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層里沒有燈。
沒有燈,代表什么?
代表四個人,要用百分百的警惕,加十分之一的緩慢速度行進。
這是一棟寫字樓,樓層旁邊還有一棟寫字樓,兩樓間距不過十米。
樓層里面黑暗一片,街道外閃爍的燈光投射到一樓大廳里,將半個大廳照得一閃一閃的。
本來就混亂不堪的大廳,加上這一閃一閃的燈光,更加顯得毛骨悚然。
倒塌的前臺柜臺!
支離破碎的墻柱!
沾染著血跡,又摔得稀碎的花瓶!
看著眼前這一切,張一冉心跳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他們四個人都站在寫字樓的大廳外,沒有著急走到里面。
當(dāng)然,時間可不給他們過多觀察危險的機會。
“呼...”
“不管了,上吧!”
張一冉吐出一口重氣,捏緊了手中的鐵片,第一個邁腳走入了寫字樓大廳。
陳勇?lián)炱鹉_邊的一根已經(jīng)不成型的棍子,更像是花盆里的枝丫,也跟在張一冉的后面走進了大廳。
他們時間越來越少了。
張一冉還有‘00:34:53'的計時。
陳勇與雙胞胎姐妹更少了,他們只有‘00:12:53’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如果此刻他們不拿到時間擴充器、炸彈拆除器,那么2分鐘后,會再有一人受傷,要再過十分鐘,會一死一傷!
整個隊伍也就玩完了。
如果是張一冉受傷,那他多出來的20分鐘也沒用了。
2分鐘后要是炸的是陳勇,那他也可以不用跑了,剩下的姐妹二人,再等10分鐘就可以共進生死了。
張一冉走在前,姐妹二人前一秒還對張一冉怒火滔天,下一秒就緊緊跟在張一冉的身后,陳勇走在最后面,四個人往大廳里面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黑暗,越來越濃。
看不到黑暗深處藏著什么,更不希望黑暗里藏著什么。
就如今張一冉的實力,哪怕他和陳勇一起合作出手,真來一只怪物,他們也斗不過。
看著手腕流逝的時間,每一秒都讓四個人心臟噗通直跳。
從大廳走到樓梯口,短短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四個人硬是用了30秒!
‘00:12:33’
看著就剩下1分33的時間,四個人中,有人忍不住了。
韻欣幾乎是推開張一冉,直接跑進樓道里,悶著頭閉著眼往漆黑的樓道上沖。
“妹..!”
剛想開口的姐姐韻夢,嘴唇才打開,就被一只手給捂住了。
張一冉眼疾手快,他捂住韻夢的嘴,韻夢抬起手想要掙脫,可張一冉捏著鐵片的手,指向了樓梯左手側(cè)面,也就是三個人斜對面的黑暗中。
透過外面閃爍的隱約燈光,可以看到那個黑暗的角落里,有個黑色身影在動!
直到那根黑色的細長舌頭,從角落的黑暗邊緣,像蛇信子一樣探出來時,韻夢才停下了掙扎,軟綿綿的靠在了張一冉的胸膛上。
“噓!”
張一冉做出悄聲的動作,示意陳勇帶著韻夢先上樓。
陳勇很果斷,他沒有半絲拖拉,抓住軟綿綿的韻夢,便將她拽到樓道里,抓著往樓層上奔跑。
留下張一冉一個人,顫抖的捏著鐵片,直盯盯的看著角落黑暗里,那只逐漸爬出來的漆黑怪物。
也是第一次,張一冉仔細看清了這個怪物。
它好像沒有肌膚,露在外面的肌肉上,全是黑乎乎的黏液。
它的腦袋最為特別,很癟,沒有任何毛發(fā),一只赤紅的眼珠不能視物,要不然,離它不過三步距離的張一冉,它不可能看不到。
它的舌頭,如同風(fēng)箏一樣,漂浮在半空,舌尖看似輕柔的在浮動。
其實不然,它就是靠著舌頭在探查周圍的情況!
看著越來越近的怪物,張一冉大氣都不敢喘,捏著鐵片的手因為過于害怕,導(dǎo)致他握勁失力,險些把鐵片落在了地面。
怪物,就這么貼著張一冉的腳下爬過。
張一冉,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它爬過去,單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連呼吸都不敢呼吸。
一直到那只怪物,走到大廳中央,張一冉才松了一口。
再次抬手看向時間時...
僅僅只剩下‘00:33:30’
1分30秒!
1分30秒,張一冉用盡畢生力氣,往樓上跑。
已經(jīng)不是一步三個階梯了,雙手雙腳都用上了。
好在樓道里沒有那種怪物,張一冉發(fā)揮出常人不能發(fā)揮的水平,用了1分鐘就跑到了7樓,也好在這棟寫字樓的樓層不高,要是樓層間距大一點,轉(zhuǎn)折再多一點,那不用跑了。
到達七樓時,僅僅只剩下‘00:32:30'!
30秒,沖出樓梯間,奔入走廊。
又在那一瞬,韻夢嘶啞的哭泣與哀求聲,彌漫在整個七樓的過道里。
“你別這樣...”
“欣兒...”
“別...別...”
姐姐往日甜美的聲音,已極致沙啞。
除了哀求外,還伴隨著一陣‘咚咚’聲!
最后一個轉(zhuǎn)角,便是寶藏的位置,臉色凝重的張一冉,在轉(zhuǎn)過轉(zhuǎn)角的那一刻,看到了他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忘記的一幕。
韻欣,美麗動人的臉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瘋狂、是猙獰、是惡魔附身...
她左手捏著辦公桌上的玻璃渣,拼命的往自己的右手上插!
她好像沒有了痛覺,她一邊插一邊笑,她的姐姐在后面拉她,她則反手將姐姐推開。
整個辦公桌上,腥血,順著桌角流淌而下!
陳勇,如同傻子一般靠在七樓的窗戶邊,又如爛泥一樣癱在地面,左手死死捏著自己的右手腕。
這不堪入目的畫面,與張一冉所想的完全不符。
張一冉想的是,三個人應(yīng)該是在爭搶寶箱,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又會是這樣的情景。
直到張一冉看到,七樓玻璃窗上一米左右的高度中央,那個銀色寶箱,只不過是倒影出來的影子。
它反射的光澤,射到了玻璃窗上,讓四個人看到了假象。
而真正的銀色寶箱,它就在旁邊。
它...
就在另一棟樓的七樓。
那一棟樓的七樓走廊上亮著燈光,所以將寶箱反射出倒影,射到了這邊樓層的玻璃上。
“呵呵呵呵...”
張一冉傻笑,同樣一屁股坐到了地面。
瘋狂砸自己手腕的韻欣,越來越瘋,勸阻她的韻夢越哭越大聲。
‘00:32:05’
‘00:10:05’
...
“妹妹,你干嘛?”
“妹妹!”
“不要...不要...”
韻欣,放下了玻璃渣,滿是血跡的雙手,舉起了辦公桌下的椅子。
她就當(dāng)著韻夢的面,當(dāng)著相伴二十四年姐姐的眼,整個人與椅子一齊砸向了七樓的玻璃。
哐當(dāng)!
碎裂的玻璃中,是韻欣癡狂的表情,與高空下墜的身影。
破碎的玻璃后,是韻夢痛哭的爬在碎裂窗口的邊緣,伸出一只手,看著親妹妹往下急速下墜的悲劇。
‘00:32:00’
‘00:10:00’
砰!
半空之上,火光突起。
一窗之隔,猶如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