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生閣,祁澤手里拿著窩藏盜賊的據點圖和劫掠商賈,強奪官民田產的數(shù)量表與名單,一時頭疼。
沒想到慕容晟做的還挺絕,窩藏盜賊之多,搶奪錢財與田產之廣讓人咂舌。
為了起兵造反,慕容晟還真是做足了所有準備。連西魏和東滕的士兵都可以借來利用,引兵直入南楚腹地。
明知這兩國包藏禍心,還一意孤行。一個不慎,整個南楚就會毀在他的手里。為了皇位,慕容晟還真是瘋狂。
看了半晌后,祁澤把手中的調查信息扔到一旁,手臂支在書案上,手指揉著酸疼的眉心,顯得十分疲憊。
這時,有一只手拿起書案上的信息,男子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并用著懶散的聲音悠閑說道:“慕容晟竟連西魏和東滕的士兵都想要引到定京城來,雖然借兵造反,揮兵南下的確是一個奪得皇位的好方法,但此舉太過于冒險,還真算不上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好方法?!?p> 聽到這熟悉的磁性聲音,祁澤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出聲道:“好多天沒看到你了,你去哪兒了?”
闕煜勾唇一笑,臉龐靠近道:“是不是好幾天沒見到本王,心中想念?若是真的想念,可以傳信給本王訴說的?!?p> 祁澤:“……”這家伙,什么時候能正經起來。
“竟還劫掠商賈,搶奪田產,這般明目張膽,還真是不怕引起慕容老頭的注意,派人去調查。”闕煜隨意看了幾眼信息,興致缺缺地說道。
加重揉著眉心的力道,祁澤略顯疲勞道:“圣上已經派人前去調查了,但可想而知,什么都沒查到。慕容晟也是個狡猾的,讓盜賊去做這些強取豪奪之事,圣上只以為是土匪猖獗,只是下令剿匪,并沒有查到慕容晟身上?!?p> “唉,那就只能放任慕容晟率兵南下了,慕容老頭還真是糊涂得很,這么輕易就被忽悠過去了?!标I煜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
祁澤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人,不想理他。
看到祁澤神色疲憊,面色蒼白,闕煜就問道:“怎么臉色這么差?莫非是發(fā)燒了?”說著,還一只手準備摸向女子的額頭。
祁澤暗暗輕咬牙,一手把男子的手給拍了下去,并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微偏過頭說道:“無事,只是昨夜沒有休息好而已。”
正打算走出房門,卻被身后的男子手臂一攬,抱在懷里。
感受著抱起她的有力臂膀,祁澤抬眸,咬牙慌亂道:“闕煜,你干嗎?”
懷中的女子不斷掙扎,男子往里用力一攬,讓女子安靜了下來。
“小丫頭,都來癸水了,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慕容晟是要揮兵南下,但慕容脩如今有真兵符,也不是吃素的。我們尚且不知慕容晟的具體做法,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靜觀其變就好?!蹦凶拥穆曇魩е唤z撫慰,輕穩(wěn)說道。
這家伙怎么知道她來癸水了?祁澤有些呆怔。應該是這幾天一直操勞朝堂之事,以往來癸水時,明明沒有多大反應。但這次,身體就有些虛弱無力,感覺十分勞累。
看到女子正愣愣地看向自己,闕煜就輕笑一聲道:“這也不難看出來吧,之前在泗河城時,你的臉色也是這么差。只不過當時我們都以為你是個男子,就沒有想到這一層?,F(xiàn)在也是這么蒼白的臉色,這分明就是女子來癸水了嘛?!?p> 自己來癸水,卻被別人一語捅破,這讓祁澤多多少少有些難為情,也偏過頭去,不想讓闕煜看到她有些發(fā)燙的臉。
看了懷中異常安靜的女子半晌,闕煜輕聲問:“很痛嗎?”
“也……也不是很痛?!?p> “明明就很痛?!标I煜立刻矢口否認道,“祁韶儀,如果真的很痛,你可以說出來的。痛不是讓人用來忍受的,強忍著做什么?”
懷中女子的面色異常蒼白,不知何時,額上也沁出了一層細汗,手緊緊捂住小腹。可以看出,女子是真的很痛,但僅僅只是微蹙著眉頭,眼神依舊平靜,讓人看不出異樣。
半晌后,女子才輕輕回應:“嗯?!?p> 女子這般乖巧,讓男子不由輕嘆口氣:“既然身體不舒服,那朝堂之事就先放一邊,今天晚上早些歇息?!痹捄螅凶泳捅е幼叩酱策?,并輕輕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也許真的是因為小腹疼得厲害,身體無力,女子并沒有掙扎,而是很乖巧地躺在床上??粗诖策叺哪凶?,說道:“其實也并不是很痛,只是女子癸水而已,歇息片刻就好了?!?p> “祁韶儀,你還是那么倔?!蹦凶语@然不信,“如果總是一個人忍受著痛苦,就會慢慢形成習慣的。到了真正無法忍受,急需人傾訴照顧時,身邊卻無人,這是很悲哀的。只因旁人都以為你是個堅強之人,從未因為痛苦而哭泣過,也不會去哭泣。逐漸地,你被忽略。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其實痛的快不行了,想要出聲吶喊也都失去了力氣。”
男子的臉龐靠近,接著道:“有本王在,你覺得你還需要忍受嗎?明明會痛苦,會哭泣,卻裝作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趁現(xiàn)在還沒有形成習慣,要趕緊說出來,你現(xiàn)在身旁有人,何必去逞強忍受?”
女子也沒想到男子會說出這番話,呆怔片刻后,輕笑出聲:“你說的也對。”
闕煜也輕笑一聲,一個隨意的扭頭,讓他看到了書案上擺放著的夜明珠。顏色通透明亮,璀璨奪目,珠圓玉滑的表面不沾染一絲灰塵??梢钥闯?,保管它的人是多么悉心,每天仔細擦拭。
“這顆夜明珠,你每天都在擦拭啊?!标I煜走到書案前,舉起夜明珠看了半晌后,隨口說道。
他還以為他送的東西,這丫頭都會拋到一邊呢。
像是被說中心事般,祁澤立刻偏過臉背過身子否認道:“只是順手而已,這般顏色明亮的夜明珠,若是沾染上灰塵,那就可惜了。”
女子聲音依舊溫涼平靜,仿佛真的不在意一般,但闕煜很明顯不信,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蓋好,抱胸輕佻道:“是嗎?本王不相信,這分明就是有人細心保管著的,對本王送的東西仔細保管。”
祁澤立刻臉部發(fā)燙,但還是聲音冷淡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只是隨手擦擦而已?!?p> 見女子一直否認,闕煜只是輕嘆口氣隨意點點頭。
這時,商陸從屋外走進,把手中的藥瓶遞給闕煜,“主子,藥拿來了?!?p> 闕煜接過藥,隨意揮了一下手,就讓商陸退下了。
男子走到床邊坐下,拿出一粒藥,說道:“祁韶儀,把身子扭過來,該吃藥了。”
“不吃?!逼顫晒麛嗾f道,連頭都沒有扭過來一下。
“身子不舒服,怎么能不吃藥?這是從孟言錫那里拿的女子補氣血的藥,效果應該不錯。”闕煜把藥湊近說道。
“不吃?!迸由碜颖硨χ凶?,聲音依舊冷淡。
見此,闕煜輕一挑眉,把女子抱起,摟在懷里,讓女子的臉正對著他,不顧女子的掙扎,問道:“祁韶儀,你確定不吃?”
祁澤看了一眼那粒藥,面色不變,“不吃?!?p> “既然你不吃,那本王只能用其他辦法喂你吃了。”闕煜嘴角勾起,眸中閃著惡劣笑意,眼睛盯著女子的唇,臉龐緩緩靠近,手指間的藥也正慢慢靠近自己的唇邊。想要做什么,顯而易見。
知道闕煜打算用親吻的方式喂藥,緩緩靠近的艷麗臉龐讓祁澤不由一慌,手奪過來藥就塞進嘴里,“我吃?!?p> “這不就好了嗎?偏偏讓本王想其他辦法喂你?!标I煜眼眸凝著女子輕佻道:“不過,如果你真的想,也是可以的,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親本王?!?p> 闕煜說的隨意,卻讓祁澤不由皺起眉頭,反駁道:“誰親你了,我才沒有親過你。”相反倒是這家伙,在北朔的時候占她一次便宜。
“祁韶儀,這可是你做過的事,而且是你主動親本王的?!标I煜強調道。
“你是不是記錯人了,賴到我身上了?”祁澤不由懷疑。
“……不是?!?p> “不是?但我可沒有親過你,而且即使是我親你了,那也是我的初吻,你也不算吃虧?!?p> “……祁韶儀,那也是本王的初吻?!标I煜面色凝重地看向女子。
“……那咱倆都不算吃虧,以后這事兒就別提了?!?p> “不再提了?你說不提就不提?”闕煜氣急敗壞地揪起女子的臉,“小丫頭,你倒是忘個干凈,但那次你咬得本王真的很疼啊?!?p> “……別揪了,現(xiàn)在我也疼?!逼顫哨s緊用手護住她的臉,心中隱隱有些后悔。早知道她還咬過闕煜,當時她就應該狠狠咬下去,誰讓之后這家伙總愛揪她的臉,她的臉也好疼啊。
“哼?!标I煜順勢收回手,“看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就暫且不和你計較了。”話后,男子就把懷中女子放回床上,自己也順勢抱著女子躺在床上。
祁澤剛揉了揉她的臉,感覺沒那么疼了,就看到闕煜抱著她躺在自己的身后。雖說闕煜之前也抱過她,但兩人躺在床上總感覺很怪,所以祁澤就開始不老實地亂動,想要避開一些距離。
但闕煜一把摟住女子,并緊緊禁錮在懷里,下頜挨著女子的頭頂。
這般親密的舉動,讓祁澤有些不適應,剛準備使勁掙脫開時,就聽到頭頂上男子那略顯疲憊的磁性聲音。
“祁韶儀別動,讓本王睡一會兒。好多天沒抱過你了,本王想你身上的味道了?!闭f著話,男子還輕輕地用下頜蹭了幾下女子的頭頂。
味道?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她怎么沒聞到?敢情這家伙那么喜歡抱著她,就是因為她身上的味道?
女子不再亂動,心中懷疑這人是不是在騙她,微抬起頭正打算發(fā)出聲音時,卻看到男子已經熟睡,輕輕闔上雙眼,呼吸緩長均勻,但手臂的力氣絲毫不減。
想起闕煜的確有好多天沒來找過她,雖然這家伙總是閑來無事來找她,但他身為北朔秦王,肯定是很忙的,估計又是出去忙北朔的事情了??礃幼樱灿泻枚嗵鞗]有休息了。
算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睡會兒覺,就讓他休息會兒吧。
女子看了熟睡的男子半晌,輕笑一聲后,頭輕輕靠在男子胸前進入夢鄉(xiāng)。
沒看到在她熟睡后,男子的眼睛睜開,凝著懷中女子恬靜的睡顏,眼神清明。半晌后,唇角彎起,微微一笑,下頜往下緊挨著女子的頭頂,一只手臂往下摸到女子的小腹處,手掌發(fā)出內力溫暖著。
男子眼睛輕闔,兩人緊緊依偎。此刻,萬籟俱寂,窗外風兒輕輕吹過,只剩下一片寧靜。
在秦王府,一片火紅楓樹林下有兩個人在無聊喝茶。其中一個小少年托著下巴,心情煩躁道:“哎呀,夜闌怎么還不回來?都等一早上了?!?p> “呵,夜闌現(xiàn)在正佳人在懷,暢談清風明月,哪兒還有心情管咱們兩個?”白衣男子悠閑地搖著折扇說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易星軻抬頭疑惑問道。
孟言錫一副“我就是知道”的得意模樣,湊近說道:“因為祁澤來癸水了,疼的好像還不輕,昨夜還派商陸過來向我找藥。這種好時機,夜闌能不好好把握嗎?畢竟像祁澤這種不解風情的女子,想要娶回家還是得多花些心思的?!?p> “癸水?那是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那行,我對你說?!泵涎藻a收起折扇,貼耳小聲說了一會兒。直到易星軻睜大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才離開。
“原來女子還有這種事,幸好我不是?!币仔禽V連連嘆息道,“不過夜闌怎么會知道這些的?”
孟言錫兩手一攤,表示他也很迷茫,“不知道,所以至今這還是個謎?!?p> “會不會是夜闌偷看你醫(yī)書了?”易星軻思索后,說出自己的猜測,“要不然又怎么會了解這么多?!?p> “嗯……”孟言錫單手支頜,做思考狀,“很有可能?!?p> 從遠處走來的闕煜商陸兩人:“……”
“你們……”闕煜剛發(fā)出聲音,就被正在閑聊的兩人注意到了。
“哎,夜闌,你回來了。”孟言錫十分欠揍道:“昨夜過得還好嗎?”
“本王好得很,比你一個人在房間里整理藥材要好?!标I煜不咸不淡地回道。
孟言錫:“……”這話聽著有些不對頭啊,總是感覺心里不爽快。
“我這不是問一下嗎?如果你對這些并不是很懂的話,也可以來問我。我是個大夫,對于這些,我最了解不過了?!泵涎藻a帶著自認為善意的微笑,“當然,如果祁澤還需要什么藥的話,可以直說,也讓我好好準備一下?!?p> “……本王對什么不懂?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是本王不懂的?”闕煜看著孟言錫笑里藏刀,我還需要問你?
“是,你對什么都懂,也不需要問我。”孟言錫在闕煜的氣勢下,最后敗下陣來。
闕煜冷瞪了孟言錫一眼,就轉過身朝向王府大門走去。
“夜闌,剛剛回來,怎么又要走了?”易星軻出聲問道。
“北朔最近發(fā)生了一些異常,世家間的爭斗愈發(fā)激烈,已有壓制不住的趨勢。還有朝堂動蕩不已,恐怕那皇帝老兒是想要下旨立太子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标I煜沉聲道。
“立太子?這么多年了,北朔皇室終于要立太子了嗎?”孟言錫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
在場幾人全都神色嚴肅,對此事不敢輕視。
因為誰都知道北朔之所以沒有開啟奪嫡之戰(zhàn),就是太子之位的人選一直沒有定下。又因元平帝手段狠厲,行事雷厲風行,鎮(zhèn)壓的眾多世家不敢出言違抗,所以至今沒有定下太子。
而現(xiàn)在卻要定下太子人選,還是在一個親王在南楚參加朝貢宴的關鍵時期,這明擺著就是在給闕煜使絆子。想趁闕煜不在北朔之際,混淆勢力派別,造成動亂。
如此手段,還真不愧是掌控了北朔多年的帝王。
“哼,分明就是想趁夜闌不在,開始搗亂。立太子?早不立晚不立,偏偏挑這個時候,他真是太狡猾了?!币仔禽V手捶向桌子,不忿道。
“這個時候準備下旨立太子,確實讓人意想不到。但如今我們人在南楚,想要去阻止也有些鞭長莫及?!泵涎藻a緊緊皺著眉頭說道。
但闕煜依舊不慌不忙,語氣悠閑,“不用著急,他想立下太子,那就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本王不在,他又怎能立下這個太子?”
孟言錫和易星軻兩人相視一眼,沒有言語。
“你們尚且安心,這件事本王去處理即可,你們只要看管住南楚的情況,其余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标I煜淡淡吩咐道。
兩人只能點頭。
“商陸,帶好我們的人,我們走?!标I煜冷聲命令道。
商陸拱手行禮后,就帶著身后早已召集好的人馬,跟著男子就要出門。
但前方的男子僅僅只是走了幾步后,就轉過身說道:“孟言錫,收拾一下,把藥送到浮生閣?!?p> “什么藥?”孟言錫呆怔道。
紫衣青年嘴角勾起,幽幽開口道:“你那里的所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