詩,而不是詞?”
國公夫人聞言,身體突然就軟了下去,暈了。這下,就像捅了馬蜂窩,一陣兵荒馬亂。
“國公夫人!你怎么了!。”
“國公夫人!快醒醒。”
眾人一下就圍在了國公夫人的身邊,有人扶著國公夫人,有人幫著順氣,有人呼喊著,有人擔憂著,連老太君都上前來了。
“快!去請大夫……”戚夫人急喊著。
“快去前廳請國公爺!”
孟丹卻是被眾多夫人擠在了外圍,張開右手,用中指輕撫了幾下自己的眉梢,心道:承受能力太差!零分,差評!
老太君見場面很是混亂,蛇頭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撞,沉悶的一聲“嘭”,使得眾人一靜,然后高聲喊人:“來人!來兩個粗使婆子,攙著國公夫人去隔壁廂房?!?p> “孫媳,去攔著李國公。請他移步去廂房。若是大夫來了,也一并到廂房去。這滿院的女眷,怎可讓男子闖入?”
戚夫人連聲道是,然后帶著幾個丫鬟就去前院了。
“錢氏、胡氏代老身招待諸位夫人小姐,老身去看看?!?p> “老太君放心?!?p> “哎,這事鬧的?!崩咸秊殡y地對孟夫人說道,“孟家的,跟著老身一道吧?!?p> 孟夫人真的是后悔莫及,她就不該讓孟丹表演什么才藝。現(xiàn)在這國公夫人暈倒,這怪誰呢?怪國公夫人自己嘴碎看不起人嗎?怪孟丹作詩作得太好,沒有顧忌國公夫人的身體?哎,無妄之災啊!我怎么就帶了這個災星呢,當初就不該聽瑤姐兒的。孟夫人現(xiàn)在看孟丹,眼睛都是淬了毒的??墒虑榘l(fā)生了,孟夫人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孟夫人從來沒有想到老太君跟她講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一句話。只得應了一聲,孟夫人就帶著孟瑤、孟丹一起跟著老太君去那廂房了。
“婉兒、媚兒,你們在這等著。她們畢竟是為娘帶來的,為娘去看看?!笔挿蛉藢ψ约簝蓚€女兒交代了一下,可又忍不住笑道,“這急火攻心可不好治。這身體呀,不能太虛。”然后也跟在了老太君的后面。
廂房中。
“大夫,怎么樣?”李國公的聲音響起。
“國公爺,尊夫人是急火攻心,吃兩貼降火藥,過兩天就好了?!贝蠓蚬笆值?。
“樓興,你跟著大夫去拿藥?!崩顕珱]有讓大將軍府的人插手,因為他有怨氣,好好的人來祝壽,卻被氣暈倒了,這叫誰的心里舒服?
“是,爹?!崩顦桥d跟著大夫去拿藥。
“爹,娘怎么樣?”這是李樓達,李國公的嫡次子,李樓興的弟弟。
“還沒醒?!崩顕樕蠞M是擔憂。
正說著,床上的人“嗚咽”一聲,有了動靜。
“老太君,國公夫人醒了?!币慌运藕虻钠抛有老驳?。
李國公聞言,閃身來到床邊,抓起國公夫人的手撫摸著,小聲安撫:“夫人感覺怎么樣?”
國公夫人有些氣虛:“老爺,妾身無礙的。只是胸口堵得慌,休息兩天就好了?!?p> “你呀,本來身體就不好,怎么不注意點呢?自家府里的事就夠你操心了。小丫頭不懂事,自有主人家處置,你瞎參合個什么!”李國公又擔心又埋怨的口氣讓大將軍一家人都不舒服。
李國公已經(jīng)從老太君那里知道了來龍去脈。真追究起來,只能怪自家夫人活該受罪。你說堂堂一國公府的主母,去為難別人家的庶女干什么!她表演的才藝是好是壞,跟你有什么關系?,F(xiàn)在倒好,去追究那個小庶女吧,豈不是以大欺小,自己還真沒臉。不追究吧,那自己好好的夫人就這樣暈倒了,這叫怎么回事!這事也只能讓大將軍府給個交代,所以才有了李國公那一番話。
老夫人已經(jīng)明白李國公話里話外的意思,雖然也理解李國公心里的怨氣,但是說到底還不是國公夫人自己的原因。你李國公沒臉欺負小姑娘,難道老婆子就好意思處置給自己祝壽的賓客?那讓其他人怎么想?
“這都是老身的錯,讓國公夫人受苦了,實在是對不住。待國公夫人身體康健,老身定登門道歉。”老太君直接替孟丹擔下了。
“老太君嚴重了,可擔不起。都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怪不得誰。老太君這樣說可是要折煞我了。”國公夫人嚇了一跳,如果老太君這么登門,那不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老爺,不管別人的事,都怪我自己。你看我一時半會兒也好不利索,在這躺著,太麻煩大將軍了,還是讓達兒扶我回去吧。”
“也好,在家有婆子看著,我也放心些。老太君,賤內(nèi)這身體不適,擾了您的宴會,改日我夫婦二人在一味樓擺宴,向老太君請罪。今日就先告辭了?!闭f完,就和李樓達一邊一個扶著國公夫人離開了。
大將軍和李國公進來后,就沒有機會說話,等李國公他們離開后,有些為難:“祖母,這李國公怕是怨恨咱們了。這可如何是好?”
“都是些后宅的事,你也管不了。好了,外面還有一大幫子賓客,就威兒一人可擔不住,你快去吧。晚些時候,來我院子一趟?!?p> “是,孫兒這就去了?!贝髮④娨搽x開了。
而此時隔壁里間的房間里,也說著話。
孟夫人一行連著蕭夫人,跟著老夫人來到這里,就被安排進廂房的里間,只是個著一扇門。
孟夫人和孟瑤都是滿臉怒氣看著孟丹,孟夫人還帶著擔憂。孟丹卻是一臉的無辜。蕭夫人則是一臉輕松,甚至還笑著安慰著孟夫人:“別擔心,這又怪不了你們。說不定是她自己覺得太丟人裝暈的?!?p> “這不能吧……”孟夫人不確信。
“哼,那個女人花樣多著呢!”
“瞧,老太君幫你們擔下了。有老太君在,以后就別擔心了。”
“哼,你也有臉讓老太君登門致歉,不知天高地厚?!?p> 蕭夫人這些話有些對孟夫人幾人說的,有些是自己在小聲碎碎念讓人聽不真切。
孟丹心想這蕭夫人和國公夫人到底有啥恩怨,這幸災樂禍的模樣都有些喜慶。國公夫人你也別怪本小姐,誰讓你往本小姐的槍口上撞,你不倒霉誰倒霉?本小姐已經(jīng)很溫柔了。
這時候,戚夫人扶著老太君進了里間。
“老太君。”屋里的幾人連忙問候老太君。
“你們別擔心,已經(jīng)沒事了。”老太君露出一個笑容。
“都怪國公夫人身體太差,氣量又太小,好好的宴會都被她攪得失了興致?!笔挿蛉肃凉值?。
“都是小女的錯?!泵戏蛉撕苁遣话病?p> “不關小姑娘的事。難道吃飯吃撐了,還怪廚子做得太好吃了?小姑娘有不櫛進士之才,讓人看得可喜。不知是哪位老師?”
“小女就在學堂里讀過幾年書,哪有什么老師?!泵戏蛉嘶貞?。
“小姑娘還是要多學些才能知禮明理,呵呵,至少把字寫好嘍。若是不嫌棄,改日老身幫你介紹個老師,算是你賀壽的謝禮,如何?”
“還不快多謝老太君!”孟夫人暗恨孟丹入了老太君的眼,自己的瑤兒卻沒有,但還是催促孟丹接話。
“真的沒事了?”孟丹弱弱的問道。
“瞧把這孩子嚇的。別擔心,真沒事了。幫你找個老師,讓他保護你,怎么樣?”
“真的嗎?”
“那是自然,但先得到他的認可。”
“是誰???”
“到時候,就知道了。哈哈”
“小丹兒多謝老太君厚愛?!泵系じA艘欢Y,滿是感激。
“恭喜孟夫人,以后孟二姑娘前途無量。”蕭夫人心里嫉妒地要命,老太君怎么就看上了這么一個小小庶女,但是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祖母,后院的夫人們還等著祖母呢?!逼莘蛉颂嵝训?。
“好,那我們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