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語拈了一顆葡萄送入口中：“你和靜妃有仇？”
江有雪從臂彎里抬起腦袋晃晃：“沒有啊。”
“那你為何阻止她封后?！?p> “很明顯，我不想嫁給蕭誠。”
“怎么？”花不語笑得如同一只頑狐，“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戲中總是這樣說的?！苯醒┌杨^低了回去，窗外雪止，徒留冰融滴落屋檐的聲音擊碎夜涼如水的靜寂?；ú徽Z搖著頭，依然手握一支細毫描摹面具上幾朵鮮血一般的小小梅花，二人便不言語，秉燭一夜。
江有雪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見花不語站在窗前，長發(fā)松挽。她起身時偶然瞥見桌上琉璃瓶中的梅花已經(jīng)凋落，便伸手將花瓣聚攏起來捧在掌心：“師父，你的花?！?p> 江有雪其實一直很想問，阮寒歡為何改名叫了花不語。
花不語一揮袖，花瓣紛紛向窗外飄散開。師徒二人并肩站著，花不語道：“想不到你也是惜花之人?！?p> “并不是的?！苯醒┛粗鴰灼ò曷湓诹私Y(jié)著冰的水面，“花若盛開，我自然喜歡，花若掉落，就是已經(jīng)死了，再無愛的必要。”
“死物便不值得愛么？”花不語失笑，側(cè)頭看了看江有雪，“你有心事？”
江有雪點點頭：“是，師父。”她頓了頓，道，“師父之前說要帶徒兒去江南避寒?！?p> “不過一月你便要大婚了，這么著急？”
“是。江南水土不服，徒兒或許會大病一場?！?p> “哈哈……”花不語笑得眉眼彎彎，“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我想知道，你為什么不想當太子妃?！?p> “因為這會妨礙我。”江有雪正色道，“師父，玄丘國南方最是溫暖?！?p> 此話一出，花不語的神色瞬時間凝滯住了，眸光冰冷下來。那是平南王的地界，而顧爾玉是他畢生不可原諒的人。
借尸還魂，玄丘國，顧爾玉……
花不語突然叫了一聲：“錦兒?！?p> 江有雪心下一滯，迅速反應(yīng)壓下自己驟然升高的體溫，疑惑地歪了歪頭：“你說什么？”
花不語死死盯著她，過了好一會，自嘲笑笑，道：“沒什么。”又道：“那現(xiàn)在就走吧？”
“啊、??？”江有雪差點從窗戶跌出去，“……師父還真是言出必行呢。我安頓一下，過兩個時辰我來找您？”
“要走就現(xiàn)在走，不走我就自己走了?！被ú徽Z伸手給自己的頭發(fā)綁麻花辮，斜眼去看江有雪，后者咋舌，咬咬牙道：“走！”
“走什么走，你先去幫為師抱一株梅花來?！?p> “嗯？”
花不語指了指頭發(fā)，“這樣能好看嗎?！?p> “……知道了?！苯醒┕郧傻嘏芰顺鋈ァ?p> 花不語竊笑兩聲，從懷里掏出什么東西咽下：“小娃娃，真有趣?！?p> 江有雪在御花園中亂晃，低沉男聲突兀地在她身后響起，她轉(zhuǎn)身，撞入溫暖懷抱。
“江有雪?！?p> 是蕭穆。
江有雪退了一步：“你怎么在這？”
蕭穆懷中一空，眸色一沉：“你不愿意見到我？”
江有雪看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親?！?p> 蕭穆伸手捏住江有雪小巧的下巴，似笑非笑看著她道：“我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p> “我們只是有相同目的。我與你并不利益相通?！苯醒┰噲D拍掉蕭穆的手，但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的力氣格外大，她失敗了。
“哼。江有雪……”蕭穆貼在江有雪耳畔低語，“你的目的是什么?！?p> “我和你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這足夠了，不是么？”江有雪笑著，眼底一片涼意，“放手。”
蕭穆松開了手，看著江有雪抱著紅梅跑進了藏書閣，抱臂而思。
“你到底給我下了什么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