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
東海灣。
因為增長天王一個念頭,其麾下天兵在此鎮(zhèn)守十六年之久,驅(qū)使人族大興土木,將東海灣挖了個底掉,仍未有所收獲。
東海灣頭,笛聲傳來,少年趴在海水邊吹笛,笛聲清脆悠揚。這少年十六七歲,長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衣衫半敞,胸前掛著一枚石頭吊墜,刻著‘太白’二字。
這少年正是十六年前誕生在圈舍中的嬰兒,也是唯一的一個。因此也頗得人們喜愛,將最好的食物都讓與了嬰兒時的太白,這才熬過了容易早夭的時期。
“砰...”
沉在海中的手猛地顫動,太白躍起,手中竟拖拽著一根長長的木質(zhì)魚竿。
“乖乖,是個大家伙呢...”
感受到魚竿傳來的沉重力道,太白大喜,將笛葉丟棄,雙手奮力抓住魚竿,向岸上拖拽。
“給我...上來!”
隨著他一聲大吼,一頭深墨色,紡錘形的小鯊魚跌落岸上,翻騰著尾巴想要躍入海里。
這頭鯊魚說小也不小,三尺有余,尖長的魚鰭,渾身遍布牙齒狀的鱗片,著實兇悍。
“鯊魚啊鯊魚...”
太白口中念叨著‘算你走背’,將其敲暈后扛在肩上,一步步的向他所在的圈舍走去。
途中遇到些許天兵,竟都熱情的朝他打招呼,太白一一謝過,招呼他們待會去喝魚湯,品魚翅。
坑洞中,許多人族抬頭仰望,有那不忿者往地上大口的吐唾沫,似瞧不起太白這副狗腿做派。
“多虧了孟小子,我們這些人族才能生活的容易些...”
一些老叟出言勸阻,想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些天兵對待他們不像從前那么嚴苛,不都是因為孟太白那個小子么?
太白聰慧,天生帶有一股令人親近的氣息,且廚藝頗佳,甚討附近的天兵喜歡。一眾天兵總跑到他所在的坑洞大飽口福,慢慢的,對人族的態(tài)度也稍稍改觀。
雖然還是豬玀,但起碼是頭有用的,能令他們開顏的豬玀,不是么...
“回來了...孟小子回來了!”
太白剛到坑洞,也不知是誰發(fā)現(xiàn),一群人舉著鐵鍬,歡呼雀躍。
“聒噪!”
搖椅上的天兵一聲怒喝,眾人隨即禁聲,目光卻離不開坑頂?shù)哪莻€少年。
“大人,”太白吃力的拎起肩上的小鯊魚,開心的說道,“今天有口福了!”
指著鯊魚的尾鰭,太白侃侃,言其少有,比那天宮的盛宴也差不了多少,引得天兵食指大動,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
“費什么話,麻溜做去...”
太白在坑洞邊上架起一口大鐵鍋,將釣來的鯊魚刮鱗下鍋,撒些調(diào)料野山菜,顯得熟絡(luò)無比。
不多時,魚香順著鐵鍋飄出,不僅天兵口水橫流,坑洞下的人兒肚子也咕咕直叫。
“乓...”
太白拿著木勺在鍋中翻找,足足盛出三大碗魚翅,端到天兵身前,
“大人...”
天兵捧著騰騰熱氣的木碗,聞著彌漫的魚香,大快朵頤,嘴被燙的發(fā)紅也顧不得了。
三碗魚翅頃刻下肚,天兵撫著微脹的肚皮,志得意滿。
“大人,那剩下的這些...”
太白望著天兵,面露懇求。
天兵微一擺手,太白便高興的招呼坑洞下的諸人,一個一個的上前。一碟魚湯,或者一塊魚肉,少年能爭取來的,便只有這些。
閑暇時候,太白還會拎著木桶,競相奔走于附近的幾個坑洞,待諸天兵飽腹,坑洞下的人族便能分些殘湯,運氣好的,捧著拇指大的肉塊手舞足蹈,最終多半會舍不得吃,悄悄的塞入懷中...
這日,太白正在坑下勞作,突見天空晦暗,自天際飛來一片烏云,猛地砸向地面。
“嘭!”
地面陷落一個深坑,從中走出一個手持兩把亮銀錘,身負紅色長篷的仙族。
“天...天將大人!”
躺在搖椅上的天兵猛地驚起,攝起一旁的亮銀槍跪伏在天將身前。
“奉天王令,速速回營?!?p> 越來越多的天兵匯聚于此,其勢了了,壓得太白等人喘不過氣來。
粗略的掃了一眼,天將大手一揮,卷起諸天兵,向西而去。留下坑洞中茫然的人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我們...自由了?”
“我們自由了!”
震天的吶喊,人族歡呼,丟棄手中的鐵鍬,爬出坑洞,在地面肆意的狂奔,嘶嚷,宣泄著長達十六年的奴役。
“真的自由了么...”
太白本隨著人群奔跑,卻不知何時偏離了隊伍,無神的四處游蕩,最終在一株大樹下停留。
樹下兩個小土包,雜草叢生間,緊緊相依。
太白“啪”的一聲跪倒在地,沉默不語。
這簡陋如斯的墳?zāi)乖撚斜?,上面?yīng)書寫著其父‘孟天正’和他那不知名的母親的名字。
只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
蒼茫的南瞻部洲,荒野盡是曝尸,像他父母這般還能入土的,實為僥幸。
看似自由的人族,不知何時還會因為什么原因,被仙族奴役,圈養(yǎng)。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指甲嵌入掌心,鮮血潺潺,太白似無所察,朝著墳頭重重一拜,起身向著東海灣走去。
東海灣遍布瘡痍,盡是挖掘的坑洞。
太白幾番尋找,最終停留在一處坑洞前。
此地陰森異常,雖有泥土掩蓋,仍有森然的寒氣騰騰,看著就令人心悸。
據(jù)說負責此處的天兵命人挖到此處,便倉然而止,恐有不祥沾身。
“此地多半與那增長天王所尋的寶物有關(guān)...”
太白有所猜測,拎起鐵鍬,頂著寒氣不停的挖掘,直至深夜。
“呼...呼...”
凜冽的寒風(fēng)刺骨,從下方躥涌上來,瞬間將太白裹成霜鬢。
搓了搓手,太白又是幾鐵鍬,“嗙”、“嗙”幾聲傳出,似是磕碰到堅硬之物,他不由得大喜,更是奮力挖掘。
“這是什么...”
將堅硬四周的泥土鏟凈,一片雪白呈現(xiàn)在他眼前。
雪花凝成的冰晶!
冰晶正中,有著一口恰能供人穿過的窟窿。
仰望星空,太白遲疑一陣,扛著鐵鍬一躍而下。
夢大白
自由是什么?大白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