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聽,蕭木終于找到了那間位于街角的裁縫鋪子。瞥了一眼那個叫“鄭裁縫”的牌匾,蕭木卻轉(zhuǎn)身走向了一個正在磨剪子的老大爺邊上。
一個板凳,一塊磨刀石,一壺水,亦是一種走江湖討口食的營生。
“大爺,你磨這剪子能不能借我剪剪胡子?”
老大爺輕撫刀口,試了試鋒銳,隨后看了蕭木一眼,“客人之物,不好外借。我這板凳后面有把小刀,你可以將就將就?!?p> 蕭木道謝一聲,就取下別在凳腿兒上的繞布小刀,磨得程亮,開始又當鏡子又刮胡子。
這年輕人只要一把胡子刮干凈,那股子年輕勁兒立馬就出來了。
蕭木將小刀擦洗干凈,左看右看十分滿意,問道:“大爺,這小刀可賣?”
老大爺猶豫了下,點了點頭,“你看著給點便是?!?p> 蕭木放下兩粒碎銀,提醒道:“等會兒這兒可能不太平,您磨完剪子就趕緊走吧?!?p> 老大爺這才意味深長的打量起蕭木來,游俠打扮,正望著自己一臉和煦笑容。老大爺點了點頭,加快了手上動作,猜想蕭木該是個來登門尋仇的江湖中人。
江湖嘛,就是一壺酒,恩怨情仇便是那佐酒菜,沒有那下酒菜,這酒便滋味寡淡了。
蕭木踏進裁縫鋪,掃視一眼,四周墻壁和衣架上掛滿了男士衣物,上至耄耋老者的素衣素衫,下至總角小兒的俏皮衣物,應有盡有。
蕭木咧嘴一笑。
裁剪臺前,一個年近五旬、頭發(fā)花白的中年人,正在量尺,頭也不回道:“客人這是做衣還是買衣啊,若是定做就過來量尺,若是買衣,就自己先挑,我裁好這布就過來?!?p> 蕭木當真四處逛了起來,你別說,合適自己的衣衫還挺多,雖然都是些粗衣布衫,卻再合適自己不過。
鄭平裁好布,這才臉上堆笑的走了過來,邊走邊介紹自己所賣的衣裳,做工如何料子如何。當看到蕭木那張似曾相似的臉龐時,鄭平臉上笑容一僵,有些疑惑卻又不敢確定,隨后又打消了顧慮。哪個蕭木逃走時才十來歲,這十來年了,早不知死在了哪個角落了,怎么可能還會回來。
蕭木看著鄭平臉上的細微變化的表情,臉上一笑,“不知老板這里有沒有皮革之類的衣裳?!?p> 鄭平搖了搖頭,“本店粗布麻衣應有盡有,要是錦羅綢緞,也可以先行預定,這小本生意可屯不起貨。至于皮革之類了,本店概不經(jīng)營。”
蕭木故作疑惑道:“掌柜的,莫不是看不起我,怕我兜里沒錢?你這身上不是有件現(xiàn)成的皮嘛。”說著對著鄭平一指。
皮?
什么皮?
當然是人皮!
鄭平心中一驚,三步并作兩步就到裁剪臺下取出一柄長刀,隨后質(zhì)問蕭木道:“你到底是誰!”
蕭木臉上冷笑連連,“我是誰?當然是把你當了一年半載親爹的那個傻子了?!?p> 當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蕭木既然敢回來一定是吃定了自己,自己年老體衰拿什么與年輕力壯的他去斗?況且自己當初雖然起了歹心,但那一年半載里到底是好吃好喝的供著,退一萬步說,自己不是沒有得逞嘛,而且真當這朝廷律法是擺設?真要對自己怎么樣了,他走得出這座邊關(guān)重鎮(zhèn)?
鄭平不愧是歷經(jīng)過沙場之人,一番權(quán)衡利弊便看清了形勢,還是決定服軟,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嘛。
“你果真是蕭木,我說看著怎么如此眼熟。不過咱兩之間到底不是什么不可和解的血海深仇,我覺得咱們是不是能坐下來談談?不管你想對我怎么樣,我敢肯定你都走不出這踏土城!”
蕭木笑道:“那說說看,你想怎么談?”
鄭平立馬道:“錢!給錢!這些年我存了些錢,夠你花天酒地的在溫柔鄉(xiāng)中醉生夢死一段時日,若你想有個家,也夠你買處不大的宅院,再娶個農(nóng)家女子了?!?p> 蕭木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家?我孤身一人,要家何用?”說著開始走向鄭平。
鄭平厲聲道:“蕭木!殺人償命!你大好的年華,非要鐵了心來換我這個黃土埋了半截的老頭子?”
蕭木冷淡道:“你不死,我這心里就不會舒服!”
見商量無用,鄭平也就奮起心氣,將心一橫,準備與蕭木來個魚死網(wǎng)破!舉起長刀便向蕭木砍去,軍中刀法重實戰(zhàn),來去直接,最擅以傷換死!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鄭平這心氣神都極其飽滿的一刀,像是砍在了一堵無形的墻壁上,離蕭木的胸膛還有數(shù)寸遠,便再難進取分毫。
鄭平雙目圓瞠,仿佛見鬼一般,原本還以為會一番苦戰(zhàn),顫抖著聲音道:“你……你居然是修煉者!”
蕭木動作輕緩的用手抓住刀背,一用力,這刀便斷做了兩截。
鄭平忍不住全身驚顫,蕭木既然是一位修煉者,那么自己斷然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想到此處,巨大的恐懼便壓在了心底,以至于全身發(fā)軟。原來都是殺人易,死己難。本以為在沙場見多了生死,但真正輪到自己了的時候也一樣會如此不堪。
求生的本能讓鄭平強提起力氣,手腳并用的往后爬去。蕭木不急不緩的落在鄭平后面,故意戲弄一般。
“聽說這剝?nèi)似?,先要從脊背開始,一刀下去,從頭到尾把整個背部分作兩半,再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與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的撕開來。還說這剝皮胖子最難,因為肌理之間生有肥肉,所以很難剝下完整的皮,不過你曾當過兵,身材勻稱,即便年紀大些,這肌肉還是硬實,所以應該比較好剝,最適合用來讓我這種新手練手了?!?p> 鄭平越聽越急,大聲驚叫,幾近破音,死神卻就在后面,如影隨形。
蕭木輕輕一躍,一個千斤墜便踩在了鄭平的雙腿之上,只聞兩聲悶響,正平的兩只膝蓋便碎成了渣,隨后便是一聲痛苦的嚎叫。
蕭木彎下腰,拉起鄭平的兩只臂膀,左右一用力,鄭平的兩條臂膀也應聲而斷。此刻的鄭平便如同一條人棍。
疼得冷汗直流的鄭平顧不得斷去的手腳,連連求饒,“蕭木你放過我啊,我給你為奴為婢,我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別殺我??!”
蕭木踩在鄭平的后背上,“現(xiàn)在你理解當時我的處境了吧,我求你的時候哪?”
所謂感同身受,不就是讓對方經(jīng)歷與自己一樣的事情嘛。
鄭平咬著牙,唯一能動的脖子不斷亂擺。
蕭木摸出方才買來的小刀,笑著:“別動,不然等會兒剝出來的皮可就不好看了。你放心,一時半會兒你還死不了,這活人啊體內(nèi)血液流動,所以剝皮得活剝,因為有活血潤滑,能方便不少,要是死了,可就不好辦了。”
在恐懼的深淵中漸漸絕望的鄭平一時氣急,居然昏厥了過去。
蕭木收起小刀,搖了搖頭,無甚意思,便一腳踩碎了他的后背,碎骨刺破了臟腑,給了鄭平一個痛快。
轉(zhuǎn)頭,望了望門外,這貓鼠游戲也該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