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爭取來最好的結(jié)果是程瀟瀟軟禁程華宮，重兵把守，除太子和太子妃之外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那天程瀟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江有雪攙扶著回到了東宮，她呆愣地坐著，用疑惑迷茫的眼神看著江有雪，良久，開口問：“為什么救我？”
江有雪在編草環(huán)，聽了這話笑了：“臭丫頭，你之前不是兇得很么？紙老虎一個，抬起頭來！”
——抬起頭來。
程瀟瀟的身體如觸電一般猛的一震，她的眼神依然迷離空洞，喃喃了一句：“獨(dú)孤……”
江有雪沒有回應(yīng)，依然編她的草環(huán)，程瀟瀟卻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直想置于死地的，是幼年唯一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
她拼命地?fù)u頭：“不會的……你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到那場大火，把什么都燒沒了……”
江有雪嘆了口氣：“若知道你如此極端，我早該讓你知道，說不定也不會生出這么多事端。妍玉，我并不是信不得你，是不想把你又牽扯回這個怪圈里面?！?p> “不可能……不可能……”程瀟瀟雙手成爪向江有雪撲過來，眼淚不斷地涌出來，用仇恨的眼神看著她，“你不配提她！你為什么能如此輕巧的說出這樣的話……她走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滅了你知道嗎！”
江有雪伸出手抓住程瀟瀟的手腕，胸中百感交集，只能緊緊地抱著她：“我并不知道我的離開會讓你受這樣多的苦。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一個人，瘦瘦小小地站在遠(yuǎn)處，我去找你玩，教你放風(fēng)箏，你記不記得？我最后一次出征，你塞給我一封信，字都暈開了，是不是哭了鼻子？”
程瀟瀟的身體隨著江有雪的每一個字逐漸癱軟下來，她倒在江有雪身上，眼淚不斷地流出來。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窗外雨疏風(fēng)驟，遙遙點(diǎn)起了幾盞燈火。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程瀟瀟的嗓子啞著，小心翼翼地伸手擁抱江有雪：“你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獨(dú)孤姐姐，我真的很想你?！?p> “妍玉……”江有雪也不知該說什么，她從來不擅長安慰別人，只能是輕輕地?fù)崦虨t瀟的長發(fā)，聽她傾訴，聽她道出那些不敢與旁人言說的辛苦。
整齊的腳步聲停在了聽雪樓外，江有雪知道，程瀟瀟該走了。
“獨(dú)孤姐姐，你恨不恨我？”
江有雪搖搖頭：“不會，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女孩，你不會真的存心想害人的。”
程瀟瀟乖巧地笑了笑，在心里輕輕地說，不，獨(dú)孤姐姐，人是會變的。
除了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珍惜，就連對蕭誠，也僅僅是貪戀一刻的溫存。這種貪戀滋長的野心已經(jīng)給了我足夠多的教訓(xùn)，今后，我只為你而活。
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她只是說：“若你需要我，我必然赴湯蹈火，若你要我死，我立刻將首級捧上，就當(dāng)是……贖罪。我知道說什么都晚了，只是獨(dú)孤姐姐，多來看看我，我已經(jīng)離開你太長時間了?！?p> “去吧，妍玉?！?p> 程瀟瀟消失在雨中，江有雪閉上了眼。
這是第一場春雨，驚雷頗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