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
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郝冷驚醒。無論脾氣多好的人,一夜之間被人吵醒兩次,也難免有些火氣。
“什么事情不好了!”郝冷躺在床上憤怒地喊了一聲,隨后還是穿上衣服,給外邊的人開了門。
“不好了!”
門外的人急得跺腳。郝冷定睛一看,竟是那個被懷疑殺了人的陳二狗。郝冷不關心兩個凡人的生死,只是覺得陳二狗嫌疑很大,看著這人心下難免有些膩歪。他皺著眉,不咸不淡地問:
“什么事兒不好了?”
“哎呦,我的仙師誒!”陳二狗拍著手,大叫,“不好了,住在我家的幾位仙師被人抓走了!”
陳二狗的話讓郝冷一怔。
“抓走了?”
“抓走啦!”陳二狗拖長了聲調。
這時,附近房間的山陰宗弟子也出了房間,站在一旁看著。郝冷心緒極速轉動,問:“什么人把他們抓走的。那些人是什么樣的打扮?”
陳二狗歪著頭,想了想,回答:“那些人穿青藍兩色的長袍,上面,上面還繡著云紋和劍紋!”
是云夢劍派!
郝冷立時就反應過來。云夢劍派的人,把山陰宗的人抓走了?他們這是想干什么?郝冷只覺又急又氣,心下怒火沸騰。但畢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郝冷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xiàn),他也沒有就這么信了陳二狗,便叫來幾個弟子,分別去看那些住在農(nóng)戶家中的弟子情況。
郝冷回屋拿好佩劍,等在客棧大堂。
又過了半晌,派出去的匆匆忙忙回來,稟告說人都被抓走了。郝冷瞪大了眼珠子。他沒想過,村子里的村民都聯(lián)合起來欺騙他的可能。也沒想過一個普通的小山村,里面的農(nóng)戶會對山陰宗弟子有危險。聽了回報,郝冷也就信了陳二狗七分。
身為這次參加誅妖大會的負責人,又是眾人的師叔,郝冷當然不能冷眼旁觀自己人被抓走。郝冷丟不起這個臉面,山陰宗也丟不起這個臉面。他略微沉思了片刻,叫來陳二狗,讓陳二狗帶著他們,要去會會云夢劍派。
…
另一邊,下了山的沈白和孫菁,并不知道他們還沒有徹底脫險。他們不知道,陳二狗正鼓動著郝冷,帶著所有人上山找云夢劍派的晦氣。如果兩方人真的打起來,沈白昨晚的辛苦可就功虧一簣了。
“師兄?!?p> 孫菁走了一路,終于忍不住,說出自己心中的話,“你竟然已經(jīng)入地藏境了嗎?”
“???”
沈白撓撓鼻子,尷尬地笑著,解釋:“幻術而已,小師妹。我要是真的有這么強,就不至于連入門試煉都過不了。”
孫菁頓了一下。她這才猛然回味過來,沈白在劍術試煉上,還輸給了她。可是,若說是幻術,以冉弘的實力,又怎會看不出來。一時間,孫菁也不知該不該相信自家?guī)熜?。她看著沈白的背影,只覺得這個人身上令人迷惑的地方越來越多。
回了陳二狗的家。
走進屋里,沈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屋內(nèi)的氣氛有著一種死寂般的空蕩,給人一種沒人氣的感覺。沈白抽了抽鼻子,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極淡極淡的香氣。聞起來很熟悉,卻又說不好是什么東西。
沈白側頭看向孫菁,發(fā)現(xiàn)孫菁的小臉也是緊繃,明顯意識到了異常。
兩人分別走進屋內(nèi)查看,回到堂屋一碰頭。果然,屋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空空如也。陳二狗畏罪潛逃,還能解釋。這么早,夏倩和喬仁兩人去了哪兒?沈白又下了一次地窖,地窖里也是空的,這倒是讓人稍稍安心了些??床坏饺耍瓦€有別的可能。
“他們也許一早就去客棧了。”孫菁不自信地說。
沈白應和的點頭。對于走投無路的陳二狗可能做出什么事兒,沈白的心里沒有底。
“有可能,我們先去客??纯?,向郝師叔請示之后再說。”
聽到沈白的話,孫菁拔腿就向往外走。沈白一把將她拉住,低聲道:“事情越來越詭異了。我們還是先做點準備,以防遇到什么意外?!闭f這話時,連昨晚都沒有害怕過的沈白,眼睛里卻盛滿了憂慮。
一大早,客棧就開了門。
像這樣的小村子,客棧都是自家民房改建的。妻子在前堂管賬招待客人,丈夫負責打砸做飯。這時,男人正在大堂里擦著桌子。沈白和孫菁兩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兩人,男人明顯怔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迎接,又有些遲疑地問:
“仙師……”
沈白也沒接話,就想向樓上走。還是一旁站在的女人機敏,上前賠笑,急切但清晰地說:“兩位仙師,你們是在找同伴的吧?”
沈白停下腳步,看向女人。
“真是不湊巧,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迸巳耘f笑著。
“離開了?”
沈白眨了眨眼,不解。
“他們說臨時有事兒,急著趕路,就早早起床走了。怎么,他們沒有告訴你們一聲嗎?”
女人說的話,沈白一個字也不信。他沒再多說,和孫菁并肩就朝樓上走。夫妻倆也不敢攔他們,妻子對丈夫遞了一個眼色,等沈白兩人身形消失,丈夫便匆匆忙忙跑出屋去。
上了樓,敲了門。
無人應答。
沈白的心情緊繃起來。一大早,夏倩和喬仁不見了。不會連郝師叔也不見了吧?郝師叔是他們之中實力最強的,如果連師叔都無聲無息地出了事兒。沈白可就要摸瞎了。沈白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
屋內(nèi)空空如也。
看上去,屋里的人走得很匆忙。被子被掀開在旁側,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喝了一半。盥洗用的水打上了,但似乎還沒用。沈白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郝冷去了哪兒。
“師兄……”孫菁的臉色也凝重無比。
就在這時,沈白聞到一陣幽幽的異香。這種香氣,與他在陳二狗家中聞到的非常相似。沈白頓了一下,連忙拉過身前的孫菁,捂住她的口鼻。孫菁猝遭襲擊,想要掙扎。沈白低聲附耳道:“別吸氣?!?p> 這閉氣的功夫,對修道之人來說,再容易不過。
沈白拉著師妹來到床邊,讓師妹在床上躺下,自己走到桌旁,斜斜靠著桌子。
過了一會兒。
房門吱嘎開了??蜅5姆蚱迋z,以及兩個精壯的年輕人走進來。丈夫雙手合攏,壞笑著,說:“陳仙師給的曇花香可真好用。只一瞬,就把這兩人給迷倒了……”
“別說廢話!”
妻子皺著眉,揮斥方遒,“你們先把這兩個人用捆仙繩綁起來,然后把這件事情通知陳仙師。我害怕事情遲了,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
他們就是用這種迷香迷倒屋內(nèi)的人嗎?
靠在桌上的沈白想著。曇花香,據(jù)說是千年紫曇花的花粉所制,非常珍稀。沒想到有機會在這小小的村莊見到,也真是……不虛此行。沈白閉著眼,等想要捆他的人靠近。沈白才猛地睜開眼睛,敏捷地伸手,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另一只手,牢牢地扼住對方的喉嚨。
這突然的變故,讓站在一旁的老板娘和另外一人都怔在原地。
“說!”
沈白冷聲呵斥,“和我們一起的人,都在哪兒?”
幾人神色遲疑猶豫。
“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他,然后再殺了你們。明白嗎?”說著,沈白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他扼住的年輕人,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掙扎?!拔艺f!——”老板娘連忙開口。沈白側過身,看向站在門邊的女人。
“帶我們?nèi)ィ ?p> 原本,沈白是打了一百個小心,擔心老板娘會有什么小心思。出乎他的意料,老板娘徑直將他們帶到了離得不遠的另一間民房里。屋內(nèi)關著至少十余的山陰宗弟子。孫菁連忙上前,為師兄師姐們解開束縛。
“這是怎么回事兒?”孫菁邊解邊問。
抖掉身上捆仙繩,重新恢復了靈力的山陰宗弟子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一睜開眼,就在這個屋子里了?!逼渌嘶ハ嗫纯?,狀況也大致相似。沈白站在旁側,已經(jīng)放開了人質。他仔細打量著屋內(nèi)的人,又看向身旁的老板娘,問:
“還有別的人呢?”
老板娘面色不改,回答:“在另一個屋子里!”
于是。
在解救了所有山陰宗弟子后,老板娘又帶著一行人,離開屋子,前往另一個地方。一路上,沈白小心地打量著四周。心里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等他們走到一個拐角,毫無征兆地,一群村民出現(xiàn)在他們身前。
…
不止是前方。
左邊。右邊。后邊。凡是有路口的地方,都有一大群村民出現(xiàn)。身穿布衣,犢鼻褲,草鞋,一臉憨厚樸實模樣的村民,朝著中央的幾人走來。就像一堵堵墻,要將山陰宗弟子碾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