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習(xí)作源源不斷,但上色的屈指可數(shù),主要是鉛筆的痕跡容易修改,顏料對她而言相當(dāng)于奢侈品。再者,她對調(diào)色、明暗處理尚缺信心。她只能不停地練。每次當(dāng)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總會拍拍她的肩膀鼓勵她不要放棄。
想當(dāng)年,倫勃朗的《夜巡》——雖然此名是個尷尬的誤會——未被看好,可是歷史不是給了世人它的判斷嗎?作為半路出道畫家,高更和梵高這對好朋友都憑借自身努力與積極探索,最終取得各自成就。
堅持下去,探索下去,總能開出一條路來,或多或少會有收獲。
沒想到,簡單的問候會得到穆老師的回信,他問她近來如何,有沒有放棄作畫,她答:“沒有,一直在畫,只可惜沒辦法向穆老師請教?!蹦吕蠋煱l(fā)微笑的表情,說她可以寄幾幅作品給他,要是功夫到家,可以讓市場鑒定鑒定。
能得良師指點,君憐自然高興不已,連忙答應(yīng),去翻自己的畫作,翻來翻去,覺得沒有一幅上眼的,心想,倒不如這幾天再努力努力。
“穆老師,”君憐說,“我在和朋友合作科普漫畫,她負(fù)責(zé)文編,我負(fù)責(zé)繪畫,目前還在初步階段?!蹦吕蠋熣f:“很好啊,其實繪畫的路口有很多,我們的選擇也很多,對哪方面感興趣,就往哪邊走。聽從自己的心聲,先不要計較后果。”君憐說:“嗯嗯,是的,謝謝老師?!?p> 唐朝曾規(guī)定:“元正、冬至,各給假七日?!痹创汗?jié)。其實過去,正月初一叫元旦,到辛亥革命后才改為春節(jié)。很多節(jié)日并非一成不變,在文明傳承的過程里,它們跟隨人們的文化選擇而發(fā)生變化,如今約定俗成的事情,誰知道哪一年又會被改變呢?
在古代,夏至是個異常重要的日子,天子祭地,官員有三天假日,百姓祈雨,還要吃粽子。后來,端午節(jié)流行吃粽子了,它和綠豆糕都深受求學(xué)者青睞,因為二者合一,寓意“高中”。
喬楚和爸媽去爺爺家拜年之后,又趕往寧波外公家。
外公很喜歡她,每次見到都會關(guān)懷備至。高一她軍訓(xùn),身體不但沒強(qiáng)壯,反而因為烈日暴曬變得病怏怏。到了十二月的樣子,他便起早去趕集,買回幾條奶白色蟲子。據(jù)說此物寄生于樹,汲取樹之精華,孩子吃進(jìn)肚,百病全跑路。
看著那些身體一節(jié)一節(jié)、蠕動著的長條蟲子,喬楚差點沒作嘔?!皠e浪費了,一條幾十塊!”爸爸說道。他們將蟲子往滾油里過一下,沾點醬,讓她吃。其實味道還行,喬楚閉著眼睛咬了一口,就是一想起它的真身,頭皮立刻發(fā)麻。還好后來她讀寄宿學(xué)校,從來不跟家里報憂,所以大病小病她能扛的就扛過去,能瞞就瞞。
直到大學(xué)看到《荒野求生》貝爺吃的那些玩意兒,她才倍覺慶幸——至少它熟了!還蘸醬!只有三條!
很自然地,媽媽這邊的親戚問她,何時能喝上喜酒。她笑著說:“還早呢!”人家說:“還早???差不多好了,早點結(jié)婚,你媽早點抱外孫。”她不想再接話,可是總有幾個人會問到林宇。
她搪塞幾句,感覺氣氛尷尬至極。
晚上,她問爸媽怎么不早早地告訴親戚們她和林宇分手了,省得人家問東問西煩死個人。
喬母眉頭緊蹙不作聲,喬父不高興地說:“你覺得我有什么臉跟人家說這個?自己不要好,把手摔斷了,活該姓林的狗東西不要你?!?p> 喬楚不語,喬母見狀,批評丈夫道:“說得噶難聽,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楚楚,沒事的啊,我們么想想沒人主動宣布自家女兒分手的事情的……我們的錯,我們沒想周到,不難過,不難過啊?!?p> 喬楚硬是把眼淚逼回去,說:“我不難過,就是煩。”說到最后,喉嚨哽咽,眼睛不設(shè)防,兩行清淚落下。喬母說:“不煩不煩,有什么好煩的,過去了就好了。手還疼不疼?”
喬楚看了看除去石膏的手,說:“不疼,就是沒力氣。奕雪讓我多捏捏手,讓我別拎重的東西?!眴棠更c頭道:“奕雪是好姑娘?。∵^幾天,你讓她過來吃頓飯?!眴坛f:“好,不過也要看的,她忙死了?!?p> 喬母說:“大過年說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她找好沒有?”喬楚答:“沒呢,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給她介紹個,她整天忙的,我都不大見得著影子?!眴棠富仡櫽H友里有沒有年紀(jì)差不多的小伙子,說:“這個年紀(jì),不大好找,我先記著吧。”喬父冷冷地說:“自己的事情還操心不夠,操心別人?!眴坛絿仯骸坝譀]讓你操心?!?p> 喬楚說:“人家自己爸媽不操心,把你急的喔!她有工作有錢有房子,要老公干嘛呀?一個人過過,日子不要太舒坦。”喬母說:“瞎說!這個人家要講閑話的呀!她可以不管,她爸媽不要面子的???”
喬楚說:“誒,我就不明白了,沒嫁人的姑娘,怎么就丟人了?怎么就讓你們大人覺得沒面子?”喬母說:“都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道理,沒為什么!”喬楚說:“你還是老思想太重了,看我爸就開明很多。”
喬父說:“哼,我是懶得管你。我再管管,你斷的就不是手臂了?!眴坛笮Γ骸拔覜]那么脆弱好吧?我再澄清一次,那天真的不是尋死啊,那天就是個意外。你不是釣魚還摔跤嘛,臉上還擦去了嘞,你怎么不說我媽逼得你自殺?”
喬母說:“你這個小孩,越來越?jīng)]樣子了?!眴谈刚f:“我都一個月沒去釣魚了好吧?”喬楚說:“那是的咯,沒釣到魚,還摔一跤,是沒臉再去的。你有本事三個月不去!”喬父說:“管好你自己嗷,管天管地,管我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