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媛曦的淚水慢慢流淌,口中卻一直癡癡念著“明宸哥哥”,那樣子像極了癡傻之人。
長孫明宸的心頭不由抽搐,疼得他紅了眼眶,腳下有些虛浮,想上前卻又難以動步。
“曦兒?!遍L孫明宸輕聲喚道。
“明宸哥哥……你知道嗎?他一直一直都在我心上,在那里藏得好深好深。我知道,我很喜歡他,很喜歡,他那么好,為我出頭,為我受傷,陪著我……好美,那片雪地好美,我在他背上,我好快樂,好幸福?!碧а巯蛏?,孫媛曦笑得很淡很美,說得很輕很柔,“我好想他,我曾想著為他披上嫁衣,做最美的新娘,跟他白頭偕老?!?p> “你已經(jīng)做到了,你嫁給我了,你是我最美的新娘了?!遍L孫明宸一臉心疼,滿腔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曦兒,我知道我們的婚禮是不完整的,但你相信我,他日我一定會給你一個(gè)更加隆重,更好的婚禮。以后你會陪著我,我們會白頭偕老,會一直幸福下去的,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孫媛曦輕輕搖首,伸手將頭冠取下扔到了腳下:“不,我再也嫁不了他了,他已經(jīng)不在了,那個(gè)疼我護(hù)我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p> “不要這樣,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曦兒,我只求你明白,我對你始終不渝,我,我只是……只是有許多無奈,有許多不得不做得的事情,等這些都結(jié)束了,我們就能好好在一起了,真的,相信我?!?p> “可他們不在了,我的家人,你的母親,客棧的老板,那些婢女,還有赫連奭的家人們,還有你親手溺斃的弟弟,他們都不在了,他們再也回不來了,這么多人……好多人,你手上沾染了好多人的血,活在那些人的尸骨中,我們怎么好好的,你怎么能好好的?”猛地站起身,一手指著長孫明宸,孫媛曦痛苦地質(zhì)問道。
“欲成大事,必須要有所取舍。這是必經(jīng)的過程,也是我必做的割舍。我的痛,你又何嘗明白?!遍L孫明宸苦笑著將淚水抹掉,哀傷得不到孫媛曦的諒解。
“那,何不就此舍棄了我?”
“不,任何人,任何事我都能舍,唯獨(dú)你,我做不到了。曦兒,我做不到,就連如今你受到的委屈,我都疼痛萬分,我真的沒辦法讓你再離開我半分?!弊咧翆O媛曦的身側(cè),長孫明宸想伸手觸碰她,卻最終害怕觸碰,一雙手猶豫之后再度落下,擦過她的衣袖。
孫媛曦專注地看著他的臉,細(xì)細(xì)地描繪著那輪廓,眼眶不由地朦朧了起來:“我多么渴望你依舊是他?!?p> “我就是我,我不曾改變,我是你的明宸哥哥,永遠(yuǎn)都是?!?p> “你不是?!睂O媛曦稍退幾步,幽幽地說道,“原來那時(shí)他們說的話才是真的,我娘騙了我,那時(shí)的他便真的死了,他那時(shí)就死了。你不是他,你雖然騙我你是他,騙了我一時(shí),卻騙不了一世,你不是他?!?p> “曦兒,我求你,你別這樣,你看著我,我就是他,我就是你的明宸哥哥。你記得嗎?那年你來我院里偷果子,我們一起坐在樹下吃果子,你第一次喊我‘明宸哥哥’,還有我們在雪地里堆雪人,寫上我們的名字,我們的記憶,都是我們一起經(jīng)歷的,我就是你的明宸哥哥,我……”一把握緊孫媛曦的雙肩,長孫明宸急且地說道。
雙臂一揮,脫離長孫明宸的鉗制,孫媛曦連連后退,大聲否認(rèn)道:“不,你不是,他已經(jīng)死了,他早就死了。你是當(dāng)今的太子殿下,你位高權(quán)重,濫殺無辜,你心狠手辣,連生母和幼子都不放過,你殘暴不仁,囚禁生父,逼瘋養(yǎng)母,殘害忠良,欺辱他們的家眷。你隨意踐踏他人的性命,罔顧他們的想法,我恨你,我恨你……”
一個(gè)個(gè)恨字徹底擊潰了長孫明宸的理智,宛如千百把刀子在他心頭剮刺,句句指責(zé)讓他怒火中燒,他急需宣泄,面容急速冷峻,長孫明宸腦中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她與赫連奭難分難舍的情景:“是他跟你說的是嗎?是他告訴你我心狠手辣,我殘暴不仁,我謀權(quán)篡位,我干盡了全天下最殘忍的事,是嗎?”
“難道你沒做嗎?難道你沒溺斃你幼弟,沒囚禁你父親,你沒有殺害他父親,抓捕他的族人嗎?”
長孫明宸仰天笑了笑,隨后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做了,我都做了,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做了,我便是這天下最泯滅人性之人。”
親口聽到長孫明宸承認(rèn),孫媛曦的心口卻疼痛加倍,她不禁再度追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長孫明宸同樣反問著自己,腦中一幕幕重現(xiàn)的是他幼時(shí)被毒打,日日受不同的刑責(zé),叫天不靈,叫地不應(yīng)的艱難處境,抱著手中的嬰兒,觸感是那么柔軟,可耳邊卻是狄克和狄然拼命的叫囂:殺了他,將他扔下去,快。狄然猛地撞擊他的手肘,他想去救他,可狄然和狄克卻將他緊緊拉住,直至他沉了下去……
“沒有為什么,哪有什么為什么。”長孫明宸冷靜過后,邪佞一笑,“看來你很為他叫屈,你很心疼他?!?p> 孫媛曦還沒明白他的轉(zhuǎn)變,卻見他拍了拍手,門外幾個(gè)侍衛(wèi)將五花大綁的赫連奭拖了進(jìn)來,孫媛曦想上前解救,可剛踏出一步,手臂便被長孫明宸抓住,讓她動彈不得,她只好扭頭看向他。
“我說過,你不必思念一具尸首。既然你這么關(guān)心他,我便成全你,親眼看著他死去。你既然覺得我是最殘暴的人,那我便讓你見識一番,我是多么的殘暴?!?p> “不要,放過他?!?p> “他何曾放過我,他的家人何曾放過我?!睂O媛曦向后一推,長孫明宸轉(zhuǎn)身向前幾步,侍衛(wèi)立即送上寶劍,一手握住劍柄,劍尖便直指赫連奭。
“住手?!睂O媛曦大喊一聲,手中的匕首也已經(jīng)出鞘,抵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長孫明宸回首,眼波暗了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對他,果真情深意重。”
“放過他,我求你?!?p> “我已經(jīng)放過他一次了,不會再放第二次。”
“我求你?!鳖i脖處已經(jīng)流淌著鮮血,赫連奭見了,拼命動著身子,滿臉傷痕卻敵不過那雙眸的擔(dān)憂之色。
“你求我,你所求之事皆是以傷害我為目的?!遍L孫明宸輕微搖頭,將劍插入劍鞘中,“好,我不殺他,殺了他反倒沒意思了,太便宜他了,怎么彰顯我的殘暴不仁。將他帶下去,我要慢慢玩?!?p> 眼見侍衛(wèi)將不斷扭動的赫連奭拖了下去,孫媛曦滿臉著急,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上前,可她根本越不過長孫明宸。
房內(nèi)再度剩下兩人,長孫明宸望著那匕首和她頸脖處的血跡,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你最好將匕首放下,否則我難保你的弟妹身上會不會出現(xiàn)跟你一樣的傷痕?!?p> 孫媛曦聞言,整個(gè)人驚恐不已,連忙將匕首對準(zhǔn)了長孫明宸,一副要?dú)⒘怂哪雍暗溃骸安?,你不?zhǔn)傷害他們。”
長孫明宸向前走了幾步,離匕首只有一線之隔,緊緊盯著孫媛曦的雙眸,質(zhì)問道:“你想殺我?連你也想殺我?!?p> “不,我不想。”孫媛曦回縮了一下手,“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保護(hù)我的家人?!?p> “難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嗎?”
孫媛曦?zé)o助地?fù)u了搖頭,長孫明宸再度向前,胸膛抵在了匕首上,孫媛曦害怕的再一次縮手后退:“不要過來,放過我,放我走吧,我只求今后與你形同陌路,再無瓜葛?!?p> 手中的匕首猛地調(diào)轉(zhuǎn)了刀身,孫媛曦用力地向自己的胸膛刺去,刀身入肉,流出幾道鮮血,卻卡在了骨頭之中難以再深入,孫媛曦望著胸膛前的那只手,嚇得一下便松開了匕首,長孫明宸立即拔出匕首扔在地上,流著鮮血的手準(zhǔn)確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將她逼靠在床沿,嚴(yán)厲地警告道:“你若再敢有輕生的念頭,我定當(dāng)讓你的母親,你的弟弟和妹妹為你陪葬?!?p> 孫媛曦還來不及再求情,長孫明宸的嘴便吻了上來,,親吻中仍覺不足,一手將孫媛曦困住,另一手利落地將她的嫁衣撕破。
孫媛曦想掙扎,卻被長孫明宸牢牢的困住,只是那臉上絕望的神情是那么讓人害怕,讓長孫明宸難以承受。不愿看著那神情,小心翼翼的不傷害到她。
幔帳盡數(shù)落下,,也絲毫未喊叫出聲。
雙手緊捏著床單,而皎潔的白齒上卻沾染了朱唇的色彩,是血與唇脂的混合,顯得更加凄美。
至她昏迷不醒。而這樣的日子卻成為她的常態(tài),日日難以擺脫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