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巫歆時,她已經(jīng)垂首坐在圈椅上,手端茶盞輕抿,睫羽微微顫動,看不清神色。
少司命心底喟嘆,知道巫歆的意思,只得把人請進(jìn)來。
余澤在房外站了半晌,抬頭看門口銀樹,昨夜落雪紛揚(yáng),細(xì)碎輕雪也能寸積銖累堆滿玉樹瓊枝,如水墨畫上濃墨重彩的寥寥幾筆,沉默靜謐。
門開了,少司命走出來:“余將軍,請吧。”
余澤稍頷首,跨進(jìn)房內(nèi),熱浪迎面而來,有奴仆把香爐抬出去,那道單薄的倩影正端坐著,安然品茶。
裙裾垂曳,藕色鋪散在地,銀線勾勒出蘭草暗紋,婉約淡然,儀態(tài)萬千。
見她脊背挺得筆直,神色淡然,余澤腳步停頓一瞬,抱拳作輯:“司命?!?p> 巫歆指尖微顫,連帶著茶盞也晃了晃,幸而茶水只剩半盞,她總歸沒有失態(tài)。
昨夜剛過,心思不免有些敏感,可她早就告訴過自己淺嘗輒止,妄念只能隱在昨夜帷帳下,再不多踏一步。
她心下微沉,面色不顯,頷首不語,只默默沏一盞茶,指尖抵著盞托將茶推到余澤那邊。
余澤沒有碰,他偏頭看巫歆:“今晚有篝火晚宴,我們難得碰上了,要不要看看?”
這句話聲音放得極輕,有些像誘哄的模樣,他大概不知道巫歆謝絕邀請的事,剛才與來報的人擦肩而過,還沒有收到回應(yīng)。
巫歆垂首:“茶是好茶,將軍何不嘗嘗?!?p> 她并非是故意吊著余澤,只是不知是否該有所回應(yīng),早便決定好的路偏離方向,她有些無措了,只能岔開話。
余澤低頭,茶水橙黃明亮,清香濃郁,當(dāng)屬極品君山銀針,用來招待他,有些可惜了。
軍營里待久了,他對茶這種金貴物沒什么興趣。
但他還是端起茶一口喝掉半盞,是給巫歆面子,也是有些燥的緣故。
口里的茶剛咽下,就聽到旁邊傳來清麗淡然的聲音:“平日有些悶了,出去走走也好?!彼@是應(yīng)了。
再見時,余澤沒有提起昨夜的事,巫歆對此也緘口不言。
要說的事說完了,余澤反而不知道待在這里還有什么話可說。
他確實(shí)有許多軍務(wù)可以和巫歆商量,巫歆本就參與其中,知道一些無傷大雅的事也無妨。
可昨夜之事剛發(fā)生,現(xiàn)在說未免有些脅迫的意思,他不想逼她,今夜的篝火晚宴也是想讓她寬心。
余澤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直到余澤離開,巫歆也沒有放下茶盞,等到少司命進(jìn)來收拾,她才站起身:“今晚有晚宴,我先去歇息。”
少司命側(cè)目,道:“可要準(zhǔn)備香囊?”她所說的香囊內(nèi)里塞了沉香,有安神靜氣之效。
巫歆不耐熱鬧,佩戴沉香香囊多少會緩解頭痛,以往總是戴著的,可想起被抬出去的香爐,少司命有些猶豫。
巫歆沉默半晌,搖頭:“不戴了?!?p> “那換成檀香可行?”
“不必?!蔽嘴虼剑啊绻梢?,我想搏一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