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話分家
第二天一大早，娘幾個早早地就起來了，因花老爺子發(fā)了話，一大早青陽就去白家辭了工，沒有徐氏的壓迫，他的心里很是輕松，似乎腰桿也能挺直幾分，吃了簡單的早飯，花老爺子就把里正請過來，還請了比較有威望的兩位族老，為分家做個見證。花家除了大房一家在鎮(zhèn)上沒有回來，其余一眾人分左右而立，江氏娘四個立在左側(cè)，徐氏坐在右側(cè)花老爺子的下首，身后立著花富江和花秀紅，兩邊人的立場可謂是涇渭分明。
“樹大分杈，子大分家，我花守誠因?yàn)槌Ｄ暝谕獗疾?，難免有些顧及不到的地方，一晃眼，兒孫都大了，也是該分家的時候。今日請幾位前來，是做個見證，我花守誠今日做主分這個家，我有言，即便是分家了，各房都依然是我花家兒女子孫，日后宗祠祭祀，仍會按禮奉行！”花老爺子說了一些場面話，就將分家文書呈給里正和族老二人觀看，原來花老爺子昨晚就將文書寫立，他還將分家的意愿定在自己的頭上，也算是全了江氏幾分愛子之心。
青菀不由抬起腳尖想要看紙上的內(nèi)容，可惜她人小小的，什么也看不見，江氏拉了拉她不老實(shí)的小動作，示意她不要調(diào)皮，她笑笑應(yīng)了，一轉(zhuǎn)頭，卻瞥見徐氏有些面色不善地盯著江氏娘幾個，目光中的冷意，似乎是淬了毒一樣，她卻也不在乎。
幾位老人傳閱后，便由里正從座位上立起，大聲念給花家眾人聽：
“自分家之后，無論誰好誰歹，或財(cái)發(fā)萬金，或家徒四壁，均不準(zhǔn)爭競，恐空口無憑，立此分單永遠(yuǎn)存執(zhí)。如無異議，需各方畫押簽字即可。立約人花守誠，為一家之主，現(xiàn)有田地三十八畝，店鋪三間，現(xiàn)居宅院一座，西山腳下老宅一座，分割后的財(cái)產(chǎn)細(xì)目如下，鋪面三間仍由二老所有，因大房為長房長子，奉養(yǎng)二老為任，遂祖宅正房東屋并東廂房為大房所有，三房幺子未成家立室，仍居正房西屋，待成家后西屋并入幺子名下，小女秀紅待字閨中遂歸二老名下。二房分得西山腳下老屋一座，現(xiàn)居倒座房仍由二房所居，或遷居西山下老宅，或仍居此處，悉聽尊便，田產(chǎn)三十八畝，其中二十畝歸公田所有，另十八畝均分為三份，三房各執(zhí)一份...”
“娘，啥叫公田？”青菀小聲地問著江氏，江氏也小聲地回答她，青菀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公田，也叫養(yǎng)老田。一般是時人為防子孫日后不肖，把分得的一些田產(chǎn)變賣導(dǎo)致沒有飯吃，所以家中田產(chǎn)會留一部分作為公田，永不變賣，這樣一方面等老人死后的喪葬祭祀費(fèi)用有了出處，一方面窮困潦倒的子孫也能得了周濟(jì)，算是留出后路的一種法子。青菀接著聽里正的誦念聲：
“……大房分得南山腳下那一片共計(jì)六畝田地，西至某某處，東至某某處，二房分得西山腳下水田四畝，旱田兩畝，并老屋前后雜樹林若干，三房田產(chǎn)與公田相鄰，遂合規(guī)二老名下，待成家后歸于三房名下...余二老百年之后，所需花費(fèi)由公田所出，至此公田則平分各房所有...即便分門別戶，也應(yīng)兄友弟恭，不可反目，立約人簽字花守誠畫押，公證人李友田畫押，族老二人畫押，立約時間辰國大慶八年某月某日”青菀聽到這里也是明白了，花老爺子是打算把他們娘幾個遷到西山腳下的老屋居住，他們現(xiàn)居的倒座房只說了仍由二房居住，卻并未歸于二房名下，所以他們娘幾個，現(xiàn)在也就是分得老屋一座，田地六畝再無其他，表面上看著還是很公平的，甚至他們比其他兩房多分了老屋一處，可是以花家的條件，值錢的還是鎮(zhèn)上的幾間鋪?zhàn)?，以及這家里的銀錢財(cái)物卻并未提及，看徐氏老神在在地樣子，顯然，花老爺子對徐氏做了很大的讓步，至少分家一事，徐氏拿了大半主義。
“老二媳婦兒，沒有異議的話，在此處簽字畫押即可。”花老爺子將文書遞給江氏，江氏接過來，她低頭認(rèn)真地看著分家文書，青菀卻有些意外，江氏竟然識得字？青陽也湊過來，見文書上的內(nèi)容與里正所念一般無二，又轉(zhuǎn)頭看向花老爺子：“爺，這分家另過了，眼下還是冬日，我們沒有錢糧如何過冬？”
“這我也考慮到了，這個冬日，你們就還是在老宅一起過，可以一起開伙，另行開伙也可以，等春日里暖和了，再搬去西山腳下的老屋即可，當(dāng)然了，若是你們不愿，仍可繼續(xù)住在南屋里，反正家里的房子暫時也夠住，至于錢糧嘛，等春耕時候，你奶會給你們預(yù)備下種子和農(nóng)具，一應(yīng)家伙事兒，也分你們一套，現(xiàn)在冬冷寒天的，讓你們娘幾個搬去老屋，爺?shù)男睦镏鴮?shí)不落忍?！被ɡ蠣斪踊卮鸬?。
“嗯，守誠仁義啊，這二房雖說分出去了，也是家里的孩子，分家不分族嘛！是該這個道理！”一旁的族老捋了捋下顎稀疏的胡須笑著說道，他是花家最年長的族老，年歲約莫八十多，在這個貧瘠的古代，算是極為長壽的了。
“是啊，這守誠大哥確實(shí)仁義，分出去過了也還是一家人，富川從軍多年未歸，是該多照顧這娘幾個一二的”。里正李友田也笑呵呵地附和著。
“唉～這都是做老人應(yīng)該做的，這老二不在，把老二媳婦娘幾個分出去，也確實(shí)是不得已，只希望老-二回來不要埋怨我這個做爹的才是！”
“爹，不會的，富川他知道了，也不會有二話的?！苯显谝贿呎f道，聲音里聽不出太多的波瀾，可是她眼里的舒心，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
“哼！得意個什么勁兒，離了我這，我看你有幾天好蹦跶...你這個...”徐氏看到江氏的表情，沒來由的一股火直沖腦門，一句話脫口而出?；ɡ蠣斪右谎劬偷闪诉^去，她瞬間啞火。
“老二媳婦兒，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們娘幾個，這勤乃開源之泉，儉乃節(jié)流之本，日后你們分門別戶單過了，該時時記得這個道理才是！”花老爺子說道。
“是，爹，兒媳謹(jǐn)記”。
“是，爺，孫兒，孫女也謹(jǐn)記！”分家文書一式三份，幾人分別簽字畫押后，由族老帶一份去族里留檔，待上報了衙門立了鬮書，花老爺子又將西山腳下的那一座老屋房契鑰匙和六畝土地的地契給了江氏，地契對土地的位置和畝數(shù)做了詳細(xì)的標(biāo)注，房契對房屋的間數(shù)也做了標(biāo)注，這時候的地契分白契和紅契兩種，白契也叫草契，是有私下里訂立的契約，并不受官府的保護(hù)，而紅契則是俗稱的說法，其實(shí)更正頭的稱呼為官契，因?yàn)榧由w了官府的紅印，所以叫官契也叫紅契。
這時候的契紙并不會像后世那樣注明戶主的名字，實(shí)際來說，契紙?jiān)谡l的手里。地契或者房契就屬于誰，花老爺子給了江氏，而且由族老和里正做了見證，也算是過了草契，待族老的那一份分家文書存了檔子，就算是定下來了。
當(dāng)然了，要是再花一些錢打點(diǎn)一下，做了紅契，那才是板上釘釘?shù)氖?，可是無奈，江氏娘幾個身上是一文大子也沒有，現(xiàn)在是沒辦法的，青菀心里不由想到，等以后手里有了錢，一定要去官府上了檔子辦下紅契來，這樣她的心里才能完全放下心來?；ɡ蠣斪雍徒弦哺髯粤舸嬉环?，到這里分家就告一段落了。
花老爺子示意徐氏下去準(zhǔn)備飯菜，用以招待族老和里正，江氏跟在徐氏后面去幫忙，青菀、青陽一起打下手，幾人都是做慣了活計(jì)的，分工明確，青敏摘菜洗菜，青陽劈柴，青菀灶下燒火，徐氏眼刀剜著娘幾個，卻并沒有再開罵。江氏切好了青菜，麻利地刷鍋，用鏟尖挖下了一小塊白白的豬油，待豬油化開了，倒入青菜翻炒，噴鼻的香味傳來，江氏炒菜的動作一氣呵成，動作很是干凈利索，就這樣，那徐氏還能挑出刺來，“老二媳婦兒，那油不要錢哪，可勁地用，真是個敗家的玩意兒！”
江氏也不反駁，默默地翻炒著青菜，待青菜出鍋了，徐氏自己端著切好的肉準(zhǔn)備翻炒，她先把那肥肉片熬出油來，鍋里滋滋的冒著熱氣，油脂經(jīng)過高溫的煎烤后，濃郁的香味散發(fā)出來，青敏看了眼鍋的方向，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可見是長久吃到肉味了！青菀看徐氏不光沒把菜里熬出來的油盛出來，又添了一大勺豬油進(jìn)去，接著倒進(jìn)去一大碗泡好的干豆角和切塊的土豆進(jìn)去，便蓋上了木質(zhì)的鍋蓋，青菀不由咋舌，那豬油用得不知道是江氏的幾倍，她竟然也不怕浪費(fèi)了，這還真是妥妥的雙標(biāo)。
等到干豆角燉土豆肉片出鍋的時候，徐氏拿出一只小海碗，用鏟子翻著鍋里的肉片。挑挑揀揀的盛了多半碗，又盛了一些爛的土豆和干豆角蓋在上面，滿滿冒尖的一碗菜，放到門口的碗柜邊上，青菀看著覺得奇怪，這待客的菜，咋徐氏還專門盛出一碗肉多的單放著？
不大一會，她就知道原因了，原來是花富江從門外探出頭來，徐氏把碗遞給他，又從碗柜里摸出幾個三合面的窩窩遞給他，一臉寵溺地說道：“我的兒，端到西廂房去，跟你妹子一人一半先墊吧墊吧，別走遠(yuǎn)，一會就開飯了?！?p> “知道了！娘！”花富江也喜滋滋的答了，端起碗就地走了。青菀有些錯愕，這徐氏的偏心她是見識到了，他們幾個孫子孫女輩的還在這里忙活，她竟全然不顧，只一心地心疼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徐氏瞪了她一眼，江氏顯然也是習(xí)慣了，她沖青菀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青菀撇嘴沒有做聲。
飯?zhí)玫陌讼勺郎蠑[上了幾副碗筷，花老爺子請里正和族老分主次落座，徐氏帶著江氏陸續(xù)端上了六菜一湯，江氏又溫了一壺自己釀的豆酒端上桌來，只見桌上一大碗的干豆角土豆燉肉片，一條紅燒的魚便是主菜，接著一個酸辣土豆絲，切得細(xì)細(xì)的絲，搭配著紅辣椒絲，看著就很有食欲，涼拌水芹菜，和粉蒸蓮藕，還有一道是干蘑炒青菜，搭配著一份蝦米豆腐湯，很是爽口清香，這一鍋除了干豆角土豆燉肉片，其他都是江氏的手藝，是色香味俱全，里正幾人看著這一桌菜色，也不由吞了吞口水。
冬天能吃上鮮嫩的青菜和稀罕的蓮藕，再喝上幾口美味的豆酒，渾身都熱乎起來了，這一桌席面，在這鄉(xiāng)下人家是極為體面的了，里正和兩位族老也覺得心里很是熨帖，這幾樣稀罕的菜蔬，都是花老爺子從鎮(zhèn)上帶回來的，他這次回來似乎是帶了一些好東西的。當(dāng)然，這些青菀是無從知曉的，徐氏將東西看得牢，她們這一房是無法窺探的。
不過看花秀紅頭上的新頭釵，徐氏手上的新鐲子，她就知道了！早上，花秀紅還專門在她和青敏的面前顯擺過，那支鎏金的鳳頭釵，釵尾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鳳頭，鳳頭的嘴上還銜著一條條細(xì)流蘇，隨著身子的移動左右搖擺著，尤其在日光下，散發(fā)著微微的光暈，顯得非常漂亮，不過很明顯，再好看，也不過是個鎏金的。
“看看我這鳳頭釵，讓你們這些鄉(xiāng)巴佬看看，這可是我爹的老友從京里帶過來的新樣式，覃陽鎮(zhèn)算是獨(dú)一份，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也讓你們開開眼，好看吧，別看在眼里拔不出來了，把你們一個個賣了都買不起！”花秀紅滿臉鄙夷地說完，還輕哼了一聲，似乎是顯擺夠了，甩著帕子扭身回屋去了，留下青菀一頭黑線的在風(fēng)中凌亂，這不過是個鎏金的釵子，就讓花秀紅飄飄然了，要是個純金的，還不得上天。青敏卻切切實(shí)實(shí)被鎮(zhèn)住了，“菀妹，小姑頭上的釵子，真好看是不是？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釵子……”
“姐，你喜歡這個啊，等咱以后分家了，掙錢了，咱也買，買比這更好的！”青菀拉過青敏的小手說道。
“不，我不要這個，等咱有錢了，先給菀妹和哥哥買件帶棉花的厚襖子，看看你的手都長凍瘡了！疼不疼啊，這么冰，姐姐給你捂捂。”青敏拉起青菀的手，心疼地塞進(jìn)自己的衣襟里面捂著，其實(shí)她自己的手上也有凍瘡，手指頭上關(guān)節(jié)處還有細(xì)小的裂口，冬天冷水洗碗洗菜會很疼。青菀也很是心疼，她反手拉起姐姐的手，嘴里哈著熱氣幫她搓著，她一定要改善家里的生活！她下定決心！
家里有人吃席，婦人和孩子是不準(zhǔn)上桌的，不過老三花富江因?yàn)橐呀?jīng)十五了，被準(zhǔn)許上桌一起吃飯，由于他之前已經(jīng)吃了徐氏給端去的肉菜，所以這會到了桌上也非常規(guī)矩。
“守誠啊，這富江今年也有十五了吧，這一晃眼啊，都長成大小伙子嘮，好個人才啊，再過些日子就好說上一房媳婦兒，你也能再抱上幾個金孫嘮……”族老里面年歲比較大的那一位說道。
“借族叔吉言了，這小子是有些混不吝的勁頭，書才讀了幾日便不愿意在讀，天天凈是讓我和他娘操心！這眼看十五上身了，也是該給他尋門好親事！今日也拜請兩位族叔和里正兄弟，有好人家的姑娘，給說和說和?！被ɡ蠣斪佣似鹁票酒鹕韥恚戳藥兹艘槐?，自己也滋溜一聲飲盡杯子里的酒。
“哪里哪里，都是應(yīng)該的！倒是守誠大哥今日破費(fèi)了，置辦這一桌酒席，備下這好酒，兄弟這里借花獻(xiàn)佛敬你一杯！”里正李友田也站起來敬了花老爺子一杯酒，這豆酒是江氏釀的，很是醇厚甘美！幾人推杯換盞間，不免贊一聲酒好菜美，吃得很是暢快！
屋里熱火朝天地吃酒聊天，屋外卻是一片安靜，徐氏帶著花秀紅和江氏娘幾個架了個小桌子在灶房，桌上擺著一碗醬豆子，一碗只余下干豆角和土豆的燉菜，還有一盆干豆腐蝦米湯，徐氏端來一盆雜面窩窩，給娘幾個一人分了一個，這雜面窩窩蒸出來是粗黑的，是用豆面和著不知名的野菜一起做出來的，因?yàn)楦阌诒４?，所以還沒有使用發(fā)酵的程序，所以涼下來的窩窩是硬邦邦的，即便重新上鍋去蒸，還帶著幾分天然的土腥味！
青菀咬了一口，口感有些像是干的玉米餅子，咽下去有些磨喉嚨，她連著喝了兩口自己碗里的干豆腐蝦米湯，才算咽下去，她覷著對面坐著的花秀紅，只見花秀紅手里拿著三合面的窩窩，這三合面的窩窩，是用精面粉合著糜子面，摻雜著少量的豆面蒸出來的，看著就很是暄軟，因?yàn)榻裉煲?，徐氏只蒸了一籠屜的三合面窩窩，除了花秀紅和花富江留下幾個，都端到上房屋里去了。
這個時候的小麥還沒推廣開來，只有在很遠(yuǎn)的地方種植，也是時代的局限，聽江氏說，曾經(jīng)有人試種了一次，結(jié)果天有不測風(fēng)云，偏偏遇上了大旱，導(dǎo)致顆粒無收！自此次失敗后，就再無人去嘗試，畢竟一次失敗，就可能造成一年的收成白搭，沒有收成就意味著餓肚子，遇上個不好的年景，餓死人的事情都有發(fā)生！
所以誰也不愿意再冒這個風(fēng)險。所以每年也只有在小麥夏收的時候，才會有行商的人帶一些面粉到覃陽鎮(zhèn)上賣，所以精面粉是非常精貴的東西，她看到花秀紅小口小口地吃著，很是香甜，青菀瞬間就覺得手里的雜面窩窩就吃不下去了，她放下手里的窩窩，徐氏的臉呱啦一下就撂下來了，她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擱，就說道：“咋啦，這飯菜不和你胃口？”
“沒有，奶，你今日燒得干豆角燉土豆真好吃！我吃這個！”青菀不想又吵吵起來，她笑嘻嘻地說道。
“哼！就你嘴巧！吃還堵不住你那嘴！一天天就油嘴滑舌的！”花秀紅看著青菀一眼低聲罵道。
徐氏也斜覷了青菀一眼，冷哼一聲，不過她面色卻好看了些，顯然青菀這一句話她很是受用，她端起了飯碗喝了一口湯，又拿起了那雜面窩窩吃了起來。吃了飯，里正幾人告辭回去，江氏帶著青敏幾個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和殘羹剩飯，江氏麻利地收拾了停當(dāng)，娘幾個就回了倒座房。
“娘，咱啥時候去看看分給咱的新家？”青敏有些興奮地說道?！澳铮巯律稳タ纯窗?！”青菀也有些迫不及待！“好，雖說那是咱家的老屋，娘也沒進(jìn)去過，只是農(nóng)忙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幾眼，就是...就是有些破舊了”。江氏有些遲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