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姝好整以暇的等著程循回話,順便往眼前的火堆中添了把柴。
哼,她就不信,對著她這般美貌的一個小娘子,他會狠心的拒絕!
“九娘,”程循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若被別人知道了,怕是日后會有人說你閑話?!?p> “程大哥你不說,我也不說,今天晚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兒,還能有誰知道?”
唉,好吧。
程循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一點(diǎn)點(diǎn)的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從外面破的不成樣的圓領(lǐng)長袍,到最里面白色的中衣,直到小麥色的肌膚一寸寸裸露出來,飽滿而具有爆發(fā)力的肌肉從頸部的三角肌,到結(jié)實(shí)的背,以及兩側(cè)手臂上的什么肱二頭肌肱三頭肌……
陸令姝都看呆了。
不,其實(shí)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不不不,也不能這么說。
陸令姝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看著程循有些手足無措的轉(zhuǎn)過頭來問她:“九娘,你那些藥管用嗎?”
聽不到她說話,他就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卻見身后的女孩雙頰暈紅,嬌嫩的唇瓣被她咬的死死的,略有些呆滯的目光一觸碰到他的眼神,倏的閃閃發(fā)亮起來。
“程大哥,你身材真好呀!”
好吧,說的時候她根本沒有過腦子,結(jié)果都說完了才意識這話說的不對。
陸令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懊惱的想拍死自己。
真是糟糕……她怎么色心這么重,還說了這種話來調(diào)戲人家!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陸令姝立刻對自己進(jìn)行了深刻的反省,你說說程循對你這么好,陸令姝你調(diào)戲他應(yīng)該嗎?應(yīng)該嗎!
但是——但是程循臉紅的樣子,真的是好可愛?。?p> 陸令姝不爭氣的想道。
程循一聽完這話,默默地轉(zhuǎn)過了頭去。
想必是不好意思了。陸令姝咳嗽一聲,訕訕說道:“程大哥,你,你別放在心上,我,我說的是實(shí)話,是夸你呢,你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很好?!?p> 哎呀,都是什么跟什么!
陸令姝同學(xué),麻煩用你的人性克服你的獸性保持理智好嘛?
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她也不敢說話了,先用打濕的帕子給他將傷口的擦干凈,再將采回來的白茅根跟艾草葉用兩塊光滑干凈的石頭利落的碾了碾,最后捧在手心,貼在程循的傷口上。
“我以前聽阿爺說起過,白茅根和艾草葉雖是尋常的植物,卻也可以消腫止血,如今我們沒有條件,只能先用這些將就著了。”
陸令姝一邊找回自己的理智,一邊給他上藥。
若是只看程循后背的傷口,真的是叫人頭皮發(fā)麻,尤其是清理傷口的時候,那些猙獰的傷口簡直是新痕疊舊痕,刀傷之下還有一層被焦黑的燎泡,像是被火烤過一般。
她的手指不過是在上面輕輕碰了下,程循的身子就倏的繃緊,大顆的汗珠往下落。
陸令姝的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是燒傷對不對?”
她以為程循早就處理過這些傷口了,卻不知她前腳一走,后腳他與李矩就去找證據(jù)了,后來又被召入宮中,期間不過是換了身新衣服好面圣罷了,哪里有時間處理傷口?
“九娘,你別哭,不疼的!”程循聽著她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免自責(zé)。
陸令姝強(qiáng)忍住難受,給他上好了藥,又撕下裙上的一塊衣服、肩膀上的結(jié)櫻帶,幫他松松的綁好,想著這樣就不會勒的太疼,一切完畢之后,程循才穿上衣服。
他其實(shí)不太方便,后背的傷口一扯就疼,陸令姝不忍心,又從他手中把衣服拿回來。
“我來吧?!毙匆膊还芩敢獠辉敢?,就走到他面前,幫他將里衣從兩側(cè)的袖洞里套上。
程循寬闊的胸膛與層次分明的腹肌就在她面前一覽無余,可惜此刻陸令姝是一點(diǎn)也激動不起來了。
“程大哥,你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你想想,為自己的救命恩人穿件衣服,應(yīng)該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怕他再不好意思,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陸令姝特地解釋。
“可是九娘,我不需要你的回報(bào),”程循把衣服系好,“還有那些錢……其實(shí)也沒有花多少錢,你忘了就好?!?p> “那就是程大哥你的事了,”陸令姝正色道:“反正我是要回報(bào)你的?!?p> 知恩圖報(bào),是她從小便知道的道理,別人怎么說她不管,但求自己問心無愧。
不過既然說到了這份上,她就沒忍住自己的好奇:“程大哥,當(dāng)初你贖我和我阿娘,究竟是花了多少錢???”
“真的沒花多少錢?!?p> “哎呀,你就和我說說嘛,你若是不說,大不了我自己去打聽,總之這錢,我是一定要還你的!”
自從發(fā)現(xiàn)了程循的“真面目”,陸令姝一點(diǎn)兒也不怕了,把自己偷偷想了好久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當(dāng)然,至于欠的這幾次救命之恩,她還沒想好該怎么還。
“程大哥,你看我現(xiàn)在也挺窮的,人家都說救命之恩恩同再造,那個,我也不知道該回報(bào)你什么,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陸令姝能夠辦的到,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么一番豪言壯語說出來,倒是把程循逗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想要的?!?p> 陸令姝不由瞪圓了眼睛。
什么都不要,哎呦我的程大哥,那你該不會是想要我以身相許吧?
嗯,看在你身材這么好,又這么有責(zé)任心的份兒上,勉為其難也不是不行哦!
程循當(dāng)然不知道她腦子凈想些什么,而是認(rèn)真地說:“九娘,陸世叔和我父親在的時候,程陸兩家就是世交,即便我們婚約不在,世叔的女兒有難,我也不可能不幫,若是性命無憂安樂順?biāo)?,想必世叔在天有靈也是欣慰的,而我不過舉手之勞,哪里需要什么回報(bào)?”
“況且有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其實(shí)陸夫人離世之前,見過我一面,希望我……我能照顧你的后半生,但是,但是我知道你并不屬意我,所以九娘,我只是在兌現(xiàn)與你阿娘的承諾,既應(yīng)了你阿娘的話,我程循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說到這里也沒人回應(yīng),他就頓了下,低頭一看,原來女孩兒已經(jīng)困的不行了。
雙手托著雪腮,眼皮還在強(qiáng)撐,就差根棍子支應(yīng)著了,兩把小扇子似的羽睫胡亂扇著,嬌憨又可愛。
程循不由嘴角一翹。
“困了就先睡吧?!?p> 他將沒穿的長袍披到了陸令姝身上,動作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輕柔。
明日,應(yīng)該就會獲救了。
翌日一早。
陽光照耀在陸令姝的臉上,陸令姝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程循已經(jīng)起來了,火堆甚至都被他撥弄的旺盛了起來,一只肥碩的,像是野雞的生物被插在一根木棍上,滋滋的冒著香氣。
見她醒來,程循道:“醒了,快過來吃早膳吧?!?p> 哎呀,這怎么連早飯都準(zhǔn)備好了?
陸令姝十分羞愧,她本來是想早起來的,結(jié)果昨個半夜怕火滅了,程循身子發(fā)冷,就醒了好幾次,直到大約天蒙蒙亮的才睡著。
結(jié)果這么一睡就睡過了!
“我來吧,我來吧!”
她看到程循要將野雞從木棍上扒拉下來,忙伸手去接了過來,沒料到這木棍從火上拿下來,正是燙的呢,差點(diǎn)把兩人的早飯都給扔了去。
幸好程循眼疾手快的將木棍接過來,放在一旁的大樹葉上,又拿著陸令姝的小手吹了又吹,替她撩一些適才去接的溪水降溫。
“還疼嗎?”
“沒事了,謝謝程大哥!”陸令姝毫不吝嗇的,沖他甜甜一笑。
似乎眼前的女孩兒總對他有種魔力一般,程循耳根立刻又燙了起來。
好在,他發(fā)現(xiàn)陸令姝根本沒在意他摸了她的小手,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吃完了整只野雞,差不多就有人來尋他們了。
李矩站在一塊高地上,乍見到兩人,驚喜非常。
“子義!”他飛快的走到程循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子義,我差點(diǎn)以為見不到你了!怎么樣,你還好吧!”
他輕輕拍了一把程循的后背,程循緊皺著眉應(yīng)和一聲,立刻把李矩唬了一跳,“哎呀,你怎么受了這么嚴(yán)重的傷?”
他知道程循向來是個不會喊痛的人,除非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傷在后背當(dāng)然會痛了?!标懥铈÷曕止荆l要你好拍不拍的拍人家后背!
李矩仿佛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陸令姝似的,恍然道:“原來如此?!庇謱﹃懥铈瓏u寒問暖,見她衣衫破碎,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她披上。
而程循的的外袍,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今早他就已經(jīng)穿上了。
陸令姝不大想穿李矩的衣服,不過由于目前的形象實(shí)在不大好——衣服本來就有些露,現(xiàn)在更露了,因此她還是向?qū)Ψ降懒酥x,緊緊地裹在了身上。
就這樣,一行人這才出了郊外,陸令姝和程循分別乘坐了一輛馬車,向著城中駛?cè)ァ?p> 路上,程循對李矩說了自大明宮出來這一路的遭遇,原本想著安雪姬受了重傷,整個長安城又在找她,不該被她逃掉該是,誰知李矩卻說,這一夜他是帶人翻遍了長安,愣是連安雪姬的半根頭發(fā)絲都沒找到。
李矩說起寧王和晉王來,“寧王傷勢頗為嚴(yán)重,被刺了三劍,分別是小腿、手臂和肩膀,血止了許久才止住,現(xiàn)下已經(jīng)無事了,晉王么,雖也受了小傷,卻無性命之憂。”
他眉頭緊鎖眼底青黑,可見是擔(dān)憂了一整夜。
兩位王爺幸好是沒什么大礙,若真有什么,睿王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畢竟是在睿王府出的事,完了睿王一家子什么事都沒有,偏偏寧王和晉王傷的最嚴(yán)重。
按理說,睿王再怎么傻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里搞暗殺,可事情偏就如此湊巧,他自己一點(diǎn)事都沒有,就算是圣人不想懷疑,都忍不住把睿王叫入了宮中臭罵了一頓。
李矩就自告奮勇要在三日之內(nèi)找出兇手為父親洗刷冤屈。
可現(xiàn)在問題是,刺客明晃晃的從睿王府逃出去之后,禁軍立刻就封了城,誰知道這一整夜,在圍的像鐵桶似的長安城中竟也尋不到分毫,反而叫她把程循和陸令姝帶出了城外。
若不是程循身手好反應(yīng)快,現(xiàn)下兩人還不知橫尸何處呢!
到了程府門口,程循和李矩都下來了,李矩說道:“安雪姬沒有找到,陸娘子怕是有危險,不如要她住到睿王府去吧!”
還在馬車上的陸令姝聞言,立刻掀起了軟簾。
才不要呢!她才不要住到睿王府!
程循抬頭便見她那一臉沮喪懊惱的模樣兒。
“九……姝娘既是我的表妹,合該住到我們程府的,況且你現(xiàn)在為了尋刺客焦頭爛額的,也不方便,不如就要姝娘留在程府,我來保護(hù)她,就不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