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容兒頹然的坐在圓智大師跟前,“大師,這到底是什么緣故?!?p> 圓智嘆了口氣,“貧道早說了,施主本不該來此,可奈何他心中執(zhí)念太深,故而這一切都亂了,罷了罷了,貧道曾受他一飯之恩,也算還了他的情罷?!?p> “大師說的他,是我父親鐘庭?”
鐘容兒不可置信的抬頭,眼淚一滴滴砸下來,“他是為了......讓我有個家人,讓鐘謹誠也有個家人,那他,又去了哪里呢?!?p> “擾亂天道之人,便是貧道也無法參透?!?p> 鐘容兒只一眨眼的時間,圓智就已消失不見了。
“大師......大師......”
“莫要辜負他一片苦心?!眻A智大師的聲音漸漸遠去
秦司衡望著床榻上的女子嘴里一直念念不停,額頭都是冷汗。
“還沒診好?這么多日了人都沒醒,你是在考驗朕的耐心嗎?”
沈敬之仔細地探了兩回脈,又擦了擦額角的汗,“稟皇上,觀這脈象,應是要醒來了。”
秦司衡聞言更舍不得走開了,只坐在床邊巴巴的等起來。
“皇上,禮部侍郎張大人求見?!绷质氐履弥鲏m進來通稟。
這些日子皇上連上朝都減了,原本冬日里該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的,硬是被減成了五日一大朝,便是連奏折都是拿進內殿批閱的,索性最近沒什么大事。
“讓他留下奏折,朕批好了,再發(fā)回去吧?!?p> 夢里鐘容兒不斷重復邊境之戰(zhàn),那射箭之人的右側有一小兵側身藏在了一位身著戰(zhàn)甲的將軍身后,那兩人又是誰,是否也目睹了一切?
鐘容兒滿頭冷汗的忽然起身來,重重的喘著粗氣,在夢里那種壓迫的感覺,讓她感覺隨時要被溺亡了一般。
“嘶,好疼。”起身太迅猛,牽扯了身上的傷,她沒忍住皺了眉。
“你......醒了?”秦司衡嚇了好大一跳,看她突然從床上爬著起身了。
鐘容兒一把抓住秦司衡的袖子,“秦司衡,我要看邊境一些將士的畫冊有嗎?!?p> 秦司衡愣愣的看著她抓住的地方,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鐘容兒這才察覺到異常,她仔細看了眼坐在床榻邊的人,瘦了,棱角都更突出了些,眼下烏青一片,胡子拉渣,身上的常服都皺巴巴的。
“你怎么......”
秦司衡握了她抓著袖子的手,一手攬了她入懷,聲音低啞的嚇人,“怎么才醒,我等了你好久。”
鐘容兒突然鼻子就酸了,還未說什么。
就突然感覺到一顆滾燙的的東西掉進了她脖子里,她沒由來的身子一緊,那是......他的淚嗎?
“我錯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不論你是誰,我都認了,這輩子只當是我負了她吧?!?p> “別走?!?p> 鐘容兒感受著他語氣里低低的哀求,忍不住問他,“你真的想好了嗎?!?p> “不論我是誰?”
他吻上她的額頭,正視著鐘容兒,低低沉沉的說起來,沙啞暗沉的嗓音,落在寂靜的內殿里,顯得無邊的寂寥。
“那日在正和宮你滿身是血,我以為......”
“后來你昏迷不醒,我腦子里翻來覆去想的,都是那些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乞巧節(jié)我們在宮外手牽著手,去泰山行宮的路上,我們在馬車里形影不離,還有落雨閣里,我們下棋作詩寫字,有時候你性子倔的很,我也氣你,可氣著就不忍心了?!?p>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時候呢,我們開始過上了普普通通的生活,我向往的那些都一一變成了現實,大約是那日你在潛龍殿里睡著了,我俯身看著你的時候吧。”
“你是鐘容兒也好,你是鐘囡囡也好,左右,我愛你這個人,愛到再也不能放手了。”
“秦司衡,我......”
秦司衡伸手擋了她的唇,“什么也別說,我什么也不想聽了,就這樣吧,日子這么短,我再不愿白白浪費了歲月?!?p> 他攬了鐘容兒,緊緊地再不肯松手,一手托著她的后腦勺,嗅著她脖頸的味道。
日日擦洗的,用的是她最愛的山茶的精油,即便是躺了這么久,也還是香香的。
“我餓了?!?p> 最先打破這美好的,是鐘容兒不爭氣的肚子,咕咕的叫起來。
秦司衡低笑,朝著外頭喊起來,“林守德,備膳?!?p> 林守德在外頭聽著萬歲爺這一聲,高興的差點沒給老祖宗磕頭,天爺呀,這是積了什么福,萬歲爺終于想著用膳了。
“我要吃燒雞,鹽水鴨,還有小酥肉,蔬菜湯,還有煎餃?!?p> “好?!鼻厮竞庹Z氣里的高興藏也藏不住。
膳食是直接備注暖房里的,里頭點了足夠的爐子,因著鐘容兒身上的傷穿不得厚衣服,也蓋不得厚被子。
鐘容兒剛一下塌,腿一軟差點沒栽在地上。
“小心?!鼻厮竞庖换紊?,接了她在懷里。
“你太久沒下床,不要心急,慢慢就好了?!?p> 鐘容兒點點頭,沒想到躺了這么久,腿都軟了。
“對了,我那兩個丫頭呢。”鐘容兒看著這么久都沒見她們。
秦司衡刮了她的鼻子,“都好,都能下地了,再養(yǎng)幾日再傳她們來見吧。”
“我都醒了,等下回落雨閣自然能見到了,怎么還要過幾日。”
“暫時先住這里吧,等都好了再挪回去?!鼻厮竞庖话驯鹚?,小心的避開背上的傷處,把她放在凳子上。
是林守德和鄧遠安排著上菜的,鄧遠是小跑著進來的,眼里都噙著淚,一見到鐘容兒再忍不住轉身用袖子抹了抹。
“娘娘醒了就好,可把奴才幾個急壞了?!?p> 鐘容兒看他又笑又哭的,也知他是真心的,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勸他,只好打趣他,“鄧遠,怎么哭的這么傷心,我猜,是想著馬上能吃上你最愛的炸雞了吧?!?p> 鄧遠瞬間破涕為笑,“娘娘就會打趣我,不過只要娘娘身子好了,奴才便是一輩子不吃炸雞也愿意的。”
“這些日子,有勞你了?!辩娙輧哼@話是真心的,不用猜也知道,這些日子她住在潛龍殿里,外頭一定是風雨交加的,憑著她與鄧遠的交情,鄧遠是一定會護著落雨閣的,秋橘和冬棗也定然受了他的照拂。
鄧遠看著邊上的萬歲爺,露著一口小白牙,笑的歡快,“奴才不辛苦,皇上才辛苦了,足足守了您大半個月,連小朝都散了。奴才去傳膳了?!闭f著便小跑著去了。
秦司衡聽了這話,看著鄧遠的神色都好了不少。
“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