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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清晨皆微涼

凄凄慘慘戚戚

世間清晨皆微涼 愚子若鄰 1935 2021-03-13 17:30:00

  在開庭的前一天,梨花找到孟達,告訴他,哪怕他防著她查看手機,她還是在電腦上看到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聊天記錄,當然也看到他與趙夢雪的聊天記錄。

  她認為孟達的心思就是當年被趙夢雪搞壞的,她才是罪魁禍首,時隔那么多年,她本可以把這個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可她偏不。她是有居心的。所以,她要拆散趙夢雪的家庭。她要趙夢雪的希望再次落空。

  趙夢雪簡直不敢相信,從不輕易吃虧的她,居然在梨花的陰招上栽了。原本她以為自己放下了孟達,一心只想把兩個人的孩子撫養(yǎng)成人。那天偶遇到他,看到他雖然增了些許皺紋,也長胖了許多,但身材依然那般魁梧,眼神依然堅定,她再次動心。

  得知孟達父母渴望一個孫子,但梨花卻因為疾病摘除了子宮后,她忍不住便道出實情:“你有兒子!”孟達猛然一驚,然后大喜,捧著手機看了半天她的兒子,將信將疑道:這是我的兒子!做了親子鑒定后,他欣喜地對趙夢雪說,他要帶孫子回家。

  那天,梨花在縣城和小姐妹聚餐,拍了很多唯美的照片。他帶著母子二人,來到了孟達父母面前,兩位耄耋老人顫顫巍巍地望著孫子,淚珠直打轉兒,無比欣慰地說:“很好,很好,孟家沒絕后?!?p>  賠給武長睿的錢,都是孟達出的,他的條件是,要把兒子改成孟姓,入他家的戶口本。兒子自然十分抗拒,但他沒有能力阻止。姓武的父親已經(jīng)不肯再要他,那個曾經(jīng)對他百依百順的父親冷著臉說:“你不是我兒子,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p>  他問媽媽:“為什么這么荒唐的事情發(fā)生在我身上?”趙夢雪卻微笑著說:“兒子,媽媽熬出頭了?!彼吹侥切θ荩瑳]再多言。他很少見到媽媽這樣笑。

  但是,孟達把兒子爭取過去了,卻沒打算和趙夢雪結婚,而是告訴她:“我們不可能的。我們唯一的關系,就是我們有個共同的孩子?!?p>  她絕望了,生活待她太不厚道了。

  世界,太不公平了。

  想到此處,她緊閉雙眼捏著鼻子喝下農(nóng)藥。她想,睡一覺,一切都過去了。兒子是孟達的獨苗,他不會虧待他的。丑事一傳,村里都知道了,爸媽恐怕也不想再認我了。離了婚,什么都沒有了,也該是時候去了……

  兒子半夜醒來上廁所,看到媽媽躺在沙發(fā)上,想給她蓋被子時,踢到地上的農(nóng)藥瓶子,撿起來一看,失聲尖叫,趕緊呼叫120,哆哆嗦嗦地講了地址,又慌里慌張地呼叫外公外婆。

  幸好喝的量不算太多,喝的不是給你后悔時間卻不給你重生機會的百草枯,她被發(fā)現(xiàn)得不算晚,經(jīng)過醫(yī)生搶救,昏迷了一天后就恢復了意識。

  當醫(yī)生來病房為她檢查時,她驚訝地望著他:“你?”醫(yī)生的雙眼露出笑意:“緣分?!?p>  她羞紅了臉,一年前這位醫(yī)生為她父親做手術時,突發(fā)大出血,她在醫(yī)院大喊大叫不算,投訴到院長那邊,還揚言要告他,要請媒體曝光他。想不到,這次卻是被他救了回來。

  檢查后,醫(yī)生說:“好好休息,凡事想開點?!壁w夢雪哽咽,想說謝謝,想說對不起,最后只說了句:“哦!”

  母親的眼睛還紅腫著,說:“你說你都干了什么事情!我要早知道你以前跟那姓孟的認識,我死活也不同意你跟他來去。你看看你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像什么?”趙夢雪偏過頭去,眼淚水淌下。良久,她對母親說:“房子我不住了,你叫姓武的,把錢給我?!?p>  趙母雙眼已然紅腫,這會兒聽到女兒對她第一句便是關心錢,心一酸,淚水止不住地流?!澳愀L睿好好聊聊,看看還有沒有和好的余地……”

  “我這樣,都是他害的!”

  “你不先害他,他能報復你?這么多年,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就是任性了點,一直幫著你講話。可你看看,這么老實的人,你不好好珍惜,你跟那姓孟的搞不清楚……你……你是要氣死我!”

  趙夢雪道:“你干嘛呀,不就是離個婚嘛……”趙母抽泣道:“我是要罵你要緊嘞,你眼里就只你自己,你要是想過我和你爸,想過雷雷,你要是真心過日子,今天會躺這里?都是你作,作,作,欺負小武老實,脾氣好,天天跟他吵——現(xiàn)在好了吧!”

  趙夢雪不耐煩地說:“媽,你要是看我難過,你就叫醫(yī)生別救我,讓我死死掉就好了,說那么多干嘛?”

  趙母哭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噶沒良心的!你爸還在搶救,你睜開眼,都沒想過要問他!”趙夢雪驚訝道:“我爸他……他怎么了?”

  趙母說:“還不是你這個東西,喝什么藥,你爸一著急,腦充血!”趙夢雪的眼淚水急了出來:“我去看看?!壁w母一把摁住她道:“你自己這個樣子……他還在重癥室,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趙夢雪閉上眼,渾身顫抖。

  早晨,武長睿接到兒子的電話,趕到醫(yī)院。他萬想不到她居然會尋短見,平日里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有絕望的時候!想不到,她居然是這種色厲內(nèi)荏的人!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過去的種種怨恨都消失殆盡,唯有數(shù)十年累積的親情牽引出深深的同情。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叫了聲“媽”,把手里的餛飩遞過去:“媽,你吃點吧?”趙母淡淡地說:“吃不進。小武,你幫幫忙,在這邊看一下,我去看看她爸?!蔽溟L睿點點頭,站到病床邊。趙夢雪將頭偏到另一邊,此時此刻,她最不愿被看到慘兮兮模樣的,無疑是他。

  “你干嘛想不開呢?”良久,武長睿問。趙夢雪在心里說,還不是你們逼的,你們逼死我才高興吧,現(xiàn)在你就很高興!

  武長睿說:“你早就看不慣我,早就不想和我過了,我無非就是成全你。再說,你也騙了我那么久,兒子不是我的,我還掏心掏肺養(yǎng)了那么多年,再怎么說,我也不欠你吧?!?p>  趙夢雪想,哼,你活該。

  武長睿說:“以后呢,我只能說幫忙,你們母子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其他的,我也沒多少能力?!壁w夢雪冷笑,找你?給你看笑話嗎?我犯賤不夠多嗎?

  “這個房子,我已經(jīng)掛中介了,賣了后,錢我們倆分。以后,能不能再見面,就得看緣分了。”

  趙夢雪依然不理,不過默認了他這一想法。武長睿不再言語,站在邊上靜靜地看著,過了半個多小時,趙母帶著愁容回來了,他道聲再見便走了。

  走到病房外,看到一臉憔悴的“兒子”,他剛想伸手去撫摸他的腦袋,緩過神來,輕聲說:“對不住,以前對你說那樣的話……你是無辜的,我們也父子過一場,以后有什么事,還可以來找我。”

  兒子紅了的雙眼,又泛出淚花,望向走廊的另一端,說不出話來。

  武長睿嘆了口氣說:“他終歸是你親生爸爸……算了,不說了,有事電話?!?p>  房子賣了后,他用得到的錢付了首付,買了新的房子。面積小了很多,但是一個人住,清靜、舒坦。盛嵐眼巴巴地等候他的迎娶,可他卻說,逃出圍城的人,是不愿意輕易回去的。

  再說,他也了解到盛嵐的身體狀況,知道她無法生育,他怎么也得找個具備生育能力的人,為他武家傳宗接代?。‘斎?,這話他是不會對盛嵐說的,只說自己是個懦弱的人,擔不起照顧她的責任,她是個好女人,應該找個靠譜的男人嫁了,不要再在風塵里徘徊,最終傷的還是她自己。

  他說得動情,她也無話可說,本以為合浦珠還,終于能屬于自己的小家,卻未料到,自己最終還是棲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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