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勰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往下落了多少米,拽他下來的那只大手在他反應(yīng)過來時就已經(jīng)沒了蹤跡,只余手腕上還殘留著的那冰冷提醒著他,剛剛的他確實不是自己跳下來的。
北冥勰打出一道法訣,憑空凝出一簇粉色的火焰。北冥勰扭頭四顧,漆黑沒有盡頭的黑暗之中,除了他,再無一人,骨尤并沒有跟下來。
面前,又是一道黑黢黢的洞口,不同于前面兩個都有禁制的加持,這個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洞口。上前兩步,次地而上的臺階映入眼中。
這是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洞,山洞兩側(cè)被人畫滿了各種各樣的符文或字符,間或還有幾個類似于名字的東西夾雜其中,層層疊疊,潦草紛亂,且大半都是猩紅之色,乍看上去,就像是滿屏的鬼畫符。
北冥勰一階一階的走,一階一階的看,這才從一堆鬼畫符中隱約看出了幾個尚算完整的‘道、天、滅’等字,再有就是鎮(zhèn)魂符、封禁符什么的,顏色要比后面覆上去的要淺淡一些,想是最先畫上去的。
盡頭處,一扇古老腐朽的仿似被人輕輕一吹就要倒掉的大門將山洞兩側(cè)的鬼畫符給截斷了。北冥勰看著面前這座大門,沒有動。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不僅適用于人,也同樣適用于這個世界的任何一件東西上。
譬如眼前這座‘門’。
只是站在門前五步左右的位置,他就已經(jīng)感覺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一般,不僅再也寸進不得,就連腰身都有些受不住的彎了彎,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座腐朽的大門。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威壓就是來源于眼前這座大門,毫無掩飾。像是篤定了所有走到這里的人在它眼中都是螻蟻一般。
是的,北冥勰就是能從這腐朽的拿去給人做柴火都會被人嫌的大門上看出了這種毫不掩飾的蔑視。
被一個破門給蔑視了。
北冥勰氣結(jié)。
手腕翻轉(zhuǎn),召出吾靈,大喝一聲‘去’,身形瞬間后退,身上的威壓也在同一時間消散不見。
吾靈靈光暴漲,將本就狹小的山洞瞬間照亮,鞭影呼嘯,只聽‘啪’的一聲,猶如利劍出鞘,夾雜著一陣尖嘯嗡鳴之聲向著大門正中心的位置就抽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狹小的山洞之中瞬間震了一震,吾靈一擊得手,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并沒有立刻回到北冥勰的手中,反是停在了半空之中,鞭梢動了動,再次凝聚起周身的靈氣,打算再次進攻。
北冥勰暗道不好,剛剛那一鞭子似是激起了吾靈從未有過的兇戾之氣,北冥勰能清晰的感應(yīng)到吾靈身上的變化,那是一種不死不休的暗號。
看著只是晃了一晃,又變回了原來模樣的大門,北冥勰一拍腰間乾坤袋,佩劍飛射而出,落在他的右手邊,有些興奮的轉(zhuǎn)了一圈,落到北冥勰攤開的掌心之上。
這道門一定有問題。
衍生曾經(jīng)告訴過他,吾靈乃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法寶,就是在仙界,如同吾靈這樣的法寶也是排得上號的,這么多年,北冥勰深以為然。
可如今,不過一個破門,吾靈不僅沒能奈它如何,反倒是激起了自己從未有過的兇戾之氣。骨尤說,這個陣法是她布下的,只有她能解,而之前的種種也讓他相信了自己就是云韶的事實,直到在他走到這座大門之前,他一直也是這樣認為的。
北冥勰突然就想到了那個不知名的瘋女人。
她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輕而易舉的走進骨尤的世界不讓她知道的暗中使壞,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走進他的世界暗中布下一些專門針對他的事情呢?
山洞之中驀然刮起了狂風,吾靈幻化成了無數(shù)道說不清的幻影,爭先恐后,呼嘯鳴顫著,再次揮揚而出,向著大門正中的同一個位置抽了過去。
‘嘭!’
風沙漫天,鞭影重重,北冥勰看著再次飛回空中的吾靈,揚聲高喝:“吾靈,回來?!?p> 漆黑長鞭在空中迅速劃過,似是根本就未聽到北冥勰的喊聲一般,鞭梢一彎,竟是一副再戰(zhàn)的架勢。北冥勰心中大急,再也顧不上那層威壓,身形一躍,向著吾靈直沖而去。
感應(yīng)到有人靠近,吾靈微彎的鞭梢頓時一展,驟然后退,戒備的看向北冥勰。
“吾靈,回來?!北壁ほ纳斐鍪滞?,遞于吾靈面前,吾靈一驚,鞭梢瞬間纏上了北冥勰的手腕,卻依舊沒有打算變回鐲子的模樣。
突然,北冥勰感覺手腕一涼,拿著佩劍的手再次被人握住,手中長劍一挺,脫手而出,竟是向著吾靈的方向就要刺了過去。
冷不防再次被人拽住,北冥勰一把拽住還停留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大手,調(diào)動自己通身的靈力,趕在長劍與吾靈對上之前,堪堪攔在了中間。
‘唔!’。
‘唔!’
幾乎是同時,兩道悶哼響起,顧不上背上的疼痛,北冥勰抬手召回佩劍,向著身前的方向就刺了過去。
身體不自覺地被帶飛,北冥勰重重的撞在山壁之上,又落在了狹道之中。
‘嘭!’
‘嘭!’
又是兩道落地之聲響起,北冥勰只覺眼前陣陣發(fā)暗,卻依舊死死的攥住了手腕上的那只大手,打定了主意死也不會松開。
果然,他猜對了。
‘呵呵!’那女人低低笑了起來,被北冥勰緊緊攥住的那只大手也不再掙扎了:“我從未想過,你我之間有一日還有這樣的機會?!?p> “······”北冥勰聽不懂她究竟指的是什么,就沒作聲,只依舊死死的攥著瘋女人的手,暗中調(diào)動靈力開始平復(fù)起剛剛被撞擊起來的翻涌氣血。
“云韶,我早就說過的,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永遠別想有好日子過。這句話,萬年前我與你說過一遍,這一次,我同樣與你再說一遍?!?p> 冰冷陰寒的氣息陡的出現(xiàn)在耳邊,北冥勰渾身一個激靈,還握在手中的長劍驀的揮起,下一刻,位置一轉(zhuǎn),耳邊一聲悶哼,北冥勰就覺手中握著的那只大手突然一松,有股陰涼的液體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暗褐色的液體,伴著一只砍切整齊的右手,此時,靜靜的躺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