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在養(yǎng)傷!他的左臂傷口深一寸,闊三寸。李墨感覺自己的肌肉被隔斷成兩半了,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力量發(fā)揮。
典韋想要給李墨在酸棗買一處院落,李墨拒絕了。
郭嘉和那梁棟整日廝混在一起。據(jù)郭嘉所言,這梁棟看似紈绔,實則胸有韜略,值得一交。
褚飛玉和張魅娘每日都回來看李墨。褚飛玉有些羞答答的,張魅娘總是和李墨斗嘴。洛璃和凜冬每晚見不著李墨就不睡覺。血燕的奶水不夠它們吃,典韋在城中購買了幾頭剛產(chǎn)崽的羊,每日提供奶水。
張范自從那日一戰(zhàn)之后,便沒了音信,據(jù)說是政務(wù)繁忙,俘虜?shù)奶幚碜屗诡^爛額。太守府那邊不知為何只是送來了些糧草,再也沒了音信,征辟李墨更是成了空話。
第五日,李墨下床了。他覺得自己再躺著就要廢掉了。這處院子是梁家的房產(chǎn),原本是一族老養(yǎng)小妾的地方。后來小妾跟人跑了,便一直空著了。
院子里,血燕正領(lǐng)著呆呆在散步。洛璃和凜冬曬著太陽打鬧嬉戲。當李墨走出院子的時候,呆呆一溜煙跑到了李墨身邊,不停地撅著屁股,而后用稚嫩的牙齒咬李墨的腰間衣服。洛璃和凜冬見狀,立刻撲上來圍著李墨打轉(zhuǎn),李墨的褲腳上又多了許多清晰可見的小洞。
李墨想般一個長椅,躺在園子里曬太陽,可是這年頭沒有那種椅子,李墨暗暗緋腹。
“子書!”郭嘉來了。
“奉孝,快進來!”李墨一屁股坐在了青石臺階上。
“子書,已經(jīng)打探到了。黑山校尉楊鳳和平難中郎將張燕皆派人來要那數(shù)千俘虜。洛陽董卓來了信使,其麾下徐榮也要這批俘虜。張范令這兩日忙的不可開交,和幾方實力扯嘴皮子!”郭嘉剛一進門,就向李墨訴說起來。
“楊鳳和張燕皆是黃巾出身,他們摻和什么?董卓倒行逆施,決不能給他!王太守呢?王太守什么說辭?”李墨打發(fā)了洛璃凜冬自己去玩,而后讓郭嘉坐在了自己旁邊。
“楊鳳言自己乃是靈帝冊封的黑山校尉,受降俘虜乃是本職。張燕在名義上比楊鳳官大,一時僵持。徐榮那邊被張范令嚴詞拒絕,那廝正威脅張范令。王太守被幾方申飭,左右為難。聽說冀州兗州都有信使來,不知何故!”郭嘉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李墨的心里卻宛如有一盞明燈。想來這個時候,關(guān)東諸將已經(jīng)開始商討結(jié)盟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冬月下旬,來年正月便要共同舉兵。這三千余俘虜只是一個引子,涉及多方博弈,但更多的應(yīng)該是站隊問題。
河內(nèi)與洛陽隔河相望,董卓兵強,王匡稍有不慎,便會被董卓借機一口吃掉。然而若是王匡倒向董卓,那么一旦聯(lián)軍成型,河內(nèi)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南下的冀州兵馬和東來的兗州兵馬會讓他灰飛煙滅。張燕和楊鳳更是盤踞在太行王屋。王匡估計此刻是有苦難言。
“奉孝!你何不猜猜到底是為何?”李墨微笑著看著郭嘉,不知是想惡作劇,還是想考校一下郭嘉的智慧。
郭嘉看著李墨的笑容,心里一突,而后便認真的思索起來。
“幾方信使都要俘虜。但其實這俘虜并無那么緊要,三千人馬何處都能募得。那么,必然有其他原因……”郭嘉說著說著又開始低頭思考。
“奉孝,若是有人想要合縱連橫,你想想又會是誰要合眾?誰要連橫?目的何在?”李墨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是了,是了,原來如此!”郭嘉忽然眼神明亮,被李墨的一句話瞬間點醒了?!岸空瓶鼐╃?,廢立帝王,殘害百官,壓迫豪門,天下苦其甚深。然而董卓勢大,非一州一郡可敵,若是有人合縱,則可聚弱擊強,屆時一戰(zhàn)而定,誅殺董賊,天下可安,漢室有望?!?p> “不錯,所以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試探。王太守處境尷尬,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p> “子書果真才思敏捷,勝我多矣!”郭嘉笑著贊嘆起來。
“嗚哇嗚哇!”洛璃忽然支吾著跑到了李墨身邊,只見它垂頭喪氣,耷拉著小腦袋,安靜的窩在了李墨的身邊。李墨抬眼一看,卻是凜冬這廝獨自霸占了血燕的崽糧,呆呆也被擠到一邊,值得干瞪眼。
“凜冬之怒!你個小混蛋,欺負弟弟妹妹!”李墨笑罵著走上前去,擰著凜冬的耳朵就要將它提起來。凜冬小爪子不停的揮動,拍打李墨的右手,嘴里死死的咬著崽糧,一點也不放松。李墨拿它沒辦法,只得吩咐梁家送來的奴仆將奶羊牽來,這才讓洛璃和呆呆歡快起來。
“子書,虎崽幼時雖然喜人,但是長大了卻是兇物,當謹慎?!惫魏醚詣竦健?p> “這個我自是知曉。等他們能夠獨立存活的時候,我便會將他們放歸山里。它們的家終究是在群山之間?!?p> 李墨和郭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天南海北,古今未來,皆有涉獵。
接下來的幾日,李墨整日便是吃喝養(yǎng)傷,逗弄三小。除了典韋每日陪伴,郭嘉常來蹭酒,其他人竟再無人來。褚飛玉和張魅娘亦不知去了哪里,典韋也不知道。
冬月最后一天,大雪已經(jīng)連下數(shù)日。整個酸棗銀裝素裹,積雪累累。城中多有屋舍被雪壓垮。聽郭嘉說張范四下救災(zāi),施舍錢糧,縣民多有感激。
銅爐里的火焰“噼啪”作響,時而有火苗溢出,撲棱棱一下便熄滅。李墨典韋郭嘉三人坐著喝酒吃肉。三小趴在火爐邊安靜的睡覺。
“真是氣煞人也,子書討賊有功,如今卻毫無封賞,這是何道理?”典韋怒氣沖沖,替李墨打抱不平。他前些日子悄悄回了一趟家,陳留國那邊依然有他的懸賞,他見了老母親后又悄悄的回來。
“虜虎不必氣惱,子書自然有所打算!”郭嘉灌了一口酒,閉著眼睛享受。只見他仰著頭,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撐在在草墊上,嘴角帶著些酒漬,嘴角微揚,自有一番瀟灑不羈的風度。
“賊廝鳥!現(xiàn)今的朝堂越來越亂,真是可惡!”典韋抓起一塊羊肉,塞滿了嘴巴,隨意咀嚼了幾口下咽,又開始灌酒。
“哈哈!董卓那廝算得上是個人物,但是他的政治基礎(chǔ)差了些!士大夫之流的口誅筆伐也能將他打入深淵。他注定是無法長久的?!崩钅泊罂诘暮染疲罂诘某匀狻K膫谝呀?jīng)痊愈,此時已經(jīng)是葷素不禁。
“不錯,若是此次合眾可以成事,當可再續(xù)漢室國祚,若有能臣上位,未必不能輔佐君王,中興漢室!”郭嘉說到這里的時候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墨,那眼里的意思是子書你該出仕,施展才華,輔佐君王,中興漢室了!
“哈哈!奉孝,若真如此,那便一起,一起,哈哈!”李墨喝的有些多了,有些說話不經(jīng)大腦。
“喝酒,吃肉!”典韋這廝就是個吃貨
郭嘉是個讀書人,這時候讀書人意味著會玩兒!郭嘉不知從何處找來一箭壺,吆喝幾人玩起了投壺擲箭的把戲。
李墨沒玩過,不過這東西一旦開始玩,就跟賭博一樣吸引人。你以為自己能投中,偏偏就投不中。你以為要偏了,卻又偏偏投中。三人玩的不亦樂乎,輸了的就要罰酒。
“子書,我聽虜虎曾吟誦你的一首佳作,那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端的是好詩歌。”
“奉孝,那都是一時興起!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哈哈,好!子書于戰(zhàn)陣一道精通,亦能洞察世事,不曾想還能出口成章,做得好詩歌。真是吾輩楷模,當浮一大白!哈哈!”
“奉孝,這你可漏了一樣,子書于醫(yī)術(shù)一道也頗為精通,那褚飛玉原本受傷垂危,就是子書妙手回春,給救了回來!”典韋大著嗓門,生怕人聽不到。
“哦?原來如此,英雄救美,真乃是一段美談!”郭嘉調(diào)笑。
“虜虎休要胡言,奉孝也莫起哄。我那只是適逢其會,當不得醫(yī)術(shù)精通。要說這天下醫(yī)術(shù)精通者,當屬華佗先生和張仲景先生莫屬!”
“卻是如此,奈何當今醫(yī)者不彰,人少勢微。恒帝時三次瘟疫肆虐天下,天下黎民十室九空,多為疫病所害。及至靈帝,瘟疫不斷,才有張角趁勢而起。比及瘟疫一起,便屠城戮民以絕其根,黎民苦其久矣!”郭嘉說著說著便有些神色暗淡。此時的郭嘉正值年輕,一腔熱血。每每說話間言辭大膽,富有批判精神和獨特的見解。
李墨想起來,在恒靈二帝時候,卻是瘟疫不斷,還有各種天災(zāi)。瘟疫這東西一旦蔓延起來卻是很恐怖,但是如果能及時發(fā)現(xiàn),提早隔離,截斷傳染途徑,保護易感人群,就可以很好的遏制瘟疫的發(fā)展。不過皇帝可不管那么多,或者說昏庸的皇帝不會管那么多,照郭嘉所言,屠城戮民,斷絕瘟疫的傳播,李墨認為這是真的。
“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李墨見郭嘉有些黯然,便不停地勸著他喝酒。
郭嘉似有所覺,而后嘴角微微揚起,說道:“子書,可會勸酒?”
“何為勸酒?”李墨疑惑。
“某平日與人相交,喝酒時多有勸酒,或做詩詞,或以嬉戲,或舞刀劍!”郭嘉哂笑。
李墨聽了呆住了,這個年代的文化人,是真的會玩兒啊。李墨又喝了一口酒,忽的大笑起來。心下有了主意。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李墨借著酒興,竟然站了起來,拿著酒壺給自己灌酒。他這一張口,郭嘉便眼冒精光,面露喜色。典韋也認真的看著李墨。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銅樽空對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崩钅庩栴D挫,起伏有聲,拿著酒壺酒樽和典韋郭嘉碰杯。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典虜虎,郭奉孝,將進酒,樽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fù)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虐?!崩钅曇糁饾u高昂,一手拿壺,一手拿樽,搖搖晃晃的給郭嘉典韋倒酒,不想倒了兩人一身,而后又自顧哈哈大笑。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哈哈哈,與爾同消萬古愁,哈哈……”李墨在放聲大笑,毫無儀態(tài)。
郭嘉聽了李墨背的詞,也是興奮的連連喝酒,直呼李墨大才。最后兩人就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接著直接倒地不起。
典韋吃著肉喝著酒,看著兩人的樣子滿臉鄙視。
銅爐燒的很旺,屋子里很暖和。只是屋外大雪紛飛,正是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