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突然
處理完淮安遠(yuǎn)的事,已經(jīng)是午時(shí)三刻鐘。
從昨夜一直忙到現(xiàn)在,裴錦歌滴食未進(jìn),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吃點(diǎn)東西,卻才吃了個半飽,就有下人來稟報(bào),說是二皇子府來了人。
裴錦歌放下碗筷,神情略有不悅。
景墨這人果然還是跟她極不對付,連安排人送個東西都要專挑她吃飯的時(shí)候,害得她瞬間沒了食欲。
“玉芷,你去一趟吧!將東西領(lǐng)來。”料定景墨不敢耍手段,裴錦歌也沒親自去的必要。
就在玉芷去主院拿《書默集》的期間,游京回來了。
他匯報(bào)道:“姑娘,事情已經(jīng)辦妥,您讓屬下查的人屬下也查到了,那人雖然武功不高,但輕功卻極好。他隸屬江湖上一個名為‘信盟’的情報(bào)組織,身份不低,現(xiàn)住在……”
*
陽光傾斜而下,樹影斑駁。園中滿是修剪得體的花草,一派春意盎然。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紅漆直欞窗微微敞開,欄臺上站著一只黃綠黃綠的小鸚鵡,嘴里不停地重復(fù)著相同的話,一遍又一遍。
鵝黃色床幔半掩的檀香木刻芙蓉的大床上,只著單薄中衣的少女盤腿而坐,緊皺秀氣的眉頭,面上全是不耐煩。
偏生窗臺上的鸚鵡還在一直呱呱叫個不停,她煩躁地吼道:“你給我閉嘴!”
誰料她的話才落下,小鸚鵡略顯銳力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你閉嘴,你閉嘴……”
少女被氣得心肝兒疼。
這臭鸚鵡,專門和她過不去是吧?
她一邊頭疼欲裂地接收著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一邊惡狠狠地盯著小鸚鵡道:“你再吵我就讓人將你燉了?!?p> “……壞人,壞人?!毙←W鵡撲騰撲騰抖著自己的小翅膀,終究是不敢再學(xué)她。
少女見它這般模樣,突然就有些想笑。
鬼精鬼精的,倒是極有眼力見兒。
“哎呦我的小祖宗!小姐還病著呢你就別惹她生氣了?!倍酥斜P剛跨進(jìn)門的小丫鬟聽到小鸚鵡的話,趕緊開口。
“她欺負(fù)我,她欺負(fù)我。”
小鸚鵡趕緊告狀,那丫鬟卻不理它,徑自走到床邊放下托盤。
瞥見面色有些蒼白,她關(guān)心地問道:“小姐,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腦海里的混沌感終于消失,少女松了口氣。聽見丫鬟的話,她將腦海中的記憶大致過了一遍,才出聲道:“有些餓了。”
從記憶里來看,這具身體的主人叫蘇清,因外出踏青與人起了爭執(zhí),摔在路邊嗝屁了。
而她因?yàn)檐嚨?,也狗帶了,醒來便成了蘇清。
就……還挺突然的。
“小姐昏迷有一天一夜,能不餓嗎?這是廚房一直溫著的粥,您先吃點(diǎn)暖暖胃?!?p> 丫鬟名叫冬雪,是蘇清的貼身丫鬟,說話期間,她也不忘將托盤里的粥盛好遞給自家小姐。
剛才小姐醒來,她便擔(dān)心小姐會餓,所以才會在冬雨去告訴老爺夫人的這種情況下,仍去廚房端了粥來。
粥是蓮子和小米燉的,光是端在手上便覺清香味撲鼻而來,食之更是甜而不膩,蘇清很喜歡。
若不是被人打斷,她估計(jì)還能再來一碗。
“晚晚,你終于醒了,快讓為娘瞧瞧,可憐見的,都瘦了?!?p> 蘇清,乳名“晚”字。
來人正是益陽伯夫婦。
人還未行至床前,擔(dān)憂關(guān)懷的聲音卻是已經(jīng)脫口而出。
蘇清還沒來得及說話,窗臺上的小鸚鵡先開了口:“都瘦了,都瘦了?!?p> 眾人:“……”
這小東西!
跟在益陽伯夫婦身后的冬雨見狀,趕緊將鸚鵡抱到屬于它自個兒的籠子里,轉(zhuǎn)身就提出了房間。
蘇清這才出聲,糯糯的喚了兩句:“爹,娘?!?p> 她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能沉默。
那可憐又無助的小模樣可把益陽伯夫妻給心疼壞了。
他們夫妻子女緣弱,一直沒有子嗣,為了蘇家香火,益陽伯也納了好幾房的妾室,卻都沒能生下個一兒半女。
為了求個孩子,夫妻倆用盡一切辦法,尋名醫(yī)、吃藥材、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才有蘇清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又是老來得女,自幼便是二人捧在手心里呵護(hù)著,從小沒吃過什么苦。
雖然因此性子被養(yǎng)得嬌縱了些許,但本性卻是不壞的,也從未干過什么惡事。
如今這外出一趟,被人氣哭還摔了一跤就罷了,這一醒來膽子都變小了許多。
益陽伯夫人這么一想著,更是心疼,親切的拉過蘇清的手,柔聲安慰道:“晚晚不怕,娘在呢!那裴錦歌欺負(fù)你,咱們就不和她玩了啊。”
“你娘說得對,不和她玩,你喜歡騎馬,改明兒爹爹去給你尋一匹上等的好馬來,咱騎個夠,不與那等人計(jì)較?!币骊柌舶参康馈?p> 雖然這件事怪不得那裴家侄女兒,雖然人家還不計(jì)前嫌的貢獻(xiàn)了自己馬車,可誰讓他閨女受了傷,便只能委屈一下對方了。
反正從兩人這一次的交鋒情況來看,以后估計(jì)也是玩不到一塊兒的,所以這委屈也就不存在了吧!
“娘,你說的裴錦歌……可是恒安公裴家的那個?”蘇清有些不確信的問。
剛剛接收完記憶,她就覺得腦海中的那些名字有點(diǎn)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一般,但以為是原主相熟的人,便沒有多想。
可聽到裴錦歌這個名字……
“晚晚,你頭疼嗎?知道我是誰嗎?”益陽伯夫人一臉緊張生怕蘇清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益陽伯也毫不例外,滿臉的擔(dān)憂:“還有我還有我,快看看我是誰?”
蘇清:“……”
我只是有些懵,又不是傻了。
見自家女兒不說話,夫妻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大夫,快請大夫來?!?p> “爹,娘,我沒事?!碧K清趕緊阻止他們:“我只是想問問是不是裴錦歌,畢竟當(dāng)時(shí)是我先找她麻煩的,沒料到她人會如此好,有些不敢相信?!?p> 益陽伯夫妻倆聞言,又動作一致的松了口氣,再次異口同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沒什么事兒,就是有些累了,想睡會兒?!碧K清佯裝困乏地打了個哈欠。
那日陪著她外出的丫鬟好像是冬雪來著,她決定先將這夫妻倆給弄走,再好好問問情況。
“累了?那趕緊躺下休息,我們不打擾你,快睡吧!晚點(diǎn)我們再過來看你?!?p> 益陽伯夫人一邊說話一邊讓蘇清躺下,給她蓋好被子,瞧見她乖乖地閉上眼休息,叮囑了冬雪幾句才拉著自己夫君離開。
躺床上的蘇清余光瞥見益陽伯夫妻不僅離開房間,還體貼地關(guān)上了門,她才起身朝冬雪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