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釧22
靈瑤垂著眸子沒有說話,她的嘴被塞了一塊破布,手腕也被綁著繩索,便是想說也沒有辦法。
趙熠一邊嚼著,一邊把她嘴里的破布拿開:“你想說話?”
“天道使然,人無完人。智者知其然,故完善其身;愚者不知其然,故怨天尤人。你說命運(yùn)不公,怎么不看看自己?”
她看向他,并不畏懼。
趙熠卻是笑了,笑得有些陰森,他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她:“你什么都有了,一出生就受萬人敬仰,自然不懂。大道理倒是說了一堆,可是我的苦楚,你根本就一點(diǎn)都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為何要在太平盛世挑起戰(zhàn)亂,害的那么多忠于你們的人成了刀下亡魂!”
“閉嘴!”趙熠一下子便把她推到在地,“你長在象牙塔里,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你那父皇不顧所有宗族的反對非要剝削貴族的權(quán)利,你懂那種為了生死站在刀尖上拼命的滋味嗎?”
“父皇明明也說過,皇室宗族若有才能者,定會重用,是你胸?zé)o點(diǎn)墨,只想著歪門邪道!”
“呵,歪門邪道?”他似乎胡冷笑了一聲,叫人看不清想法。
靈瑤撇過頭,繼續(xù)道:“明明留了你一命,給定安侯留下了血脈,可是你卻偷偷返京,留下你母親一人,這種行為,難道是君子所為嗎?”
“我母親?!”趙熠的語氣突然怪異了起來,“沒錯,貪戀權(quán)勢與榮華的是我,策劃謀反的是我父親,可是……我的母親做錯了什么?!她自幼錦衣玉食,她也是外公的掌上明珠,嫁給了父王,成為侯府夫人,身上還有誥命——這樣的人,那群畜生怎么敢踐踏!”
靈瑤一愣,便見趙熠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般癱坐在冰涼的地上,目中無神唯有點(diǎn)點(diǎn)的淚花在閃爍:“他們玷污她,侮辱她,卻好像嫖/客一般把幾兩碎銀仍在地上,而這些銀子……是我們母子的口糧……”
趙熠哭了,他現(xiàn)在落魄,卻也悔不當(dāng)初:“她病了,他們竟不聞不問,說什么優(yōu)待,都是假的!”
他惡狠狠地抓住靈瑤的衣襟,湊近了她的耳畔語氣陰森:“趙靈瑤,我告訴你,今天無論結(jié)局怎樣,我都要?dú)⒘四阋约赖煳腋改傅脑谔熘`!”
許晚音怎么沒有錯?靈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眼神輕蔑,看向他:“天道輪回,所有作惡者皆無好報(bào),即便今生無虞,來生也會為牲為畜做為報(bào)應(yīng)。你應(yīng)該慶幸,他們今生都還清了,最起碼來生不必再受苦?!?p> “你說什么?!”趙熠眼眶欲裂,“你敢污蔑我母親!”
“我沒有污蔑她!”靈瑤用力掙脫他的桎梏,一字一句道:“許晚音她想害我,還利用我母妃!如今她受盡苦楚以命相抵,大約才是還清了!”
“你!”趙熠氣急,卻突然聽到了外面馬兒的嘶鳴,他把破布重新塞回靈瑤的口中,警惕地趴在地上,確定沒有大隊(duì)人馬,才把靈瑤拽起來道:“你既然這么牙尖嘴利,可不還是在我手上?想活命的話,那就看看你的段修然能不能救你了!”
說完,他便拽著她站在破廟的門口,沖著外面道:“把銀票放在門口!”
段修然穿著一身的玄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夜色太濃,靈瑤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見段修然把手中的木盒放在了地上,往后退了兩步,道:“一萬兩給你了,馬匹就在我身后,只要你放了瑤兒,我……”
“閉嘴!你沒有和我討價(jià)還價(jià)的余地!”趙熠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突然笑道:“段修然,你應(yīng)該知道,若是這里還有第四個人出現(xiàn),趙靈瑤的下場吧!”
“我只要靈瑤活著?!倍涡奕坏?,“其余的條件,我都能滿足你,包括——送你遠(yuǎn)離京城?!?p> 靈瑤感覺到趙熠一愣,她察覺到了這細(xì)微的變化,便知道相比復(fù)仇歐,趙熠還是想活命的。
不然,他也不會要銀票和馬匹,也不會留著自己的命。
趙熠沒有困住她的腳,就是為了方便拽著她移動,只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盒子前,拿起盒子顛了顛,頗為滿意:“段修然,不給我耍心機(jī),才是明智之舉。”
他說完,便拖著靈瑤繼續(x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直到馬兒旁邊,他才笑了:“段修然,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嗎?!一旦放走了趙靈瑤,你手里的劍就會立馬刺到我身上!”
他笑得有些陰森:“你若真想趙靈瑤活著,那就明日清早朝著東北方向找,我若是覺得安全了,自然就會放了她?!?p> 段修然的嘴角抿緊了,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趙熠也不再說話,而是死死地盯著他。
這是一場無聲的角逐,事關(guān)生死,還有尊嚴(yán),趙熠不除,始終是個禍害。
突然,靈瑤一下子掙脫開了捆綁住她手腕的繩子,趙熠本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段修然那里,便沒有料到這一出。但是靈瑤離的他太近了,趙熠一把便抓住了靈瑤的手,發(fā)現(xiàn)她本來修建得圓潤的指尖已經(jīng)殘破不堪,甚至有斑斑血跡
她竟靠著指甲磨開了繩子!
趙熠本想著靈瑤定會朝著段修然跑,哪知道她竟反其道行之,奪過他手中的匕首便狠狠朝著自己的腿刺去,趙熠不知她竟要如此,慌亂之中拉了她一下,那匕首便偏了些,只見一道寒光閃過,靈瑤的腳踝便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血痕。
“瑤兒!”段修然驚慌失措,剛剛他便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同,可他竟不懂她的意思,剛剛宛若電光火石,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靈瑤一下子癱倒在地,趙熠使勁地扶著她想要帶她逃跑,可是靈瑤的腿好像廢了般,一點(diǎn)兒也動彈不得。
趙熠本就是個草包,不能文也不能武,跟別提有什么大的力氣能扛起靈瑤了,再加上他現(xiàn)在瘦骨如柴,更加沒用了。
趙熠也顧不得其他,知道自己的計(jì)劃不能實(shí)施了,便趕緊上馬。疾馳而去。
“趙靈瑤算你狠!但是這又能怎樣呢?我依舊能逍遙快活,而你竟挑斷了自己的腳筋,怕是——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隱藏在樹杈之上的弓箭手得到段修然的命令,幾十支箭齊齊地朝著趙熠射去,他直接倒下了馬,而馬兒也乖巧地跑回了段修然身旁。
原來段修然沒有安排大隊(duì)人馬隨他上山,卻安排了一隊(duì)神箭手隱藏在樹蔭之中,那趙熠怎么也是跑不了的。
其實(shí)靈瑤本就是他們的忌憚,刀劍無眼,就怕傷到她,沒想到她竟以這種方式讓趙熠放棄她,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jī)。
趙熠活命之心遠(yuǎn)遠(yuǎn)大于復(fù)仇之意,拽著靈瑤不過是拼了命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這根稻草成了累贅,那也沒必要再抓著了。
畢竟沒有辦法再走路的人質(zhì),就是一塊拖累他的鉛石,只會拖累他逃命的步伐罷了。
“瑤兒!”段修然趕緊抱起她,只見她唇色泛白,額角冒汗,很快就暈了過去。
午夜子時(shí),本該入寢安眠,可是平陽侯府卻亂做了一團(tuán),玉橋在門外著急得直抹淚,段修然則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孫氏也披著衣裳出來了,她本就睡不著,只想著要安穩(wěn)地將靈瑤救出來,哪知道修兒一回府便差人去找太醫(yī),快馬加鞭地去請了宮里的老太醫(yī)來。
“太醫(yī)下馬時(shí)腳步發(fā)虛,可能好好醫(yī)治?。俊庇駱蛑钡?。
“我們本想請張?zhí)t(yī),他年輕,就算受馬匹顛簸也不會有礙,哪成想張?zhí)t(yī)昨日便告假說是回鄉(xiāng)了。得虧李太醫(yī)說年輕之時(shí)曾經(jīng)跟著騎馬陪駕,這才請了來,哪知道太醫(yī)年紀(jì)大了,竟也有些受不了折騰?!闭?zhí)t(yī)的小廝說道。
“下去吧?!睂O氏道,“這么多人在這圍著也沒什么用,沒由得再打擾瑤兒?!?p> “是?!毙P行禮便下去了。
門開了,李太醫(yī)一邊擦著汗一邊走出來,段修然趕緊迎了上去,李太醫(yī)一愣,沒有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段修然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待出了院子,果然見李太醫(yī)在哪兒等他。
“世子?!崩钐t(yī)行了個禮,段修然忙扶起他:“李太醫(yī)快請起——瑤兒的傷勢如何?”
李太醫(yī)搖了搖頭:“公主的左腳腳踝傷口深可見骨,暫且不說留不留疤痕,那腳筋斷得徹底,怕是……”
“怕是什么?!段修然仿佛知道答案,卻仍不肯相信。
李太醫(yī)嘆息了一聲,直接斷了他所有的希冀:“怕是左腿再不能走路了。”
他抬頭道:“世子還是早些為公主備好輪椅吧,公主也可以偷偷練習(xí)用拐杖走路,可最初總會容易摔跤,世子……要多多勸慰公主啊!”
李太醫(yī)搖搖頭,轉(zhuǎn)身欲要離開,卻被人拽住了袖子,段修然幾乎是哀求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真的無法了嗎?她那般驕傲的人,怕是……”
不著痕跡地扯回自己的袖口:“便是華佗在世,也無法了?!?p> 段修然宛若失了魂魄,走到院子里,孫氏便趕緊走上前來問道:“修兒,太醫(yī)怎樣說?”
琉璃風(fēng)盞
來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