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回書說道,牛青山走到常家村,發(fā)現(xiàn)群人圍在村口,也不知看的什么,都是紛紛叫好。
這讓牛青山好奇心大起,就擠開人群,想一探究竟,這一看,就看得牛青山火冒三丈!
原來是一公一母兩牛,正在交配!
“無恥!下賤?。 迸G嗌綉嵟刂肛煴娙?。
“哪里來的野東西,你罵誰呢?”一個身高七尺、三十多歲的粗獷漢子,厲聲斥道。
“老子罵的不是你,老子罵的是你們這所有人!”牛青山二目圓瞪,身上又開始發(fā)紅,站在他身邊的兩個人,突然感到身邊的空氣變熱,本能地退后兩步,遠離了牛青山。
眾人大怒,都紛紛將目光投向牛青山。
大多數(shù)人看到牛青山嘴上露出的兩顆獠牙,都識趣地壓制了心中的火氣,唯獨那位粗獷的中年漢子,絲毫不懼,反而出言嘲諷,“我道是誰,原來是這等人不人、畜生不畜生的玩意!”
“你這種腌臜不堪的下流胚子,若還是個人,那也是人中的敗類,敗類中的渣滓!若人人都如你們這般下作,那做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牛青山冷笑道。
“找死?。 蹦菨h子受此羞辱,心生殺意,一個黑虎掏心,就向牛青山當胸一拳,全力打出!
那漢子想的明白:牛青山是陌生面孔,肯定不是本地人。即便一拳打死,只需跟眾人取得一致口供,說他到村中尋釁滋事,意圖不軌,才被自己帶著眾人見義勇為,除去一害,說不定還能騙得官家的獎賞呢!
圍觀人中,也有純粹是看熱鬧的,并非大奸大惡之徒,更無這漢子一般的歹心,當下大喊道,“張權(quán),不可!”
那名叫做張權(quán)的漢子,對這聲喝止不聞不問,愣是將拳送到了牛青山心口!
若是以前,牛青山早逃閃了!
后羿的飛箭、斑虎的腦袋和那兩顆斷了的虎牙,已經(jīng)讓牛青山對自己的體魄有了充分的自信:老君的凝神丹,確實讓他的牛皮刀槍不入,讓他的筋骨賽鐵勝鋼!
張權(quán)是十里八鄉(xiāng)聞名的大力士,眼看他這一拳要落在牛青山心口,圍觀人中,除了一兩個叫好的,其他人的心里都瞬間變了立場,希望牛青山能夠快點閃開!
牛青山再對他們出言不敬,也只是口舌之爭,大多數(shù)人都不希望他就此重傷,甚至送命!
“躲開??!”有四五個人,先后沖著牛青山大喊。
牛青山嘴角一撇,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聽到眾人示警,不僅沒有退閃,反而是迅速將全身氣血調(diào)至中丹田,又向前猛然踏出一步,用自己的心口硬頂大力士張權(quán)的傾力一拳!
“哈哈,真是找死!”圍觀人中,有一個瘦子,是張權(quán)的死黨和屁精,依然是看笑話的心態(tài)。
張權(quán)心中冷笑,口里卻不敢說話,以防泄了真氣。
電光石火間,大力士張權(quán)傾力揮出的右手拳頭,砸到了牛青山的心口上……
瘦子看到張權(quán)的拳頭打著了牛青山,立刻帶頭鼓掌……
在眾人的失聲驚叫聲中,驟然響起一聲比殺豬叫還慘烈的人叫聲!
瘦子拍了兩巴掌的手,如被凍住,僵在了空中——張權(quán)右臂下垂,如同被卸!他猛然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右手張開的五指抖個不停,疼得他呲牙咧嘴,慘叫連連,淚水漣漣!
張權(quán)額頭上也疼出了汗,他看著站在那里紋絲不動的牛青山,心中寒氣直冒,急中生智道,“妖怪,這人是個妖怪!”
他的本意是,將牛青山妖魔化,說成人們的公敵,然后號召大家團結(jié)起來,蜂擁而上,除掉牛青山!
哪料他這一喊,人們信以為真了!
“妖怪??!快跑——”瘦子當機立斷,大喊一聲,拔腿就逃。
瘦子帶了頭,其他人再不猶豫,都跟著一哄而散,各自保命去了。
冷汗連連的大力士張權(quán),差點石化!
尼瑪,這幫孫子,哪個沒有跟我賭咒發(fā)誓,說要患難與共的?
說的最多,言辭最為懇切,語氣最為真誠的,就是第一個逃命的那個瘦子!
說到底,是想讓老子跟你們患難與共??!
張權(quán)也想逃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好像生了根,動不了!
他把視線從逃跑的眾人身上,收了回來,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牛青山,緊張地思考自己該如何求饒,才能逃過一命。
牛青山看了看張權(quán)的胳膊,那骨頭至少斷了三節(jié)吧?
牛青山又看了看張權(quán)的手腕,嗯,筋斷完了。
牛青山又看了看張權(quán)的發(fā)抖的右手五指,血淋林的,還在淌血呢!
牛青山心中怨氣消了,立刻來了個很騷很騷的操作!
只見他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兩眼一翻,仰臉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大聲喊道,“好厲害的一拳,死嘍,死嘍!”
張權(quán)正在想著如何告饒呢,突然看到牛青山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真懵了!
他略一回神,就想明白了,不管這貨是真被自己一拳打倒了,還是裝的,能用心口窩硬杠自己一拳,還把自己杠廢的,都不是自己能惹的主!
反過來想想,如果這貨給自己心口窩一拳,會如何?
張權(quán)想明白這一層,看著躺在地上的牛青山,覺得是個逃命機會,心氣和腿上也來了勁,拔腿就跑。
牛青山就地一個打滾,又滾到了張權(quán)身前,繼續(xù)喊道,“打死人嘍,打死人嘍!”
張權(quán)二話不說,扭轉(zhuǎn)身子,就向反方向跑去!
牛青山從地上坐起來,看張權(quán)跑了有兩百米遠,就念了個法咒,憑空出現(xiàn)在張權(quán)面前,繼續(xù)躺在地上打滾道,“打死人嘍,要償命??!要償命啊!”
張權(quán)被嚇得魂都冒出來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躺著的牛青山面前,想磕頭吧,右手臂廢了,撐不住身子,只得跪著杵在那里,不住點頭當磕頭地哭道,“大爺,我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請您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牛青山擦擦口水,躺在地上不起來,“你這一拳太狠毒,我肯定活不了了!你說吧,償命,還是賠錢?”
“賠錢,小的愿意賠錢!”張權(quán)毫不猶豫地應(yīng)道。
牛青山立刻精神抖擻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搬起指頭開始算帳,“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再活二十年沒問題吧?這二十年的口糧,折算銀子二十兩,不多吧?”
張權(quán)倒抽一口冷氣:莫不成自己平日里囂張慣了,這就有了報應(yīng)?連偷帶搶,自己的不義之財也就整整二十兩銀子,他怎么說的一兩不多、一兩不少?難道這貨是神仙變化,來懲治我的?
想到這里,張權(quán)慌忙點頭,“正好,正好!”
牛青山看到張權(quán)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就覺得自己敲詐的少了,立刻追碼道,“我下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兒郎,養(yǎng)他到十六歲,方能自食其力。這八年要你八兩銀子,多乎哉?”
張權(quán)瞪大了眼睛,看著牛青山,心里嘀咕道:老娘唉,這真是神仙?我平日里省吃儉用,只進不出,自己的正當收入積攢到現(xiàn)在,還真是整整八兩銀子??!
牛青山見張權(quán)沒反應(yīng),就又催問道,“多乎哉?”
張權(quán)這才回過神,果斷點頭道,“不多矣,不多矣!”
牛青山見張權(quán)又痛快答應(yīng)了,心里懊悔道,“剛才為嘛不說有兩個孩,訛他十六兩?”
張權(quán)見牛青山眼珠子轉(zhuǎn)動,擔心牛青山又蹦出來個下不了床的偏癱媳婦,就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急切切對牛青山道,“大哥,走走走,請跟我走!這就到我家,我給你取這二十八兩銀子!”
——那張權(quán)經(jīng)歷此劫,居然徹底洗心革面,不僅再不做坑蒙欺霸之事,還處處與人為善,積攢下不少功德!
2,
牛青山得了二十八兩銀子,心情好了不少,這才施施然向嫦娥家走去。
“如花花所說,嫦娥對她不錯,這二十八兩銀子,就送與嫦娥罷!我已經(jīng)吃了無數(shù)的仙丹妙藥,那千年人參、百年靈芝什么的,我也用不著,就都扔到牛圈里,送與花花吧?!迸G嗌竭呑哌厡に?。
走到嫦娥家中,牛青山看到嫦娥站在牛圈里,一邊喂草,一邊哭泣。
牛青山想了想,就清了清嗓門,高聲咳嗽了一聲,學著道祖打稽首的樣子,開口道,“貧道云游到此,見你家屋頂黑氣升騰,恐有不詳之事??!”
嫦娥讓后羿替他去打官司,自己守在家中,正是心神不寧,六神無主。
牛青山這番話,讓嫦娥大吃一驚。
她有心請牛青山進院子一敘,問問破解之道,卻看到牛青山的尊容,判斷牛青山十有八九不是好人,所以又不敢請牛青山進院子,只得隔著院門問道,“道長,可有破解之法?”
昨天晚上,牛青山先是用牛身出現(xiàn)在后羿和嫦娥面前,之后逃入虎群,在距離二人十幾米遠處,才變過一次人樣,但因為是晚上,又被群虎圍著,嫦娥和后羿只能看到他變成了人的模樣,站了起來,卻并沒看清他的真實容貌,所以再見也不認識。
牛青山一只腳都抬了起來,準備進院子呢,卻沒見嫦娥有開門的舉動,只得把腳放回去,心里就有點不高興了。
也幸虧嫦娥沒有開院門!
牛大力的尸身,還在院子里面的墻根處放著呢!
牛青山隔著個院墻看不見,若是看見了,那還能善了?!
“姑娘,你印堂發(fā)黑,鼻生紅包,輕是破財之患,重是喪命之憂!”牛青山開始嚇唬嫦娥。
嫦娥卻聯(lián)想到昨晚羿山經(jīng)歷,立刻大為信服,人就邁出牛圈,走向院門,卻還是不敢開門,,隔門哭著說道,“道長慈悲為懷,救救我吧!”
牛小默和靈犀看到嫦娥走出牛圈,也都跟到牛圈欄門處,看向牛青山。
牛青山看到靈犀在盯著自己看,趕緊把下巴微微抬起,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仙樣子,對嫦娥道,“救你不難。我再算算啊!”
牛青山搬著指頭掐了一會,故作驚訝狀,急切切問道,“姑娘,你可是養(yǎng)了三頭牛?”
“是三頭,只是——”嫦娥看到牛青山又算準了,心中又驚又悲,想說出已經(jīng)死了一頭牛的話來,卻被牛青山得意地打斷了話頭。
“那就不用怕了!姑娘,你家這三頭牛,可是你的福星啊,你一定要善待他們!他們是金牛星下凡,能讓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牛青山一驚一乍地說道。
嫦娥一下子想到了跟虎群對峙的絕境之中,突然有牛從天而降,最后虎族就莫名其妙死完了的經(jīng)歷,對牛青山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但是,她立刻又想到哥哥一家人的慘死,想到牛大力的死,心中悲慟,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牛青山被嫦娥嚇了一跳,吶吶勸道,“姑娘,不是貧道嚇著了你吧?你別怕啊,我說了,都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的,你還怕什么?”
“道長,我家的三頭牛,陪伴我多年,也一向乖巧可愛。不知怎的,那公牛昨夜突然發(fā)狂,撞死了我兄長河兩個侄兒,還,還——”嫦娥泣不成聲。
牛青山猛然低頭,瞪著嫦娥道,“不可能!”
“道長,起初我也不信,只是今日上午,這瘋牛又當眾踩死了我嫂嫂,還要啃我嫂嫂手臂!我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嫦娥哭道。
“那,那,那瘋?,F(xiàn)在何處?”牛青山心底發(fā)寒,他很清楚,人類若不信任牛族對人類是沒有威脅的,牛族將面臨著什么。
“已被殺死了?!辨隙鹕焓忠恢笁Ω?p> 牛青山在外面看不見,干脆推開院門,順著嫦娥的手指看去,就看到了血流遍地的牛大力。
他心神不定,身形搖晃地走向牛圈……
“他,他當真殺人了?”牛青山看著靈犀,用牛語問道。
嫦娥突然聽到這道士學起牛叫,也是嚇了一跳。
然后看到道士似在跟靈犀交談,以為這是道士的神通,心中方定。
靈犀突然聽到這人跟自己用牛語說話,也是吃了一驚。
接著,她就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卻事關(guān)自己和兒子性命,由不得她再多想,就立刻點頭應(yīng)道,“仙人,所有事情,都是牛大力一牛所為,跟我和我兒無關(guān)!村人已去報官,想一并要了我和我兒性命,還望仙人搭救!”
牛小默看著眼前的道士,鼻子抽動,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就疑惑地仔細打量起牛青山來。
牛青山看看驚魂未定的靈犀,又看看若無其事、一臉無辜的牛小默,心疼不已,暗暗發(fā)誓:
花花啊,幾百個輪回了,我都沒能為你做點什么……
這一次,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定要保你娘倆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