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釧16
“母妃……”
“哎!”慧貴妃應道,突然道:“瑤兒,是不是喜歡修然哥哥?”
靈瑤一愣,本想否認,可是一想到瑞帝對段修然的殺心,她便故作羞怯道:“母妃!”
沒確認,也沒否認。
慧貴妃笑了,有些燦爛,太陽的光透過窗欞照在她的面上,那幾分蒼白暗淡了些,取而代之的則是光鮮與奪目。
“好了,母妃有些累了,瑤兒先回去吧,母妃要休息一下。”
想著這些日子慧貴妃許是沒休息好,靈瑤便趕緊起身道:“是?!?p> 臨走之時,她還不忘提醒:“母妃,記得吃瑤兒親手做的芋泥酥餅!”
“好?!被圪F妃寵溺地看著她,目送她離開。
剛出了慧貴妃的宮殿,靈瑤便道:“走,拿上我的令牌,咱們偷溜出宮?!?p> “拿您的令牌,那豈不是要露餡,陛下會知道的!”
“就是讓父皇知道!”靈瑤握緊手中的帕子,她在賭,賭瑞帝對她與慧貴妃的心。
而大殿之上,那守著宮門的侍衛(wèi)則是來報,說三公主又偷溜出去了。
瑞帝并沒有什么意外,他心知靈瑤的心性,隨口問了一句:“去了何處啊?”
那侍衛(wèi)道:“說是……平陽侯府。”
瑞帝的手微頓,一滴濃墨落下,暈染開來,廢了整張紙。
而這邊的靈瑤的確是前往了平陽侯府,門口的小廝一見她,便趕緊請她進去,然后稟報了孫氏。
孫氏不若以往那般熱情,面上的表情有些許的奇怪,話里話外都想讓她先回宮,但是對慧貴妃的事卻絕口不提,想來也是知曉這陛下的家事就是國事,不好插言。
“舅母莫要再言,瑤兒只是想見一見然哥哥?!膘`瑤反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摯。
可孫氏仍然道:“現(xiàn)下叛軍雖被俘虜,但保不齊還有余孽,公主在外實在太過危險,不若臣婦派人現(xiàn)將公主送回宮可好?”
靈瑤干脆開門見山地問道:“以前舅母從未反對我見然哥哥,如今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我見他一面,還能有什么危險不成?”
孫氏還想說什么,卻不知段修然何時站到了廊下,一如平素那般淡漠道:“讓她過來?!?p> 孫氏一驚,忙想著卻拉住靈瑤,卻被玉橋攔住了。
靈瑤則是跟著段修然進了屋子。
“不可!”孫氏這次沒有顧及什么顏面,而是直接了當?shù)睾暗?,可惜,靈瑤并未聽見。
跟著段修然走了好一會兒,靈瑤才察覺出端倪,這并不是通往他書房的路!可是細細想來自己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何況段修然為人臣子,大約不會是想要害她吧?
她自顧自地給他找理由,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處院落,段修然抬腳走了進去,全程沒再與她多說一句話。
“世子?!鄙餍男卸Y,看到身后的靈瑤,剛要行禮,段修然卻道:“下去?!?p> 慎心不敢不從,猶豫片刻還是離開了。靈瑤則是嗅到了段修然不悅的氣息,他竟不讓丫鬟給她行禮?
既然慎心在此,那么此處……靈瑤靈光一現(xiàn),道:“你帶我來吳冰寧的院子做什么?!”
段修然仍背對著她,道:“原本,我想憑借乞巧節(jié)那晚的軍功求娶公主。”
靈瑤一愣,為何要求娶她?難不成是算計,是為了權勢?總不能……是喜歡吧?
她不語,他便繼續(xù)道:“可若是娶了公主,在下便成了寡信之人。我曾答應過她,要娶她為妻,免她煩憂,給她榮華。是在下變了心,竟想要棄了恩情貪圖公主,實在不該。”
靈瑤之巨的自己一頭霧水——怎的,段修然曾經喜歡自己?!怎么她一點也察覺不到?剛剛他說吳冰寧對他有恩,故而要娶她,給她安定的生活,難不成是自己幫了他太多,他也要娶自己?
以身相許,那不是姑娘們慣用的報恩方式嗎?!
她輕咳了兩聲,道:“若是……你覺得我?guī)状稳饶?,便要娶我以報恩,那大可不必,我不是為了你的感謝而幫你的,我……”
話還未說完,段修然便轉過身來,他的眸子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東西,不論是什么,靈瑤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很生氣。
果然,他一字一句地問道:“所以,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臣,只是為了……好玩?”
她哪里這樣說了!靈瑤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解釋,便聽見他冰冷如霜的聲音道:“公主乃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慣會將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想必是臣,想錯了?!?p> 就是你想錯了!靈瑤在心里叫囂,卻不敢說出來,現(xiàn)在的段修然,渾身那股子陰冷的氣質叫人望而卻步,宛若地獄的閻羅,可怕及了。
“公主可知,因著公主送的那件衣裳,冰寧被長公主賜棍刑,臣曾派人去找公主幫忙,可是公主死活不來,以至于一個無辜的人,現(xiàn)下雙腿筋脈皆斷,此生都不能再走路了!”
靈瑤一愣,下意識道:“怎會……”
“這難道不是公主一手籌劃的?”段修然突然逼近她,清冷的味道竄入她的鼻腔,可是他的聲音卻叫人生寒:“我本以為,你只是想借著金玉閣讓我厭棄了她,沒想到你竟讓她穿著你公主規(guī)格的衣裳去參加乞巧節(jié)!長寧長公主乃是你的姑母,想必那日全場只有冰寧與她穿同色的衣服,也是你安排的吧!”
“我沒有!”靈瑤一把推開他,“我根本不知道她會去皇族貴胄的乞巧宴會,以為她只是想要去街上招搖一番,更不知道姑母那日會穿什么衣裳!”
段修然明顯不相信的樣子,只淡淡道:“娶妻娶賢,蛇蝎心腸定會禍起蕭墻,公主與臣,就此別過吧?!?p> 靈瑤只覺得怒火中燒,他口口聲聲說想要娶她,卻這般不信她!猛吸了一口氣,她道:“你要娶誰,吳冰寧?!她那樣的身份,誰會允許她成為平陽侯府這樣門第的主母,她又有什么能力打理好平陽侯府上下?lián)魩装偃丝?!我看你倒不是愛她,是為了平復心中的虧欠吧??p> “公主請回吧,臣的話已經很明白了。”他淡淡道。
“好??!”靈瑤二話不說就轉身離去,一步都不帶猶豫的。
只是她哪怕拿余光瞥上一眼,也能看見那個人,眼里淡淡如墨的不舍與糾結。
靈瑤氣沖沖地回了宮,還未來的及與玉橋控訴,腦海中二七的聲音便炸了鍋:“完蛋了宿主!”
“怎么了!”靈瑤沒好氣兒道。
“宿主,檢測到現(xiàn)在瑞帝對平陽侯府、對攻略對象的殺心為百分之百!”
“怎么會這樣!”靈瑤驚道,“難不成是有人和父皇說了什么?”
“不是,”二七道,“是因為慧貴妃就在剛剛自縊而亡,太醫(yī)院拼死搶救卻無效。宿主,您快想想辦法吧!”
二七說得挺急,但是把這個問題扔下就自動休眠了。
靈瑤只覺得耳邊“轟”的一聲,什么東西倒塌下來,成了一座廢墟。瑞帝早就對段修然有了殺心,可那是慧貴妃的母家,他對她還是有情,可能慧貴妃就是阻止他動手的因素。但如今,故人已去,帝王傷心之余更有惱火,于是平陽侯府便成了宣泄怒火的沙袋。
可是她沒有時間傷感,只道:“玉橋,讓駕車的快些?!?p> 馬車疾馳而過,揚起一道塵煙。靈瑤到了皇宮第一件事就奔赴大殿,跪在陛下面前道:“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p> 現(xiàn)在誰也看不透瑞帝的心思,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慧貴妃的死訊般,沒有絲毫的悲痛,卻略顯機械道:“講。”
靈瑤抬頭,一字一句無比堅定道:“兒臣心悅平陽侯府段世子,兒臣懇請父皇賜婚!”
她說完,額頭使勁地磕在了地板上,在寂靜大殿上發(fā)出一聲聲響,隨后便是“啪”的一聲,什么東西砸了過來,正好落在她的腳邊。
她知道,她清楚地知道她這是在給最愛自己的父皇出難題,她在與他背道而馳;她也知道,現(xiàn)在那個龍椅上看起來無恙的君王,實則那顆心已經千瘡百孔。
帝王雖鐵血,也非無柔情。
人一旦有了情,便能感知心,只是心喜還是心痛,皆在旁人掌控。
靈瑤起身,看了一眼自己旁邊被硯臺砸出了一個坑的必地磚,卻仍無所畏懼,重復道:“兒臣心悅平陽侯府段世子,兒臣懇請父皇賜婚!”
“好!好!好!”瑞帝突然笑了,有些狂妄,卻也有幾分凄涼,那笑聲在大殿中回響一陣,便消失不見,只見他繼續(xù)道:“不愧是朕的女兒!竟有如此玲瓏心思,為了保住那平陽侯府,你竟以自身籌碼,要挾朕?!?p> 沒錯,只要她嫁給段修然,瑞帝身為父皇,斷不會殺了她的夫君。
她……利用了一個父親疼愛女兒的心。
慢慢地跪下去,輕輕地行了磕頭大禮,再起身,靈瑤已是淚流滿面:“對不起,父皇,可是瑤兒不得不保護他……”
琉璃風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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