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子與小人
白淼淼眼見著裴將軍目不斜視地走到她身旁站定，那氣場可是逼人。
這不，還沒怎么著呢，只見梁有為那二皮臉就換上了一副諂媚樣，屁顛屁顛地上前示好。
他對裴將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施了一禮，笑嘻嘻道：“不知裴將軍駕臨，下官有失遠(yuǎn)迎?！?p> “梁大人不必客氣?！迸釋④娋湍菢诱局?，話不多說，直言來意：“本將軍是來接白小姐回府的?！?p> “好，好……”梁有為看著裴將軍手中的劍，心虛地陪著笑臉直點頭。
洛城之內(nèi)該是無人不知，裴將軍的佩劍名喚“破殺”，是裴家祖?zhèn)鞯膶殑?。從來只在?zhàn)場上飲敵軍的血，裴將軍平日里在城中行走從不佩劍。
可今日，裴將軍卻是真真的提著他的“破殺”來了這小小的知府衙門，梁有為不禁替自己捏了把汗。
要說他梁有為做他的洛城知府，在這洛城地界與裴將軍向來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好端端的，裴將軍此刻卻是明擺著上門威懾他來了。
梁有為這等趨炎附勢之徒，只稍稍在心里邊一琢磨就明白過來了，將軍大人今日這出大概是為了他身旁這位白小姐吧。
哎呦，這可真是抬舉他了，縱然他梁有為再是臭名昭著，也不敢打這位小姑奶奶的主意呀！
如此認(rèn)知倒是令梁有為松了口氣。原本他就在琢磨著如何將白小姐平平安安地給送回去，這會兒裴將軍親自來接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于是，梁有為抬起袖子擦去額頭適才冒出的冷汗，緊接著冠冕堂皇道：“既然裴將軍來了，那下官便不留白小姐用晚膳了?！?p> 說完，又是對白淼淼好言好語道：“白小姐的失物，下官這便差人去查，若是尋回，定然立刻給您送到將軍府上去?！?p> ……我信你個鬼。
此刻，白淼淼更是無比鄙視著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無良貪官，才不想就這樣放過了他。
可未待白淼淼發(fā)難，裴將軍卻是附身在她耳邊小聲道：“回去再說?！?p> 裴將軍低沉的聲音又一次成功地蠱惑了白淼淼；白淼淼卻是不會承認(rèn)的。
她在心中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罷了罷了，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地方山高皇帝遠(yuǎn)，她如今孤人一身流落至此，往后還得仰仗著裴將軍撐腰呢……
如此云云，白淼淼于是乖乖地閉了嘴，任由裴將軍牽著小手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知府衙門。
***
洛城知府衙門外，白淼淼看著眼前精神抖擻的高頭大白馬又是郁悶了。
裴將軍為什么不是坐馬車來的？這么冷的天，騎馬不得吹傷風(fēng)了？
白淼淼嫌棄地看了眼威風(fēng)凜凜的大白馬。
呵呵，她寧可走著回去！
可是，由不得白淼淼挑三揀四，裴將軍已然翻身上馬并向白淼淼伸出了手。
衙門口，大街上，這么多人看著呢，若是她此刻駁了裴將軍的面子會有什么后果？白淼淼不敢想。
于是，她又乖乖地拉住了裴將軍的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裴將軍拎上了馬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诹伺釋④姷纳砬啊?p> 白淼淼的背脊緊貼著裴將軍結(jié)實的胸膛，隔著厚厚的狐裘仍然可以感受到裴將軍有力的心跳……
又是那般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竟然令白淼淼覺得好安心……
可是，不待白淼淼細(xì)細(xì)琢磨一番，裴將軍已然策馬穿過了好幾個街頭。
刺骨的寒風(fēng)迎面吹來，白淼淼只覺自己的小臉蛋簡直快要被凍僵了。她在心中叨叨著：城中策馬，罔顧百姓安危。先記下，回頭上皇帝姐夫那告他一狀去……
“吁——”
終于，穿過了小半座城，馬兒在將軍府門前停了下來。
李管事迎了出來。
裴將軍翻身下馬，順手將白淼淼也抱下了馬。
李管事笑呵呵道：“將軍和白小姐回來啦?！?p> 裴將軍未應(yīng)聲卻是向李管事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才將馬繩交給了李管事，隨即顧自向?qū)④姼畠?nèi)而去。
白淼淼亦是沖著李管事勾了勾唇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搓著自己已然凍僵了的小臉蛋跟著裴將軍進(jìn)了府。
可是，裴將軍為何走得如此快？
這是又不準(zhǔn)備搭理她了？
不是說回來說的嗎？
莫不是她哪里又得罪他了？
……？
“裴崢！”
吹了一路的冷風(fēng)，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是被裴將軍這般冷漠對待，白淼淼心里頭一陣委屈，于是跺著腳氣呼呼地直呼其名。
裴將軍聽到了，倒是真的停下了腳步，卻是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
白淼淼看著離自己老遠(yuǎn)的裴將軍，她努力壓下心頭那口惡氣，使勁告訴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打不過的啦！
白淼淼見裴將軍站在那里沒有再走，于是屁顛顛地跑過去，她拉起裴將軍的衣袖甜甜地喚了聲：“裴哥哥?！?p> 哪知裴將軍聽了她這一聲叫喚，身子明顯一怔，隨即一股冷意悄然升起。
厄……又，又怎么了？
白淼淼訕訕地放開了裴將軍的衣袖，她小心翼翼地偷看著裴將軍。
可是，同樣的，隔著那礙事的面具，她是什么也看不明白的。
不過，白淼淼卻是暗自猜測起來：如今的裴將軍似乎不大喜歡她討好呢！
為什么呢？
莫非裴崢不喜歡她了？
怎么會呢？她這么如花似玉一美人，記得小時候裴哥哥明明很喜歡她的呀！
莫不是裴將軍這些年在邊關(guān)待久了，見多了男人轉(zhuǎn)性了？
……
正當(dāng)白淼淼胡思亂想之際，裴將軍終于開口了。
他微微側(cè)首，淡淡道：“白小姐丟失的財物，裴某定會替白小姐找回。”
“哦?！卑醉淀德犃伺釋④娝?，本能地點了點頭。
可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煞有其事地?fù)u搖頭道：“錢財?shù)故遣淮蚓o，主要是我那匹小紅馬。”
那可是一匹頂稀罕的馬。
裴將軍沉聲，“想要馬？”
聽裴將軍這語氣該是知道小紅馬的下落了！
白淼淼心中一喜，忍不住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對著裴將軍又是一臉討好道：“裴哥哥，你知道我的小紅馬在哪里對不對？”
白淼淼滿心期待，可回答她的卻是冷冷的三個字：“不知道。”
……好吧！
眼見著白淼淼瞬間挫敗的小臉，裴將軍轉(zhuǎn)過身來。
他正視著白淼淼，竟然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氣道：“梁有為不是什么好人，白小姐如此冰雪聰明想必早就看出來了?！?p> 說著，又是逼近白淼淼一步道：“正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如此簡單的道理，白小姐不會不明白吧？”
君子？
小人？
白淼淼蹙眉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呢。
她剛想贊同地點點頭，可一仰頭卻是正對上裴將軍深邃的眸光；然后，還未待她弄明白心中莫名的觸動之感由何而來，裴將軍后面的話就不怎么動聽了。
只聽裴將軍幽幽道：“這一點白小姐當(dāng)年可是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p> 什么意思？
當(dāng)年怎么了？
白淼淼想了許久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
裴將軍這是說她“小人”呢！
什么愁，什么怨哪！
白淼淼追著頭也不回大步離去的裴將軍憤憤道：“裴崢，你給本小姐把話說清楚了……”
然而，裴將軍行如風(fēng)，白淼淼哪里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