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大將軍府結(jié)束了這樣喧鬧而又隆重的壽宴。府里的丫鬟小廝,忙著整理收拾;戚夫人和管家忙著清點壽禮,準(zhǔn)備著之后的謝禮。此時,大將軍戚猛山在老太君屋子里說著話。
“祖母,我們這般處置,已經(jīng)得罪李國公了。”戚猛山有些擔(dān)心。
老太君猛地睜開雙眼,一拍桌子,喝道:“這能怪誰!若不是我們府里松弛懈怠,讓沒有請?zhí)娜私o混進(jìn)來,怎能發(fā)生這種事!如果我們將軍府不擔(dān)下來,難道去為難孟侍郎家的?孟家也是托著靖睿候來給老身祝壽的。雖然有著結(jié)交權(quán)貴的心思,可這該有的節(jié)禮一樣沒少,你去為難三個弱女子,讓滿朝文武如何看待將軍府?老身的臉面在哪里?靖睿候府的臉面又在哪里?你道為何老身把太后賞賜的翠珠雀尾金釵給了靖睿候府的丫頭,還不是穩(wěn)著靖睿侯府?!?p> “你也不用擔(dān)心,左右不過小事。因著國公夫人這次丟了臉,我們府上準(zhǔn)備的謝禮再重些就是了。過個幾日,待風(fēng)頭過去也就好了?!?p> “孫兒等會兒吩咐管家去準(zhǔn)備?!贝髮④娨幌胍矊?。
“只是孟家兩個丫頭實在是優(yōu)秀。一個風(fēng)姿卓絕,一曲《驚鴻舞》艷驚全場;一個風(fēng)華絕代,一詩一詞無人出其右。今日過后,孟侍郎在京都也算是站穩(wěn)了。只可惜是戶部的侍郎,和咱家無緣吶?!?p> 大將軍當(dāng)然明白將軍府不能和戶部有牽扯,只是好奇孟家的兩個女兒是否真的出色:“真的如此出眾?”
“你是沒有看到,那飄然若仙的風(fēng)姿宛若驚鴻一般讓人難忘。老身癡長了這么多年,也沒見過如此精美的舞姿。單單就這一詩一詞,也讓人愛不釋手,你也來品品?!?p> 這時老太君讓丫鬟拿出了云幻寫的宣紙,攤開在桌上,自己眼中的驚喜之色還沒有褪下。
大將軍仔細(xì)品讀一遍,只覺得兩首都是樸實無華、朗朗上口,說道:“字是好字,句也是好句。不過這詩比詞好,先抑后揚,又合情應(yīng)景?!?p> 老太君嗤笑:“真是夏蟲不可語冰。一個**還指望你品讀詩詞,老身也真是糊涂。哎……”
“祖母的意思是這詞比詩好?”
“是好太多!”
“不過就是些景物名稱,怎么個好法?”
老太君已經(jīng)失去了和自己孫子討論詩詞的想法,只道:“如何好法,你不用去管。你且看明日坊間是如何說的就是。老身怕這士林中要有一番波瀾了?!?p> 大將軍不明白好好的說《秋思》,怎么老太君會說到士林學(xué)子了。只聽老太君說道:“說到這里,老身想起先前遠(yuǎn)之要收女徒的消息都沒來得及問他。對了,平西候怎么樣了?”
“小廝回報平西候只是皮外傷,世子周玄海手臂受了毒箭。還好救治及時,已經(jīng)沒事了?!?p> “兇手可查到了?”
“此事,大理寺已經(jīng)接手。至于兇手,還未得到消息?!?p> “這平西候得罪什么人了?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毒殺他。”老太君自語,忽然眼神一動,不知為何想起了陸大師的關(guān)于北韓的話,但是覺得不可能,自嘲自己想多了。
忽然老太君對伺候的丫鬟婆子說道:“你們都退下,墨竹你看好房門,不要讓任何人進(jìn)來。”
“是,老奴遵命?!?p> 隨后房里的丫鬟都離開了,只剩下大將軍。
這時,老太君才從懷里拿出一個金絲楠木盒。老太君從陸大師讓她收好盒子開始,一直貼身藏著,一刻都不敢讓它離身。
“來,看看這到底寫了什么?!崩咸f給大將軍讓他攤開。
大將軍應(yīng)了一聲,把楠木盒里面的東西平鋪在桌上。只見一張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字,開頭“三十六計”四個字稍大,后面都是小字。粗粗?jǐn)?shù)來,應(yīng)有一百三四十個字之多。
大將軍邊看邊小聲地念出:“瞞天過海,圍魏救趙,借刀殺人……擒賊擒王……空城計……”
大將軍還沒有念完,臉色就大變,連忙收起,然后走到門口,又在窗口待了一會兒,最后才走到老太君面前,再次打開那張紙。
老太君看到大將軍這般謹(jǐn)慎,心里頓時明白這份壽禮有多重!也知道了為什么陸遠(yuǎn)之沒有讓她展示給眾人,而是讓她貼身藏好。雖然老太君認(rèn)得出其中的字,也知道些其中說的計策,但是不明白的更多,但是自己的孫兒是個將軍應(yīng)該知道。
“如何?”
“祖母!你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大將軍一臉凝重。
“這都什么時候了,老身還有閑情跟你說笑?”
“這禮太重!將軍府承不起!”
老太君聞言大驚:“什么?不就是一張紙么?!?p> “說得小,這就是一張紙,燒了,一切風(fēng)平浪靜;說的大,這是一本書,一部兵書。如果泄露出去,那么將軍府頃刻間飛灰湮滅。因為不管是天子權(quán)臣,還是販夫走卒都想得到這本書,也都不想讓別人得到的書?!?p> “這本書講的其實就是三十六個計策,但是我?guī)П@么多年,也不知道有這么多計策,而且其中很多計策連我也不懂,比如這圍魏救趙。若能知曉所有的內(nèi)容,那么將軍府只要沒有翻龍之心,那么將屹立不倒?!?p> “這……”老太君震驚了,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陸遠(yuǎn)之說這是一本書,還需要仔細(xì)參悟才能有所得。
大將軍的臉色絲毫沒有放松,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已經(jīng)重新把這張紙收進(jìn)了楠木盒里。然后凝重地問道:“祖母,我們該如何取舍?”
是啊,明白了這份賀禮的意義,就該做取舍的時候了。可這么重要的東西,一味樓的東家就這么簡簡單單地放在一個金絲楠木盒里給送了過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君一時難以下定決心。
“現(xiàn)在不明白一味樓的意圖,老身也不能貿(mào)然做決定。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p> “但是祖母,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收賀禮的小廝和做司儀的人,為了避免泄露消息,必須……”大將軍做了一個手刀向下的動作。
老太君閉了一下眼睛,然后睜開:“做得隱秘些,給他們的家人多些撫恤銀子。”
“孫兒明白。那這……”大將軍的意思,以后怎么辦。
“老身答應(yīng)了孟家丫頭,給他尋個老師。到時候就約在一味樓。一來給陸遠(yuǎn)之介紹個弟子,二來探一探一味樓的用意?!?p> “猛山,這一味樓能輕易送出這么重要的東西,決不可與之為敵。你吩咐府里所有人,緊守規(guī)矩,不可胡為?!?p> “孫兒明白。”
“嗯,你去做事吧?!崩咸f完,把楠木盒再次藏好,就閉上眼,繼續(xù)念先前沒有念完的經(jīng)文。只是老太君真的在念經(jīng)文還是在超度將逝的亡靈,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