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汐依舊糾結(jié)著在自己死后,懇求鸞鳳抹去駱墨玨記憶的事情。駱墨玨如此的堅持,她心中的確有所猶豫,可她希望駱墨玨可以過得幸福,她無比渴望他能安穩(wěn)的度過余下的日子。自從鸞鳳跟她提過,駱墨玨向他哀求取回溫沅汐的肉身之時,她便下定決心要消除他的記憶,因為她不會再有任何的肉身,源汐的消亡,代表著與她相關(guān)的每一世都會消失,她是真正要湮滅于這世間。不會留下任何印記,卻給許多人留下了痛苦的烙印。逸玖和落宸是神獸,她對于他們而言已然是一種劫難,這種劫難也不全然是弊端,倘若他們能堪破,對他們的修為必定大有益處??神樐k不同,他是凡人,他不需要這種劫難,他該過著平凡而幸福的人世生活。而且溫沅汐本該在幼時便溺斃,她與駱墨玨就不該相遇,他們之間應該是毫無瓜葛的。因落宸的一時不忍,卻將無辜的駱墨玨牽扯了進來,她已經(jīng)破壞了他的前半段人生,又怎么忍心讓他的后段人生也為此而痛苦。
“墨玨哥哥,對不起,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將墨玉貼在臉上,溫沅汐輕聲念道,“我們的確很幸福,可我不會再記得了,如此美好的記憶只有你一個人記得,對你而言應該會更痛苦,讓我們都忘了吧!作為補償,余下的日子我會加倍對你好,讓我們一起經(jīng)歷更幸福的時光。原諒我,讓我自私地改變你這一回?!?p>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溫沅汐立即將淚水擦干,將墨玉收回懷中,一臉笑意地奔赴到門邊,銀鈴般的聲音喊著:“墨玨哥哥。”
兩人依舊是形影不離,不過舉止卻越發(fā)的親密大膽,也經(jīng)常性會忘情地忽視眾人而打情罵俏。術(shù)仁醫(yī)館的人對此從詫異到習以為常般地配合著當透明人,倒是秦海月每每都被逼瘋似地想去破壞,但卻怎么都無法靠近他們身側(cè),身體總是莫名的動不了或是昏倒在地。亦安為此對鸞鳳連連感激,可鸞鳳對他卻是愛理不理,總是用很深邃的目光望著溫沅汐,亦安不解卻也不敢問,尤其是最近鸞鳳很是反常,經(jīng)常會說話間便不見了蹤影,事后卻一臉擔憂地回來,問他什么也不說,但對溫沅汐的看護卻越發(fā)緊密,就差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了。
看著遠處駱墨玨背著溫沅汐在閑走和打鬧,聽著他們歡愉的笑聲,亦安感嘆著駱墨玨的付出終于得到了回報。忽然聽到鸞鳳輕微的嘆息聲,亦安不解地想詢問一番,可還未開口,便見鸞鳳抬首望向一側(cè)的屋檐,瞬時沒了身影。亦安緊張地左右望了望,生怕被人看到,一顆小心臟跳得很是厲害,確定沒人后,埋怨道:“不要這么神出鬼沒的,真的很嚇人。萬一被其他人看到了怎么辦呀?!?p> 鸞鳳站在屋檐上,望著腳下墻磚上幾道明顯的利爪痕跡,一張俊臉頓時皺了起來,視線投向你儂我儂的兩人,腦中回蕩著樗兮孤寂的背影以及那莫名的囑咐:“只需看著她即可,無論她身邊發(fā)生任何事,你都無需理會,只要未危及她性命,你都不要干預?!?p> 因有樗兮的吩咐,對于身邊的異樣,他都假裝不在意,可心底隱約覺得有些不安,尤其是望著天空中的黑氣越發(fā)濃厚,那可怖的籠罩感讓他有些害怕,彷佛回到五萬年的那場大戰(zhàn),一夕之間,原本和平的他們分崩離析,無數(shù)的生靈因此而消亡。
本就為了沖破心石結(jié)界而耗盡了九成的神力,好不容靠吸食腹中胎兒而恢復了一半的神力,不料跟落宸和鸞鳳的一戰(zhàn)中,再度傷及根本,白虎如今到處搜羅有孕婦人,可四國近年來都是劍拔弩張的準備戰(zhàn)役,男丁多數(shù)都入伍為兵,再加上之前抓食有孕之人造成了恐慌,婦人都不愿受孕,現(xiàn)今四國孕婦稀少,也讓他深為苦惱。他本想著去抓馬瑾萱,可計算了日子,又覺得現(xiàn)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日,尤其是知道馬瑾萱跟鸞鳳在一起,他貿(mào)然出現(xiàn),必定難逃鸞鳳之手,便也不敢行動。
既然凡人胎兒之氣無法得到,他便將目標轉(zhuǎn)移到了“鬼魂”之中,對剛死的靈魂進行了捕殺,不禁造成了“鬼府”的混亂和恐慌,更衍生出了眾多怨氣。天魂因保留著天地間的原始神力,乍然無故而亡,便會產(chǎn)生怨毒之氣,聚于空中而難以消散,隨著怨氣濃重將會變成世間最兇狠的利器。
天界建立之初便有維護“鬼府”之責,龍帝知道后,也曾派各地神君前往“鬼府”查探,不料與之前一般,一去便再無消息。龍帝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派遣心腹龍君去尋求神尊解救之法,卻得到一句:“無需干預?!?p> 龍帝雖不解,但畢竟是出自神尊之口,便依令行事,不再過問“鬼府”之事,靜觀事情發(fā)展,不料卻越來越難以控制,日日看著腳下的黑霧越發(fā)濃厚,他心里也愈發(fā)慌亂。
白虎為了加速神力的恢復,對鬼魂的需求更為龐大,自然死亡的鬼魂數(shù)量遠遠無法滿足他,他便開始生抽人魂,因非正常死亡,鬼魂本就帶著濃重的怨氣,又再度被殺,怨氣更甚,短短數(shù)日間,怨氣已經(jīng)籠罩整個天空,除了凡人之外,皆能望到那濃黑的霧氣不斷增加,心里都產(chǎn)生了或多或少的畏怕之意。
為了躲避鸞鳳等人,白虎的行兇之地遠在千里之外的北耀邊境和南漓邊境,那邊人心惶惶,日日都有幾百人無辜喪命。而兼勵城中卻依舊沉浸在回歸家園的歡樂氣氛中,各種慶?;顒硬粩?,有人為了喜上加喜,為城中適婚男女進行了婚嫁之禮,每過幾日,兼勵城中便有婚慶之聲傳遍大街小巷。
溫沅汐聽到喜樂之聲,便會拉著駱墨玨沖到門口,為新人送上祝福??粗荒槾猴L得意的新郎官高坐馬上,對前來祝福的街坊四鄰表達著感激之情,聽著身側(cè)的人談?wù)撝鴥扇耸侨绾蔚牡菍?,珠?lián)璧合,定能幸福美滿一生。溫沅汐正沉浸在這種喜慶氣氛中,在心中為一對新人送上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汐兒,我們成婚吧!”駱墨玨悄然走至溫沅汐身后,將她抱入懷中,嘴唇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溫沅汐聞言有些發(fā)愣,駱墨玨再次懇求道:“我想娶你,想了很久很久了,嫁給我好不好?”
眼眶有些滾燙,溫沅汐遲遲沒說話,倒讓身后的駱墨玨很是緊張,抱著她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感受到駱墨玨的緊張,溫沅汐雙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揚聲喊道:“好,我們成婚?!?p> 身側(cè)的人聽到她的話音,紛紛為他們送上祝福,夸贊他們郎才女貌,是頂好的姻緣。他們一一道謝后,突然覺得有些難為情,溫沅汐拉著駱墨玨便回到了術(shù)仁醫(yī)館。
由于醫(yī)館中大部分人都去觀看成婚禮,剩下的都在后院整理藥草,偌大的前堂也就剩下他們二人,少了他人的起哄,兩人欣喜中參雜著少許羞意,雙手相握,卻都不太敢直視對方。
“嗯……那,那我們應該要準備什么呢?你想怎么安排呢?”畢竟想加倍對駱墨玨好,溫沅汐便大著膽子問道。
“我想問你,你喜歡怎樣的,有什么要求,你都告訴我。”
溫沅汐微微搖首,雙手抱緊駱墨玨的腰,真誠地說道:“只要新郎是你就好,別的我都不在意?!?p> 想起溫沅汐曾經(jīng)坐在花轎中,要遠嫁他人的痛,兩人都覺得只要是對方,真的一切都足夠了。
雖然知道兩人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但都不想過于草率的成婚,畢竟這對于他們而言是能夠成為最美好的一段記憶。
對于溫沅汐還剩多少時日一直是駱墨玨努力去逃避的一個問題,他不愿意數(shù)著日子過活,確切的時日對他而言太過殘忍,可如今想擁有一個美好的婚禮,便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他多次詢問鸞鳳,能否給他一個大概的期限,鸞鳳卻總是一臉苦惱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許你該去問小汐汐?!?p> 駱墨玨自然不會也不愿去詢問溫沅汐這個問題,但他的確需要一個大概的時限來準備一些東西,為此也只能不斷地癡纏著鸞鳳。
雖然對于他們這種徒勞的行為很是不解,但鸞鳳真的感受到了駱墨玨的真誠,也深受感動,最終勉強給了駱墨玨一個限期:“一個月,我會幫你保護好她?!?p> “多謝?!瘪樐k由衷的感激,卻讓鸞鳳心中更為酸楚。
眼見駱墨玨離去,鸞鳳扭頭看著從角落走出來的溫沅汐,急忙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一個月足夠了?!睖劂湎煅实卣f道,“對我們都足夠了?!?p> “源汐?!?p> “鸞鳳,謝謝你。”溫沅汐含淚一笑,“記得,一定要幫我完成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