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關上房門，坐到了自己的書桌之前，緩緩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面前的桌面上擺放著幾個物品。
那個造型奇特的號角被稱為【豐收號角】，扎克推測其內(nèi)部可能連接著一個半位面，可以從中倒出無窮無盡的食物。
其中有常見的面包、堅果、水果干等等。也有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奇形怪狀的東西，比如一種黑色的黏糊糊的小球，有可能是某種未知植物的果實。
與其類似的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瓶，可以不停地倒出高濃度的蒸餾酒但永遠都不會見底。
那東西叫【無底酒瓶】。
最后一件物品叫【悲痛馬衣】，看起來像一張黑色皮革，不知道是從什么動物身上剝?nèi)∠聛淼摹?p> 扎克每次盯著它都覺得自己的靈魂空間有所震動，那些潛意識亂流似乎有翻騰躁動的跡象。
很顯然這東西有影響心智的作用，只不過對于法師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扎克收起了桌上的幾個物品。
他打算先把這幾樣東西提交圣塔進行鑒定，確定沒有風險之后再酌情使用。
這次與鏡子大師的交鋒贏得有驚無險。
雖然動用了兩個狩源法術確實超出了他的預算，但那兩個法術也確實為簽下契約起到了應有的保駕護航的目的。
他也準備了遠不止兩個狩源法術，以應對更加糟糕、甚至需要逃跑的情況。
因為他打一開始就沒打算收服鏡子大師，只是單純地來一次“零元購”而已。
這個魔鬼至少是一個五級生物，與它結(jié)盟無異于與虎謀皮。
他更不可能時時刻刻準備著十幾環(huán)的法術保護自己，一但被對方鉆了漏洞那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更何況鏡子大師只是某個魔鬼的一個化身而已。
雖然是一錘子買賣，但結(jié)果總體來講讓大部分都心滿意足了。
雖然不知道是禍是福，但獵魔人和女術士們恢復了生育能力。
那個精靈賢者艾達·艾敏把自己死于人類之手的父母復活了。
阿瓦拉克雖然沒能找回勞拉·朵倫，但如愿以償?shù)鼗謴土司`的正常身高。
歐吉爾德復活了自己逝去的妻子愛麗絲，雖然那個女人當即就和自己的丈夫一刀兩斷。
最讓扎克欣慰的是維瑟米爾也被復活了。
這位年過三百歲的老人是現(xiàn)存最年長的獵魔人，現(xiàn)在所有的狼派獵魔人無一例外都是他的弟子。他把學徒們都當成養(yǎng)子一樣教養(yǎng)，而他們也將維瑟米爾看做養(yǎng)父一樣尊敬。
他對于杰洛特來說亦師亦父，是杰洛特和希里最為敬重之人。
“沒有狩魔獵人是死在自己床上的?！笔蔷S瑟米爾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話，這句話也是他個人命運的真實寫照。
在凱爾·莫罕之戰(zhàn)中，當狂獵攻入城中形勢急轉(zhuǎn)直下時，維瑟米爾也迎來了他的死亡。他拼命守護住了一直視為養(yǎng)孫女的希里，最后英勇地戰(zhàn)死于狂獵之手。
悲壯而從容。
————————————————
“我們和狂獵現(xiàn)在是隊友！？”頭發(fā)灰白的老人瞪大了雙眼。
在他面前，杰洛特、特莉絲也葉奈法正面面相覷。
“是這樣的...”獵魔人正坐在床上，他數(shù)次欲言又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辦法一言半語講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
當維瑟米爾提出這個問題時，他自己也恍然發(fā)現(xiàn)周遭的一切早已變得難以理解了。
不單單狂獵成了隊友。
尼弗迦德這個他最討厭的國家成了最可靠的盟友。
自己每天和一大堆不認識的高階吸血鬼住在一起。
現(xiàn)在連死了五年的威戈佛特茲都要加入隊伍，以后還要和自己抬頭不見低頭見。
一想到這兒杰洛特就感覺膝蓋隱隱作痛。
一切是因為那個黑發(fā)法師。
他現(xiàn)在還記對方第一次現(xiàn)身時的樣子，記得那個火光之中的緩緩轉(zhuǎn)過來的身影：
‘你好，利維亞的杰洛特...請允許我介紹自己...’
在那之后不過才過去了三個多月，現(xiàn)在整個世界都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輕嘆一聲，白狼有些無奈地說道：“歸根結(jié)底，希里她...”
看到白狼面色為難，一邊的特莉絲插嘴道：“維瑟米爾，你...咳咳...”
她頓了一頓：“你死了之后，我們的白狼把希里弄丟了?！?p> 葉奈法還是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的小腹：“是那位名叫扎克·斯圖亞特的法師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為他服務，也許諾了所有人相應的報酬，其中就包括找到希里...”
特莉絲接著說道：“這次也是斯圖亞特先生提前跟我們商量好，利用這次機會把你復活的...”
她解釋到一半，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談論那個法師時的語氣不自覺地恭敬了起來。
紅發(fā)女術士突然有些恍惚，半晌之后才開口說道：“這些都不重要...”
她走了過去，抱住了維瑟米爾。
老獵魔人從來沒見過特莉絲這么熱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時間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
他求助般地看向一邊的杰洛特和葉奈法，看到兩人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真的很高興你回來了...”
————————————————
砰砰砰。
扎克的手指敲打著桌面。
鏡子大師發(fā)揮了他應有的作用。
扎克聚攏起的這批人各有所求，有的人可以利誘，比如那些滿腦子只想開辟新家園的精靈，和只想著回家的暗影長者。
但有的人的忠誠卻是無價的。
他們無法被收買，更不會屈服于暴力，甚至無懼死亡。
然而獲得他們死心塌地的支持卻是必要的。因為即使他們的個人能力不怎么出眾，但卻有著極高的聲望和領導地位，是一個團隊穩(wěn)定的基石，更是扎克達成某些目的的鑰匙。
砰砰砰砰砰。
扎克敲打桌子的頻率越來越快，指尖甚至傳來了久違的痛感。
他有些煩躁。
所有人要么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要么拿回了自己被奪走的東西。
除了他自己。
他只從鏡子大師那里撈到了三個雖然神奇，但用處不算太大的物品。
那個看上去全知全能，但實際上能力有限的魔鬼根本沒能力實現(xiàn)他真正渴望的東西。
更沒有達到扎克的私人目的。
扎克之所以愿意冒著風險去找一個五級生物的麻煩，其中還有著更為隱秘的原因。
鏡子大師去過地球。
更準確地說，鏡子大師的其他化身去過地球。
然而當他大聲質(zhì)問鏡子大師關于地球的信息時，那個魔鬼先是表情驚訝，恍然大悟，然后頗為玩味地看著自己狂笑了起來，最后居然違背了契約的力量拒絕回答。
扎克自來到這個世界后，關于獵魔人世界的記憶就在不斷的更醒，與之一起不斷涌出的還有前世的記憶。
而身處這個在前世中只是娛樂幻想的世界讓他自己不斷地質(zhì)疑自身的存在。
他并不是一定想要回到地球，畢竟那段人生相對于他這個“百歲老人”來說只是很短的一段時光，也并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事物。
他只是要證明自己真實活著，真實存在著，而不是活在一場虛幻的夢中。
而他許諾杰洛特、葉奈法找尋希里其實也懷著同樣的目的。
希里也不止一次去過地球，比如她曾經(jīng)抵達過十三世紀被黑死病籠罩的歐洲。
實際上《獵魔人》的小說就結(jié)束于希里到達公元五世紀的英格蘭，加入了亞瑟王的圓桌騎士。
如果有一天扎克真的能夠找到希里，他一定會嘗試借助對方的力量回到地球。
他好奇自己是否會回到自己離開的那個世界，找到自己曾經(jīng)的家人或者后代。
還是會抵達另一個架空的幻想地球上？
思緒回到當下，扎克打起精神。
無論心中多么不安、疑惑，未來的路還是要堅定地走下去。
回想起來，這幾個月的收獲還是頗豐的。
發(fā)現(xiàn)了一整個巨型世界群落讓他以后再也不需要擔心晉升的問題。
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讓這個世界最強大國家臣服于自己，而且是和平過渡，沒有太大的損耗。
那些術士們的【異源法術】也將會成為自己的強大助力。
他收攏了已知世界里最強大的戰(zhàn)力，甚至還意外驚喜地招募到了一個吸血鬼氏族。
他的隊伍里一下就加入了一大群高階吸血鬼。
雖然數(shù)量還是遠遠低于他的期望。
他原本是滿心期待能組建一支高階吸血鬼大軍的。
天球交匯之后有兩千只高階吸血鬼來到了這個世界，這些不老不死還能繁殖的生物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居住了一千五百年，正常來講早就已經(jīng)增長到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萬的數(shù)量了。
結(jié)果最后來“報名”的只有不到一千個。
暗影長者表示無能為力。
也許阿穆倫和特迪塔當初帶走了太多吸血鬼吧。
扎克“不吸血”的條件先是篩掉了一小半。
又去除了不少心智不怎么正常的，一看就是不穩(wěn)定因素的。最后只篩剩下了一百二十六個。
不過剩下的這些都是長期生活在人類社會或者吸血鬼群體之中的“正常鬼”，行為方式和普通人無異，甚至要比大部分普通人還要有“人性”的多。
至于鏡子大師。
他不過是某個異域魔鬼的化身。
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到那時候就不再是兩個人之間小打小鬧了，而很有可能會是兩個文明之間的沖突。
“主人...”塔靈的聲音在心中響起：“已收到圣塔的審批結(jié)報。”
“終于到了...”扎克點了點頭：
“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