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賣藝不賣身

　　曦晨看著蘇任平，忽然露出些微笑來，卻只是笑而不語。

　　蘇任平被她看的發(fā)毛，只好低頭去看自己的水杯。

　　賀蘭瀟握著自己的水杯坐下來，笑道：“任平，你果然是個通透的人，這可真叫曦晨和我對你越來越刮目相看了?！?p>　　“可別！”蘇任平嚇得差點兒把手里的水杯給扔了，“我說二位到底在打算什么？能不能別再消遣我了？”

　　曦晨對賀蘭瀟點點頭，賀蘭瀟會意，對蘇任平道：“任平，陛下對你很是欣賞，想招攬你到宮中效力?！?p>　　蘇任平一聽，急忙擺手道：“我文不能博覽群書，武不會舞刀弄槍的，不堪大任……”

　　賀蘭瀟笑道：“任平一向這么謙虛。陛下向有識人之明，你雖然文武之道并非出類拔萃，但勝在看事極為通透，且又不存私心，難得能以單純之心應(yīng)付紛繁之事，往往可起到四兩撥千斤的奇效，堪稱是某些老謀深算的陰謀家的克星?！?p>　　蘇任平都聽傻了：“賀先生，您是在說我嗎？”

　　賀蘭瀟認真地點點頭：“任平，這就是你給我們的印象。有時候，我甚至會有種錯覺，感覺你的身體里住著一個成熟到蒼老的靈魂似的。”

　　蘇任平愣了愣。重生之前，他已經(jīng)三十多歲，說是靈魂已經(jīng)成熟并不為過。那時的他飽經(jīng)社會無情毒打多年，早已學(xué)會了認慫和獨善其身，只是沒成想，在亂入埃比澤姆之國后，竟成了被人欣賞的優(yōu)點。

　　曦晨輕咳一聲，道：“你知道我最看重你的是哪一點嗎？”

　　蘇任平有些不太自在地扭扭身子：“二位可別再夸了……”

　　“直白。這是你最對我胃口的一點?！标爻扛静宦犔K任平的話，自顧自說道，“宮里那幫老狐貍，從來都是繞著圈說話，挺簡單一件事，總能讓他們整的復(fù)雜無比，耽誤功夫也耽誤事兒……我想建立一個有效率的，且大家都能開誠布公的宮廷，你，應(yīng)該就是那個破局且建局的人?！?p>　　蘇任平汗都下來了：“這么大的帽子，我可扛不住??！陛下，您就饒了我吧！”

　　賀蘭瀟掏出懷表看了一眼，道：“現(xiàn)在是午后兩點鐘。你和桃夭千仞的人約了幾點見面？”

　　蘇任平身子一僵，慢慢轉(zhuǎn)向了賀蘭瀟：“賀先生，咱不帶這么威脅人的吧？”

　　“怎么能是威脅呢？”賀蘭瀟笑道，“我只不過是提醒你時間緊迫，任平，你最好早做決定。”

　　“我……”蘇任平低聲道，“在下蘇任平才疏學(xué)淺難堪重任，還請陛下慎重?！?p>　　曦晨往前傾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既能拿到救人的錢，又可以宮中為官獲得社會地位，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兒，我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拒絕?！?p>　　“理由？”蘇任平認真地想了想，道，“我想應(yīng)該是自由吧……所謂無官一身輕，我可不想被什么虛名給束縛著。”

　　“哦——”曦晨拉長了聲音，重新坐直了身子，道，“那就沒事兒了?！?p>　　蘇任平站起身來，對著曦晨和賀蘭瀟各施一禮，便往門外走去。

　　賀蘭瀟忍不住叫住了他：“任平，那你準備去哪兒籌錢？”

　　是啊，去哪兒籌錢？把姚朱安能拿出的錢算上，距離一千埃比還差了五百埃比，整整一半的價錢啊，去哪兒弄？

　　就算蘇任平把自己認識的人借遍，把高利貸算進去，只一下午的時間恐怕也湊不齊吧？

　　等等！

　　高利貸？

　　蘇任平咬咬牙，道：“不勞二位費心了，實在沒辦法的話，我總還能去借貸的……”

　　“借貸的話你有兩條路，”曦晨馬上說道，“要么去銀號申請貸款，要么去借高利貸。銀號的貸款手續(xù)繁雜，而且還需要不動產(chǎn)抵押，這條路你是走不了的。所以，你要去借高利貸？”

　　賀蘭瀟一驚，站起身走過去，一把扯住了蘇任平的腕子：“任平，萬萬使不得??！你這樣做，會把自己陷入泥沼無法脫身的！”

　　蘇任平如何不知高利貸借不得？可是……他現(xiàn)在真真是明白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滋味兒了。

　　曦晨冷笑道：“難道被高利貸套牢，也比在我手下做事自由？”

　　“借了高利貸若是還不上，最好的結(jié)果是被沒收所有財產(chǎn)，并被賣為奴隸，最壞的情況可是會丟命的??！”賀蘭瀟緊緊握著蘇任平的手腕，語重心長道，“你也知道，在我們埃比澤姆之國，高利貸是獲得了許可的。也就是說，萬一真到了最后一步，就算報告給了治安官，也不會有人幫你的！”

　　蘇任平嘆口氣，松開了門把手，道：“你們兩人一唱一和的……”

　　賀蘭瀟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一沖動就做了傻事?！?p>　　蘇任平重新走回到曦晨面前，問道：“你需要我如何效力？”

　　曦晨倒也干脆：“我給你左相之職，制衡宗相?！?p>　　蘇任平被曦晨的這份坦白給嚇得足有三秒鐘沒說出話來。他定定神，道：“陛下，你如果真想制衡宗相，培養(yǎng)個旗鼓相當?shù)膶κ?，就不能明晃晃地給他樹靶子啊。”

　　曦晨皺眉道：“我若是也搞些陰謀詭計，豈不是和宗相那幫人一般無二了？”

　　到底是年輕氣盛啊。蘇任平無奈地看看賀蘭瀟。

　　賀蘭瀟道：“任平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他年紀小，并無資歷，身世……也不太能拿來說事兒，如果剛?cè)肼毐憬o他高位，便真的是成了宗相極容易瞄準的靶子，不僅起不到該有的制衡作用，而且恐會被宗相反制。我們想要制衡宗相，并不代表著要把這心思大張旗鼓地告訴宗相……把目標放在心中，按計劃一步步走，并不等于是陰謀詭計啊?！?p>　　曦晨不住地點頭，顯然是聽進去了。她想了想，又問：“阿瀟，依你所見，我該給蘇任平什么職務(wù)才算合適呢？”

　　“容我多句嘴啊，陛下，”蘇任平抹一把鼻尖上的汗，道，“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為您朝中效力了，決定已做，我絕不反悔。至于給我什么職務(wù)，您和賀先生慢慢斟酌，但眼下能不能先把一千埃比給了我，我急著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