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能言
且說白淼淼與墨清塵好不容易在煙火小雪中生出那么點別樣的情愫來,氣氛剛剛好,正想說幾句明白話,卻不知從哪里殺出一伙黑衣人來。
要說那伙黑衣人雖是人多卻明顯不是墨淸塵的對手,可偏偏墨淸塵打著打著卻是拉著白淼淼跑了……
此刻,白淼淼明顯可以感受到身旁之人氣息之紊亂,隔著面具雖看不清他的臉色,可他那冰冷冰冷的手心已然令白淼淼心驚。
適才與黑衣人動手之前她還擔(dān)心墨淸塵那毒傷是否當(dāng)真無恙了,看來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白淼淼勉力撐著墨淸塵的身子,心里頭擔(dān)憂、焦急、郁悶……五味雜然。
她這是出門沒看黃歷嗎?
為何每次趕上墨淸塵不濟之時都是這般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窘地?
當(dāng)然,上回好歹還有踏雪在,能將他們馱回去,可是今日這夜深人靜的……
哎!
聽著那幾個黑衣人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白淼淼在心底無奈哀嘆。就憑她對付這剩下的幾個黑衣人……恩,勝算是沒有的,不過應(yīng)該可以勉強拖一拖。
于是,打定了主意,白淼淼扶著墨淸塵的身子認真道:“你在這里,不要出聲,我去將他們引開。”
如此說著,白小姐便要大無畏地沖出去了。
可從來都是被他仔細保護著的人,墨淸塵怎會讓白淼淼去冒險呢?
手腕被那冰涼的大手緊緊抓住,白淼淼莫名回頭,隨即便跌進了那個結(jié)實的胸膛。雖然沒有理想中的溫暖,卻足以安定她那顆慌亂的心。
“別動。”墨清塵輕聲道:“不會有事的……”
許是他此刻真的非常虛弱,后面的話白淼淼沒有聽清。
就在這時,隨著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與人語聲逼近,一輛破舊的馬車慢慢行到巷子口。
白淼淼警惕地看去……
呵,那趕車之人一身奇裝異服,滿面風(fēng)塵仆仆卻怎么看都是一副道貌岸然模樣的年輕道人不是柳伯仁又能是誰?
“吁……”柳伯仁不緊不慢地勒住馬,對巷子里的兩個人招呼道:“上來吧?!?p> 而與此同時,城內(nèi)駐守的大齊軍也紛紛從四面八方涌出。
“拿下!”只聽芮丙一聲令下,數(shù)十名大齊軍便將正欲撤退的黑衣人圍了起來。
這是……天降救星了?
瞬間扭轉(zhuǎn)的局面令白淼淼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就在她恍神之際,柳伯仁見白小姐沒有動靜便徑自跳下了馬車。他走到墨淸塵身邊,二話沒說就上前摸了摸將軍大人的脈象。
這一摸,柳伯仁便是斜著眼,用一種不明意味的怪調(diào)道:“跟人動手了?”
這話是對將軍大人說的,白淼淼聽了不禁瞇起眼看向柳伯仁。
而柳伯仁此刻已然恢復(fù)了那沒正形的語調(diào)道:“白小姐還舍不得走嗎?將軍大人可撐不了多久了。”
這是大實話,雖不知墨淸塵為何會如此,可白淼淼心知他的身子此刻確實很槽糕。
那邊黑衣人正與大齊軍做頑強的抵抗,柳伯仁沖著芮丙道:“芮參軍,借你一個人駕個車唄?!?p> 芮丙聞言,隨意喊了個名字,與黑衣人纏打在一起的一名小將順勢退出了打斗,飛身來到了馬車旁。
于是,柳伯仁與白淼淼一道扶著墨淸塵上了那寒磣的馬車,由大齊軍的將士駕著車,一路晃晃悠悠往將軍府趕。
馬車內(nèi),白淼淼眼見著柳伯仁扯開墨淸塵胸口的衣襟,再是從他隨身的破布袋里掏出了一枚寒光閃閃的銀針。
“柳先生要施針?”
就在這顛簸得坐都快要坐不穩(wěn)的馬車里嗎?
白淼淼緊緊環(huán)住墨淸塵的身子,讓他可以靠著自己。
她言語中的疑慮如此明顯,柳伯仁卻是懶懶道:“白小姐放心,貧道便是閉著眼也不會有閃失的?!?p> 還挺自信。
白淼淼不說話了,事已至此,其實也由不得她放不放心的。
她只能提心吊膽地看著柳伯仁指間那銀針在墨淸塵的胸前抖來抖去半天……在馬車拐過一個路口時,終于塵埃落定。
就在銀針扎進皮肉的一瞬間,白淼淼明顯感覺到懷里之人身子一緊……
等了一會兒,她看到墨淸塵攥緊的雙拳慢慢松了,身子也漸漸放軟了下來,隨之,他身體的溫度也似乎恢復(fù)了些。
……好吧,人不可貌相。
白淼淼暫且在心里頭認可了柳先生的本事,不過……
“柳先生回來得倒是及時?!?p> 知墨淸塵暫時無礙,白淼淼忽然意味深長地開口。
算算柳伯仁離城的日子,今日剛好是他口口聲聲說的十日。而今夜這一出,顯然不是碰巧,白淼淼料定這神棍肯定知情。她于是光明正大地探起了口風(fēng)。
“呵呵?!绷事犃税醉淀邓?,笑了笑道:“承蒙白小姐上一回點撥,貧道這回可算是趕早了?!?p> 知白小姐對他上回那套無用的夜觀星象之說很是鄙夷,這回他可是先知般地天降于此,白小姐總說不著他什么了吧!
柳伯仁心里頭正得意,不想白淼淼卻是換了個話頭道:“柳先生上回說將軍的毒傷七八日便可痊愈,為何今日不過教訓(xùn)了幾個小賊就這般模樣了?”
什么意思?
還懷疑他的醫(yī)術(shù)呢?
過分了??!
柳伯仁動了動快晃散架的身子,忍著脾氣道:“將軍這是內(nèi)力耗損過度。”
不過與黑衣人戰(zhàn)了幾個回合,白淼淼疑心道:“為何會內(nèi)力耗損過度?”
“為何?”柳伯仁一抖肩,莫名冷哼一聲道:“救人救的唄?”
白淼淼挑眉,“救什么人?”
“不就是那……”
“柳先生。”墨淸塵虛弱的聲音適時響起。
“咳?!绷瘦p咳了一聲。
差點一溜嘴就說漏了,這丫頭故意的吧?
他趕緊閉起了嘴。
這一來二去之間,機智如白淼淼自然是品出了墨淸塵有事瞞著她,而且她心中隱隱有一種預(yù)感,柳伯仁適才說的人或許是與她有關(guān)的……
如今墨淸塵一出聲,柳伯仁便閉口不言了。白淼淼不動聲色地看了她身前垂著眼的墨淸塵一眼,隨即又是意味深長地看向柳伯仁。
畫風(fēng)突變,柳伯仁心虛地摸著鼻子轉(zhuǎn)過身去,心道:大小姐您可別這么看我,將軍大人不讓說。
“吁……”
就在這尷尬之際,那動聽的勒馬聲及時響起,柳伯仁驚喜地從車簾的破洞中看去……
將軍府到了!
“恩……將軍這脈象有些奇特,貧道得查查醫(yī)書去……”如此說著,柳先生收了墨淸塵胸口的銀針,隨即頭也不回地跳下了馬車,一溜煙跑進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