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每次坐在車上就會精神恍惚，導航說，你已經(jīng)偏離路線，已經(jīng)重新規(guī)劃路線，請在合適位置掉頭。我也偏離了我的人生路線，但我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掉頭，也不知道怎么重新規(guī)劃路線。
我表妹陳妍一大早就來了。除了我父母，她是第一個跑來看我的親戚。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她是一小明星，一百線開外的小明星。長的特別特別漂亮，但就是不紅。
我坐在車上說：“陳妍，你跑來干嘛？”
陳妍說：“大過年的，給你拜年呀！”
我說：“你少來，你婚都沒結(jié)拜什么年？”
她說：“說實話吧！我的事業(yè)不是很順利，我一難過就想到你了?！?p> 我說：“合著你是跑我這來找成就感來了。你事業(yè)怎么不順了?長的那么漂亮。”
她說：“現(xiàn)在的人，長的漂亮的多了去了，我能算老幾。我也就在你面前顯得傾國傾城?！?p> 我氣的把頭扭向了窗外。
她繼續(xù)說：“挺累的，林夕”
我說：“其實隨波逐流挺好的，至少不用那么累?！?p> 她說：“這不是我的初衷，我可能也堅持不下去了，找不到一根稻草支撐我的夢想。”
我說：“你什么時候也淪落成這么有原則的人了。”
她說：“我一直都是，只不過，你們只看到了我無懈可擊的外表?！?p> 我和陳妍下了車，我的兒子小瑞也醒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改了一上車就睡覺的習慣。
廣場上的人很多，今天天氣也好，有陽光也有風。
我也給小瑞買了一個風箏，是蝙蝠俠的圖案。他很厲害，一下子就會了。
廣場上有很多男人都盯著陳妍看，仿佛在欣賞一朵艷麗的玫瑰花。
而這朵玫瑰花始終一心一意的陪著我的孩子放風箏。
她說：“林夕，你這孩子都是你單槍匹馬帶大的嗎？”
我說：“不然呢！”
她說：“也挺好，前途沒了，離家遠了，朋友消失了，但是孩子是真實存在的呀！”
我說：“陳妍，你一天到晚的諷刺我干嘛！”
她說：“我就是想不明白，哪種生活方式才是最好的?！?p> 我們在廣場玩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家的時候，場面又震驚了我們。
大嫂又蹲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自己的苦難史。
她的頭發(fā)亂七八糟的，臉上的傷痕清晰可見。
大哥叉著腰站在那，看起來特別兇猛。
我看了看陳妍，她也看了看我。她的眼神里透露著：天哪！這是瘋了嗎？
我本以為有客人在，他們會收斂一點，沒想到他們竟這么肆無忌憚。
陳妍說：“你趕緊去調(diào)解呀！”
我低聲說：“沒用，治標不治本的，他們自己想通了才有用?！?p> 他們的爭吵依然吸引了很多看客，人越多他們吵的越起勁。
我說：“陳妍，你說他們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生活太枯燥無味了，吵架反而是種樂趣，他們的生活就像是快要熄滅的火苗，如果沒去添把柴，沒有氧氣，他們就會徹底熄滅?！?p> 陳妍說：“你嫂子挺可憐的?！?p> 我說：“孩子才可憐?！?p> 我把我和陳妍買的玩具分給了這幾個孩子，我讓兒子先帶她們?nèi)巧贤妗?p> 陳妍看我沒去勸和，她就想去當和事佬，她說：“吵架傷害最大的還是孩子。你們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那兩人都沒有理會陳妍，但我看到了他們眼里的不屑，他們自己吵的爽就行了。
陳妍也沒辦法了，她拉我到邊上說：“經(jīng)常這樣嗎？會不會對孩子的成長有很大的影響。”
我說：“心生怨念家庭出生的孩子，有的能抗住壓力，破繭成蝶。有的自甘墮落，自我毀滅。概率事件。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你只有打開密閉容器的那刻，你才知道結(jié)果?！?p> 陳妍說：“太不可思議了，父母把孩子關(guān)在密閉的人間里，如果父母的關(guān)系發(fā)生惡化，會觸發(fā)孩子心中對未知的恐懼。心態(tài)好的，會迎難而上，心態(tài)弱的，會一蹶不振。”
我說：“沒錯，陳妍，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陳妍蹙眉道：“什么事？”
我說：“你別把這些告訴我父母，哦，誰都別說！告訴他們這些，除了徒增煩惱，別無他用?！?p> 陳妍道：“可憐你這個本愛清靜的人了，大姨父這幾年都沒過來吧？”
我說：“沒有，他還經(jīng)常怪我，說我長大了就不跟父母親近了，整個一白眼狼。”
陳妍說：“那你離開這里呀！”
我說：“陳妍，你沒結(jié)過婚你不知道，有很多事情要考慮的，如果回老家，我們老家人的泡沫星子淹死你，如果......反正到哪都買不起房呀！孩子也上不了公立。再說，吳軍沒有原則性的錯誤?！?p> 陳妍說：“那好，我誰都不說。”
我看了看里面的人，他們已經(jīng)停止爭吵了，我嫂子正拿著簸箕和掃把收拾一地的狼藉。
我說：“陳妍，沒事?！秚his is us》有句話說，你要學會如何將生活贈予你的最酸澀的檸檬，釀成一杯甘甜的檸檬汁?！?p> 陳妍說：“再怎么釀還是酸的，你自己覺得幸福就好！”
我說：“要不我們中午去吃檸檬雞爪吧！”
本來我嫂子說今天要好好做幾道菜來招待遠方來的客人，我知道，陳妍也愛吃辣?？烧l曾想，事與愿違呢！
陳妍說：“你這話題轉(zhuǎn)的真快，把那幾個孩子帶著，我們一起出去吃。”
就這樣，我和陳妍兩個大人走前面，后面跟著四個孩子。這排場，夠氣派的。要是明年的話，后面還會再加一個，真的能整一足球隊了。
陳妍一來就給我孩子發(fā)了個大紅包，現(xiàn)在又要給另外三個孩子準備新年紅包。
我說：“陳妍，別呀！你跑這么多年龍?zhí)踪嶞c錢也不容易！”
陳妍翻了個白眼道：“有見過這么艷壓群芳的龍?zhí)讍?？我那叫配角！你沒看過我演的戲嗎？我超有演技的?！?p> 我說：“沒看過，你的鏡頭實在太短，打個哈欠就沒了?！?p> 陳妍沒理我，她往紅包里塞嶄新的人民幣。
那三孩子排著隊，表情像是要領(lǐng)救濟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