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計劃與變化
桃花面和蛋包飯做法太簡單了。
幾個做了半輩子飯的人只看了一遍就懂了，紛紛表示沒問題，做不了提頭來見。
這也太夸張了吧，這些人是不是三國演義看多了？
“不是三國，是水滸。”老支書慢悠悠的說：“梁山好漢有新兄弟來了要入伙，就得下山找個良善客商砍了，提頭來見，此為投名狀?！?p> 原來不是提自己的頭，是提別人的頭……張陽打了個寒顫，好像更恐怖了！
東方廣場八月一號開門營業(yè)，張陽估摸著王老三跟王磊裝修進(jìn)度，跟大家約好七月二十八，東方廣場七樓見。
到時候進(jìn)行最后準(zhǔn)備，查缺補漏，有問題解決問題，沒問題……沒問題當(dāng)然皆大歡喜。
接下來要解決采購的事情。
眾所周知，采購是個坑。
尤其是在北方，采購賺的不是工資，而是回扣跟采購資金。
他們欺上瞞下，游走在法律的邊緣，無數(shù)大小公司國企私企外企深受其害，為此各個公司不知道編寫多少規(guī)章制度限制采購，試圖嚴(yán)格掌控資金運轉(zhuǎn)。
然而，辦法總比困難多。
為了賺錢，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
你有制度？要發(fā)票要報銷憑證要經(jīng)銷商蓋章要人監(jiān)督？小問題，老采購?fù)ㄍńo你解決了。
論弄虛作假，人家專業(yè)。
“我可不能把采購大權(quán)交給河?xùn)|村的人?！睆堦柍了迹u飯無所謂，一份飯收一份錢，大家都看著，想黑錢也沒法黑。
頂多是拿點今天沒賣出去的東西回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飯店拿點東西，只要不過分，張陽不準(zhǔn)備管。
采購不一樣，出門在外，想怎么就怎么，掌控財政，一開始或許兢兢業(yè)業(yè)，時間長了或許會動不該動的想法。
到那會兒，大家都尷尬。
畢竟，兩個店如果火爆，每天賣出去不知道多少份飯，需要的原材料極為龐大，隨便摳一點下來比工資還高，張陽不想讓淳樸善良的河?xùn)|村村民經(jīng)受骯臟金錢的誘惑。
骯臟的金錢，誘惑他一個人多好，為什么要試圖勾引那么多人。
可惡，社區(qū)團購還得九年才能出現(xiàn)，到那時候就沒這么多事了。
想來想去，張陽覺得，現(xiàn)在能信的唯有煙草公司。
煙草物流中心幾百號人，每天負(fù)責(zé)為員工們做三頓飯……雖然很多人不在單位吃早晚飯，但消耗的食材不會少。
走單位的渠道，總比在外面買東西靠譜點。
當(dāng)然，給他信心的并不是公司采購清如水，而是二號領(lǐng)導(dǎo)周志清跟他有利益往來，采購多多少少有些顧忌。
張陽回到單位，把事跟周志清說了。
周志清抬頭看看天，月亮在笑，低頭看看地，浪花在跳。
“為什么每次有事找我，都要趕著下班點呢？”
張陽暗道一聲慚愧。
我知道您作為領(lǐng)導(dǎo)要以身作則，不能早退，但當(dāng)員工的我早退也不是混吃混喝，而是努力干活，開辟新的賺錢路線。
您看我下班了，其實我不是真的下班，我還在干活呢！
大家各有各的難處，彼此理解。
“大家說我是二號領(lǐng)導(dǎo)，你知道二號領(lǐng)導(dǎo)意味著什么？”
這還用問？
顧名思義，是二把手，除了一把手，整個單位你最大！
“錯！”
周志清大手一揮：“我什么都不是?！?p> “單位重要的東西全由一把手掌控，人家忙的要死，整天跑東跑西，會議不斷，而我呢？天天坐在單位發(fā)呆，當(dāng)泥塑木雕?！?p> “人事，財政，跟上頭交流，各種大權(quán)一把抓，我沒法跟人家斗，只能干人家不想干的活。”
懂了，例如上次煙草巡視組過來，人憎狗厭，沒人喜歡這種來挑刺的隊伍，于是一號領(lǐng)導(dǎo)暫時隱身，周志清被推出來接待巡視組。
張陽心涼了半截，難道周志清管不了采購？
“當(dāng)然管的了?！敝苤厩逭f：“其他單位采購有油水，是各路英雄好漢必爭之地，但我們這兒管的嚴(yán)，人家不樂意接受這爛攤子，我不得不頂上去。”
“咱們這兒采購難啊，沒油水不說，一旦伙食不好了，大家全在背后指指點點，說我周某人吃回扣。”
“我哪兒敢??！”
周志清叫苦連天：“物價漲得厲害，買不到便宜東西，我能有什么辦法呢？我也很絕望啊。”
所以說你到底想說什么。
張陽眨了眨眼睛，能幫還是不能幫，給個準(zhǔn)信啊。
“事本身不難，買到便宜合適東西沒問題?！敝苤厩鍑@了口氣：“可惜，我能力有限，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幫你了?！?p> “如果以后有其他要求，諸如此類的，愛莫能助，公司又不是我開的……當(dāng)然了，如果能幫的一定幫?！?p> 這人說話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一點都不干脆利落。
周志清的意思張陽明白了。
最后一次，以后在有需要借助公司渠道的，趁早免開尊口。
張陽陷入了沉思，是因為沒給周志清好處，人家不樂意干？還是因為上頭傳下新的命令，以前能干的很多東西現(xiàn)在不能干了？
算了，不管前者還是后者，周志清把采購事答應(yīng)已經(jīng)足夠，至于未來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到未來再說。
張陽連忙感謝，給周志清的兩毛錢分潤，值。
出了公司來到旁邊彩鋼房，張陽原本想視察一下，在員工面前展現(xiàn)老板權(quán)威。
當(dāng)老板的不能天天出現(xiàn)，一定要神出鬼沒，這樣才能震懾不軌，讓腦后有反骨的員工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門前的局勢讓他驚呆了。
四輛大貨車一字排開，幾個司機跟張陽的員工努力卸貨，謝詩詩不復(fù)淑女，額頭滲出細(xì)密一層汗，不過沒汗臭味，反而有點香。
張陽暗暗點頭，香水味道不錯，呆會兒問問啥牌子，以后找女朋友了可以送她。
不對，問題的關(guān)鍵不是香水牌子，而是為什么會有四輛貨車，這該運來多少啤酒??！
“整整一萬件?！敝x詩詩喘著粗氣：“你的彩鋼房放不下。”
“別慌。”誰都能慌，一把手絕不能慌，張陽穩(wěn)如老狗，找到送貨來的司機。
“為什么會送來這么多貨？”
“老板讓送的?！彼緳C說。
哦？難道趙祥生如此信任我？我一個電話過去，他來個超級加倍？
“不是啊?！彼緳C搖搖頭：“因為雪花負(fù)責(zé)收購的人來了，老板要在他們面前展現(xiàn)白馬王出貨能力，一個龍城每天吃一萬件貨，如果全國鋪貨該多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