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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清晨皆微涼

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世間清晨皆微涼 愚子若鄰 1850 2021-01-15 22:00:00

  而后,覃母抱上孫子,漸漸讓步,殷勤不少,常常囑咐保姆做各種新鮮好吃又營養(yǎng)的食物,希望兒媳能在月子里養(yǎng)好身體,再生一胎。不過回應(yīng)仍然冷淡。

  覃母表面上忍讓,私下里跟兒子、老伴、鄰舍抱怨兒媳小肚雞腸。她苦著臉說,沒辦法,誰讓咱抱上了孫子,母憑子貴,受氣我也認了。

  她說得那么動情,令他當兒子的愧疚不已。他勸殷鶯大度些,不要和婆婆一般見識,氣得殷鶯故意大聲反駁。覃修試著理論,他越是講道理,她越是說極端的話,嗓門越來愈大,目的就是讓門外偷聽的人聽得更清楚。

  夫妻每天都背對背而眠,當初因為愛情而產(chǎn)生的種種沖動都消失不見,再也沒有同坐床頭說貼心話的溫馨場面。

  他曾看中她的驕傲與個性,如今卻懷疑她專橫、自私;她曾愛慕他的通達與紳士風(fēng)度,如今卻詬病他自私、懦弱。

  兩人時不時冷戰(zhàn),直到一次意外懷孕,徹底摧毀婚姻。

  那晚,他在校加班,父母在外旅行。殷鶯突然腹痛,暈倒在房間里。等到傭人發(fā)現(xiàn)并呼叫救護車將其送至醫(yī)院后,她幾近休克。幸好搶救及時,宮外孕才沒有奪去她的性命。她的母親急匆匆地趕到醫(yī)院,忙前忙后,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而她的婆婆,卻因為“訂不到機票”,直到她出院后才到家。

  覃修也只是晚上陪著,白天連“還疼不疼?”、“今天吃什么的?”都沒有。

  出院后不久,殷鶯在其母親的鼓勵下提出離婚。覃修沒有堅持,這么久的鬧法,大家都累了。

  霄霄還小,殷鶯表示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撫養(yǎng)孩子,覃修同意了,雖然覃母百般阻撓。

  直到醫(yī)生過來檢查創(chuàng)口,叮囑殷鶯好生休息,覃修才知道她再次宮外孕。他問:“他呢?”殷鶯心里咯噔一聲,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淚水。覃修看著心疼,扯了紙巾,為她拭淚。殷鶯別過臉,說:“死了?!瘪拚f:“我跟你說真的!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來?”殷鶯說:“當年,你不也是晚上來一下?有用嗎?我需要你們打卡一樣來醫(yī)院?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沉默了半小時,殷鶯說:“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走吧,不要再來了?!瘪拚f:“我把霄霄送回家,再來陪你?!币篾L沒有堅持。

  離婚后,她結(jié)交了J,比她小六歲,在她的部門里做業(yè)務(wù),一直碌碌無為。一次部門聚會,她喝得微醉,J自告奮勇送她回家。她向他傾訴獨身女人的孤寂與無助,坦言自己并不愿意做女強人,純粹是被生活所迫。J生出憐香惜玉之心,并發(fā)誓只要她有需要的地方,招呼一聲便夠。他倆變成了藍顏知己,后來又變成了情侶。

  沒想到,同居后,J就仿佛換了張面孔,完全沒有善解人意的一面。起先,他一天到晚請假,窩在殷鶯家里打游戲,丟了工作,便整天不出門,除了游戲就是看美女直播,還問殷鶯要錢,偷偷給主播打賞。

  殷鶯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打賞了一萬多,她當場給他一巴掌,罵道:“你一個吃軟飯的人,有臉用我的錢養(yǎng)別的女人!人家是給你什么好處了,你要這么給她錢!”J氣得摔門而出。

  一天后,J回來,向她道歉,說認真審視自我,會找份工作,和她一起好好生活。

  殷鶯欲將兒子帶在身邊撫養(yǎng),他百般勸阻,說她工作繁忙沒空照料,對兒子反而不好。再說,媽媽談戀愛,如果讓孩子看到,影響特別不好。再后來,他就干脆表示不愿意兩人世界被孩子打擾。

  他確實找了份工作,還是干銷售,前幾個月沒做出業(yè)績,殷鶯都強忍住沒奚落,她想,這個行業(yè)門檻雖然低,但要做出業(yè)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多給他點時間,只要他走正道,怎么樣都好。

  沒多久,她懷孕了,J以經(jīng)濟有限為借口不肯她生下來。當她說她有能力撫養(yǎng)孩子之后,他索性把他媽媽請到家里來,一起給她做思想工作,說要等到兩人領(lǐng)證之后再生,不然會被鄰人說閑話——至于什么時候結(jié)婚,他說,自己還小,事業(yè)為重。

  殷鶯無奈,只得去把孩子打掉,想讓男友出手術(shù)費(倒不是缺錢,只是覺得他有必要為自己的事情負責(zé)),他不肯,吵了一架之后才勉強肯出一半錢。

  AA制墮胎?聞所未聞!

  殷鶯流產(chǎn)沒多久,小男友就要求房事,她不肯,怕下邊傷口還沒有愈合,容易感染??伤麉s捱不住性欲,強行與她發(fā)生了關(guān)系,之后不顧她腹痛在床,在一邊瘋狂地玩游戲,深夜還去KTV。她忍無可忍,提出分手,J竟然下跪求她原諒,說都怪自己不懂事,不會體貼人,如果她肯給他重來的機會,他一定好好待她。

  可能是談了不少日子,積累了點感情吧,殷鶯再次接受了他。慢慢又發(fā)現(xiàn),總是喊窮的他,其實工資卡在媽媽那里,難怪平常吃用都是她的,從不拿出一分錢。她多次提過這件事,他卻置若罔聞,還說兩個人結(jié)婚之后錢就歸她管。

  某天,殷鶯感到不舒服,去醫(yī)院檢查,顯示子宮內(nèi)膜炎,配了些藥回去吃。在家,渾身無力,疲憊萬分,他卻絲毫沒有關(guān)心的舉動,帶著耳麥和“戰(zhàn)友”聊得起勁,又一次令她心灰意冷,心想,覃修那么好的男人都能放棄,這種人渣有什么不舍得?因此無論男友如何言辭誠懇,她毅然決然地將他趕出屋子。

  她一向月經(jīng)不調(diào),因此并沒有察覺到停經(jīng),以為月經(jīng)只是推遲了。某晚,肚子突然疼起來,她以為是月經(jīng)快來了,沒當回事兒,只是躺在床上歇息。半夜她的肚子劇痛,渾身汗涔涔,但并沒有立即前往醫(yī)院,直到次日中午才去掛急診,卻被醫(yī)生告知可能是黃體破裂,可能是宮外孕,得立即辦住院手續(xù)進一步確認治療。

  殷鶯頓時慌了神,原以為只是吃壞肚子,掛幾瓶點滴就能回家,哪里曉得再耽擱一下的話,腹腔內(nèi)失血過多,命都會失去。她再次被確診為宮外孕,需要實施微創(chuàng)手術(shù)。

  至于J,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給殷鶯帶去的身心傷害。

  這些事,她無顏對覃修說。半夜,看著他躺在椅子上,那俊朗的面孔,讓她懷念過去的青蔥歲月。都怪自己太年輕,不懂圓滑,才會讓婆媳鬧得越來越僵,最后,婚姻不得不在與愛情無關(guān)的閘口停止前行。

  晚上,殷母來了,他連忙起身,頓了下,叫聲“阿姨”。殷母愣了下,表情呆板地說:“誒誒,來了?”他說:“嗯。您來了,我,我先回酒店,明天早上我再來?!?p>  殷母說:“哦,好。好,不用太早,多休息休息?!彼离x婚后女兒過得不好,一直想讓他倆復(fù)婚,但兩人似乎都沒那個打算。她嘆息,這么好的小伙子,居然無緣再做她女婿。當初就應(yīng)該勸女兒別沖動,也不至于后邊受百般委屈。

  兩天后,他回去了。

  他們的婚姻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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