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伴隨著金戈振響的聲音,任御和披甲女校尉來到了一處營帳的外面。
女校尉抬手掲起門前帳簾道:“鎮(zhèn)守請進?!?p> 任御點了點頭,彎腰走了進去,入眼所及,自己沒有尋常女兒家的閨房那么淡靜清雅,但也有兵營之中獨有的簡約粗放。
里間只有一桌一椅外加一副床榻,女校尉拉開放進桌子下面的椅子讓任御坐下后,自己也是坐到了對面床榻上面。
任御打量著眼前的帷帳,神色間頗有些好奇。他看了幾眼后,和言對女校尉道:“貧道俗名任御,你可以稱呼貧道為道長,或者直喊我名也可?!?p> 華岄英也是第一次帶陌生男子來到他的房間,雖然不是家里面的閨房,但也是她日常起居的地方,一時有些難為情,心里面開始思亂想了起來。
聽到任御說話后,收起女兒心思道:“鎮(zhèn)守乃南亭道一道鎮(zhèn)守,直喊其名顯的岄英有些不知禮數(shù),那便喊鎮(zhèn)守為道長吧。”
說完又補充道:“我名華岄英。”
任御點了點頭,溫和道:“隨你吧,只是稱呼而已。華校尉何時入的伍?”
華岄英歪頭想了會,道:“已有三年年多了吧,那時正值黑甲軍招收兵卒。由于家里沒有男丁,我又自幼跟隨父親習練拳腳功夫,就報名了應征了,這一晃,時間已是過了三年有余了?!?p> 任御靜靜地聽著,聽到她說完便道:“我族正逢妖物作亂,有你等放下兒女私情,披甲而戰(zhàn),也是難得。貧道觀你體內已是快要誕生出真氣,我這有一道玄門吐納法訣今天就傳給你,如若你以后勤加修持,或許可助你的修行更順一些?!?p> 華岄英聽到任御要傳她吐納法訣,神色激動的站了起來道:“多謝道長,岄英雖是女流,但也知道法不可輕傳之理。往后道長若是需要岄英之處,派人傳信相告,岄英定隨喚隨到?!?p> 說完便抱拳一禮,神色正肅。
這話從華岄英口中出來,頗為英姿颯爽,自有一股軍士作風之氣撲面而來。
任御笑了笑,神色溫和道:“也就是稍有點功效的吐納法決而已,華校尉不必如此。貧道也是見你為我人族而戰(zhàn)。遂起的愛才之心,本也是你應得的?!?p> 說完任御便站起身來,伸出手指隔空向華岄英額頭之處點去。一點過后,他便收回手指,看了一眼閉目參悟法訣的華岄英,笑了笑,身影隨即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華岄英從參悟中醒了過來,抬頭一看帷帳四周,哪有任御的身影,不由的長嘆一聲,道:“道長慈悲。”
外面原先任御站過的土丘之上,玄光一閃,他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他準備往深入再探一次,不為別的,只為,在他有能力的時候,多護持一下,這在紅塵煉獄中摸爬滾打的蕓蕓眾生。
就在他的身體剛一顯化出來的那一剎那間,許久未有動靜的金色小字如瀑布一般,再次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其上隸體金色小字如往常一般悠然衍生,浮現(xiàn)。在上次未有字體的空白處再生三個隸體金字,后面依舊像上次出現(xiàn)一樣留有空白。
“誅厭棄,傳玄法……”
金色小字待任御看清之后,再是消退不見。
他不由低頭思索片刻,心下沉吟道:“從上次誅殺厭之后,他最近幾天所作所為除了設法打破南亭道固有局勢,整合戰(zhàn)力外,還有就是剛才傳吐納法訣于女校尉華岄英?!?p> 想到這里任御眉頭稍蹙,疑惑道:“如果說整合戰(zhàn)力,備戰(zhàn)妖族之舉不被金字所載述的話,那他前些時間斬殺的兇獸棄厭也是妖物一系。
為何偏偏它被載述,而備戰(zhàn)妖族就不被記錄,這中間難道還有一些他沒有發(fā)現(xiàn)的不同特性?或是說只有斬殺妖物之輩才能被金字所關注?”
任御覺得不單單如此,還有更多的規(guī)律,信息他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但他也確認了一點,那就是誅殺妖物之輩被金字載述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里,任御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目前所獲取信息太少,分析不出什么,等他獲取更多的信息后,再做探究,也便于他更多的運用金色小字。
隨后任御望了一眼通渭河對面妖族營帳,見還是如方才看到的所差不多后,他這才心里默念‘大乘’道法衍生的護體玄異,“冥冥落去,不加一物,……?!?p> 這還是自從他修成這種道法以來,第一次主動使用。
只見隨著他心下默念這玄異口訣,他的身體像是從這世間消失了一般,明明他還在原地,但沒有絲毫他的氣息,痕跡留存,就像是不在同一個維度一樣。
如果有人看到剛才所發(fā)生的這一幕,就會發(fā)現(xiàn)任御的身影突然慢慢淡化,最后消失不見。
任御也是有些訝然,這道法玄異剛好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增添了更多的保障,也是意外之喜。
不過任御有感,這道法玄異以他目前功行只能堅持半個時辰左右,再多就會法力耗盡,自動隱沒。
當下他不再浪費時間,腳下往前一踏,幾步間已是過了通渭河,來到了妖族營帳之內。
只是周圍巡邏,警戒的妖卒似是沒有看到他一樣,繼續(xù)著先前的動作,視他為無物。
任御不由的點了點首,腳下邁過尋常妖卒營帳,來到了那五個筑基有成的妖物營帳外間,邊看邊聽了起來。
“某家建議趁人族那邊新任鎮(zhèn)守剛剛上位,南亭道勢力散亂無序的情況下,突襲他們,打他們個措手不及?!?p> 這是一精壯男子模樣的妖物剛才所說,不過它的所言和它的外表有些并不相符。咬文嚼字,初聽也有些許道理,但一細想發(fā)現(xiàn)有些太過于片面,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嫌。
任御搖了搖頭,有他在南亭道一天,此輩突襲搞事是不可能的呢,最多將對將,兵對兵,正面一戰(zhàn),無有其它可能。
再說沒有他今天來此一行,也有瞭望塔上的感應法符監(jiān)察此輩,突襲一說也只是無知之言。
另一個青年之相的妖物男子否定道:“牛兄此言有些過于武斷,人族一方雖然在外象來看,派別林立,相互多有較量,但也只是他們內部而已,如遇我輩攻伐,他們會立馬停下內斗,矛頭一致指向我輩,這也不是沒有往日之例?!?p> 聽到這個青年妖物之言,中年文士打扮的妖物男子點了點頭,贊同道:
“猿兄說的有理,即使人族一方再是團結,在沒有功行至“氣返先天”之境的人族上真坐鎮(zhèn)的情況下,雙方一戰(zhàn),獲勝或許在我們一方。但南亭道新任鎮(zhèn)守已上任也有兩三天時間,現(xiàn)在突襲搞不好會損失嚴重,人族上真之威各位又不是不知曉?!?p> 一青年女子模樣的妖物點頭附和道:“人族上真之能只有我族妖君大人才能相抗衡,這些不必多說大家也是知曉。奴家建議等族里派出的江陰妖君到來之后,我們再議如何向人族報青虹妖君之仇。根據(jù)我們得道的傳信推算,平江妖君離到來最多也不到半日時間?!?p> 青年女子妖物說完便看向在座的幾位,剛才說話的三個妖物再加上一直未言的中年妖物俱是點頭同意青年女子妖物所說。
只有被稱為牛兄的精壯男子未曾表態(tài),見其余所坐妖物皆是向它望來,這才甕聲甕氣道:“某家也是贊成長春妹子之見。”
站立在革帳外的任御聽到這里,神色一動,似是已有對策,轉身向妖族領地更深處走去。
出了妖族營地之后,他的身影在一處地方漸漸顯現(xiàn)了出來。
這是任御運持大乘道法所衍生的玄異的時間已是過了半個時辰了。還有就是他已經從此輩處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在留下去已沒有了意義。
他方才聽到名為長春的女性妖物說,妖族又派出了一位新的先鋒頭領,叫作平江妖君。
既然以妖君相稱,功行就和他一般,都是“氣返先天”的修道者。
他準備前去截殺,聽此輩說大約還有半天的時辰,這位江陰妖君就會來到這先鋒營地之內。
他隨即運持法力來到了高空之上,一邊飛渡,一邊查看這里的地形走勢。
大約在他飛渡了約有百里之地時,有一處山丘想比一路上碰見的在小山已是高處不少,離妖物先鋒營地又有百里之遙,正合他心中所想的設伏之地。
他從高空之中落了下來,站在這處山丘上向四下望了望,周邊山勢緩緩合抱而來,他腳下所站之地剛好是兩山相接之處,并高處邊上兩座山脈不少。
在此處埋伏,只要修道者沒有鉆地只能,從天空飛渡過來的話,他必然是可以看到的。
他在這處山丘上找了一處頗為干凈的石頭,盤坐在上面,放出體內神魂之力,打坐修行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天色快要發(fā)黑之時,在他的神魂之力感應當中,有一人影從高空之中飛速急渡而來。
他停下修行,把外放在外的神魂之力收回。從盤坐中站起身來,神色變得古井無波,幽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