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只覺著那東西越來越近,她屏住氣,從懷中掏出狼血黃符,鎢金匕首暗扣手心,猛然轉(zhuǎn)身,黃符一貼,匕首一掃。只聽‘砰’的一聲,濃煙一滾。
四下漆黑一片,到處都是怨鬼哼哼唧唧的叫。
水清就更加不敢亂動了,她隨手把腰間的藤編腰帶一解,又掏了四枚紫薇銅錢,每個銅錢上按了一張狼血符,擺了個“守城陣”。她就站在那陣中央。
她自從離開金河村之后,每日必勤練和學(xué)習(xí)陣法。其中以“守”字和“防”字陣型練的最多,她本身入門晚,修為不夠,所以保命的本事要先學(xué)會,練精。這個陣一擺,只要她不出陣,一般陰物卻是奈她不何的。
四周的陰物見她把陣一擺,守城靜坐。便像是那到手的肥肉飛掉了般的煩躁。一個陰物還試把烏黑的爪子朝陣?yán)镆粡?。那十指指甲長可盈尺,彈了出來,宛如十柄尖刀,齊飛向陣內(nèi)水清。然而卻在半空中突然著了火,變成了煙。而那伸爪的陰物也如烈日灼燒般的飛灰湮滅了,及其慘烈。眾陰物見狀,哪敢再試圖闖陣,只好圍坐在水清的陣傍,瞪大眼睛盯守著她。
水清茫然坐在陣中,周圍烏黑一片,四下陰物一堆。她不禁暗暗想著,要是手頭有顆像公子冷云那樣的夜明珠該多少,至少可以借著光清理陰物,打量周遭,想想出去的辦法。
哪知這念頭才在腦海里一流轉(zhuǎn),轉(zhuǎn)頭一看,冷云正拿著那顆珠子笑意吟吟的看著她。
“誰?”她問道,又猛地收住了嘴。
“不對!”她想到:“這個冷云不對,這個根本就不是冷云!冷云從來就沒有朝她笑過?!?p> 她猜測這可能是攝魂玉搞的鬼,是幻象!
進(jìn)墓前,她就和墨焰談?wù)撨^墓中的一些機(jī)關(guān),墨焰有提醒過她,墓里頭一定會有攝魂玉。畢竟周王是前朝最大的玉器收藏家。
她連忙閉住心神,不敢再亂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清心咒。
那邊角落突然傳來聲音:“穆姑娘,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水清聞聲望去,卻見又一個冷云正半舉著她心心念念的夜明珠,靠墻坐在對面角落處。他用衣袖厚厚的包裹了夜明珠,所以那光只是微微透著的,半明半暗,昏昏黃黃的。
“還來!”水清暗道,她不回答,也不再朝那邊望。
“咳!咳!”冷云咳嗽了兩聲,再說道:“姑娘觸動機(jī)關(guān)時,我正好在側(cè),也不留神的掉了下來。下來后卻見姑娘被鬼魂追,我提劍欲幫忙除鬼,卻著了道,腳踩了一根透骨釘?!彼幌抡f了這許多的話,像是疼的難受,聲音微微的發(fā)著顫。
水清順著視線朝他腳看去,卻見他似乎傷得頗重,左腳褲腿鮮紅一片。
水清又默默的暗念三遍清心咒,再在腦海里狠狠的想了三大碗不同炒碼的米粉,扭頭看看,冷云還坐在對面,淌著血。
確定這是真的冷云無疑。她趕緊收了陣,快步向冷云走去。
她才一出陣,陣外的那些鬼和怪,緊跟著應(yīng)風(fēng)而上。
冷云忙把衣袖一扯,頓時明珠一照,光亮四起。
借著光亮,水清一手匕首,一手狼血符,一路濃煙的殺了過來。
原來冷云也同她一般,坐在一個陣的中間。
他的陣與水清的大不相同,周圍撒的是銀水,陣中擺的一小巧精致的鳳凰銀盆,銀盆中卻是放了一黃金紙符。
水清在他傍邊坐好。問道:“腳傷可好?可有處理過?能走嗎?”
水清雖不喜他的為人,但目前兇險未知,一堆的怨鬼在傍虎視眈眈。兩個人在一起打鬼斗怪的勝算終是要比一個人大。更可況再怎么說,他也是受她連累掉下來的,若叫她袖手旁觀,她終究是做不到的。
“還好,我已自行取出了透骨釘,煩請姑娘幫我護(hù)個法,我要運氣一個小周天?!?p> 見水清點頭,他也不再言語,忙從懷里拿出一黑色藥丸吞下,邊打坐吞吐。不一會兒,點點白煙在他頭上冒出。
水清暗道:也不知他練的是什么心法,半柱香的時間,他那因失血過多,慘敗如白紙的臉竟已慢慢變紅,呼吸聽著也比先前的更為有力了。
“能走嗎?”水清再次問道:“我們得走到對面把那塊攝魂玉給處理了。這樣師兄和前輩他們進(jìn)來時,才不會著了道,錯認(rèn)了我們?!?p> 冷云抬了抬腳,試了試,道:“還是有些不著力。”
水清想了想,抬起冷云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抓緊!”水清道:“右邊的那些個陰東西是你的,我管前邊和左邊的鬼?!?p> “我看那攝魂玉并不遠(yuǎn),就在走道口,大約才二十來步?!彼逖a(bǔ)充道。
冷云這才意識到,他們從那大殿上掉了下來,卻到了一條一眼望不到邊的走道口,走道入口兩邊卻是一頭掛了一塊玉,青幽幽的,正是那攝魂玉。
“你打算怎么辦?”冷云問道:“我是說那攝魂玉?!?p> “拿衣服包裹起來,眼不見,心不煩?!彼寤卮鸬?,一邊輕輕的拉了一把冷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讓他更靠近自己一點,她的肩膀也好使力些,走的能輕巧點,更快點?,F(xiàn)下這里一堆的怪物,能快一分就能少一分危險。
冷云倒是心里一驚,他從小在道觀長大,男女之防分得很清,如今雖是傷了腳,不得已,得依靠這姑娘為拐,但他還是盡量讓身體離得遠(yuǎn)一些,不要碰到人家姑娘家了。哪知這姑娘反倒不了解他的苦心。
她和她離得這么近,他甚至還能聞到她身上那好聞的,不同與其他大家閨秀的熏香。這像是那淡淡的梔子花香。在這多年深不見天日的地宮里令人倍覺清新,舒適。他不由的貪婪的再嗅了嗅,半響他才意識到他好像是在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不由的俊臉飛紅。
“衣服是包裹不住攝魂玉的。得用符鎖住?!崩湓魄辶饲迳ぷ樱呎f著,邊從懷里拿出了兩張黃符,遞過水清:“這是鎮(zhèn)魂符?!?p> 水清看了一眼,卻沒有接,笑道:“那兩塊攝魂玉掛在走道兩頂頭,太高,我跳不上去,還得煩請公子去貼。我在下面擋鬼,定保公子安全?!?p> 冷云望著她五味雜陳,先前還把她當(dāng)姑娘家看來著。這會她倒是好意思說出口,讓他這重度腿傷患者上躥下跳的去貼符。
看來,他真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