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子殿下
至于安格斯的深意是什么，休蒙不是神仙，自然無法猜到。
或許找到喬治·卡培問問，能有一個答案。
不過休蒙不認(rèn)識喬治·卡培，貿(mào)然去找對方，以喬治·卡培的地位，不一定會見休蒙。
想了一陣，休蒙又翻到前面，細(xì)讀前面看過的一些日記，不知不覺，夜就深了。
……
第二日一早，休蒙剛一起床，管家格林就過來喊他，他也只能無奈地跟著納西伯去見那些礦商們。
過程乏善可陳，有烏晶礦作為底牌，加上納西伯熟練的商業(yè)手腕，那些礦商們都心甘情愿地放棄索賠，簽訂了新合約。
幾天過去，礦商的事情告一段落，休蒙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每天被納西伯抓去當(dāng)跟班的日子實(shí)在是太難熬。
至于說休蒙為什么要聽納西伯的話，乖乖給他當(dāng)了幾天跟班呢？
一方面是因?yàn)榍懊嫘菝纱饝?yīng)過納西伯。
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橹虚g在休蒙實(shí)在不耐煩，想要?dú)еZ不當(dāng)跟班的時候，納西伯淡淡一句“你這幾天要是不跟著我，我就讓格林把艾瑪送到莊園里去，給你換個女仆?！?p> 就讓休蒙打消了反抗的想法。
說到艾瑪，小女仆的傷勢在一天天好轉(zhuǎn)，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起身下床了，只要不干重的體力活，基本的行動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的影響了。
休蒙告誡過艾瑪，讓她在傷好之前不用干活，不過艾瑪表面答應(yīng)下來，在休蒙被納西伯抓走之后，也就由著自己的想法，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jì)。
阿瀾這幾天一直守在艾瑪身邊，作為休蒙的私人女奴，由于休蒙的縱容和優(yōu)待，只要她不逃跑或者做出什么明顯違反家規(guī)的行為，家族里也沒人來刻意地為難她。
而她對休蒙的態(tài)度，也從一開始的充滿敵意，經(jīng)過艾瑪受傷一事后慢慢減弱，現(xiàn)在雖然還是沒有把休蒙當(dāng)作主人，但是眼神里的敵意卻消失不見，只剩一些淡淡的警惕。
休蒙沒有一種身為奴隸主的自覺。
他只是覺得在院子里養(yǎng)著兩個美貌少女，是這個時代為數(shù)不多讓他覺得美好的事情。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從他身邊奪走或者傷害兩人——尤其是艾瑪，休蒙絕對不會答應(yīng)。
這與愛情無關(guān)，卻與感受有關(guān)。
……
天空陰沉，寒意刺骨。
臨東城的正中心，塞爾特公爵府的內(nèi)院，溫妮·塞爾特沿著鋪滿落葉的泥土小徑，緩緩而行。
與那日在格魯學(xué)院不同，此時的溫妮并沒有帶著面紗。只見其人黑發(fā)如云，光滑柔順，五官端正嫵媚，一張鵝蛋臉，眼睛大大的，眼底閃爍著溫和的柔光。
“溫妮，再過些天就是你的成人禮了，你想要什么禮物？”
跟溫妮·塞爾特并肩而行的，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看起來像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額頭寬闊，濃眉大眼，此時他的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容，一邊走一邊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都給你弄來！”
溫妮·塞爾特年紀(jì)不過十五六歲，神情溫柔地微微搖頭：“亞倫哥哥，你能不遠(yuǎn)千里地從首都趕到臨東城，參加我的成人禮，對于我而言，這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這不一樣。你如果沒有特別想要的禮物，那我就按我自己想法給你準(zhǔn)備了。”
那名叫亞倫的少年能出現(xiàn)塞爾特公爵府的內(nèi)院，和溫妮單獨(dú)而處，可見其人身份不太一般。
事實(shí)上，他和溫妮是表兄妹關(guān)系。
“不過我聽說舅舅這次會給你舉辦一個超級隆重的成人典禮，還會邀請整個行省的年輕才俊參加典禮。”亞倫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依我看，舅舅是想趁著這個典禮，幫你物色一個優(yōu)秀的丈夫吧。這份成人禮的禮物，可比什么金銀玉石珍稀多了?！?p> 溫妮神情微囧，別過頭去，輕輕地說：“你這是在取笑我吧？等我去告訴姑媽，就說你欺負(fù)我，看她饒不饒你！”
塞爾特公爵是外戚，他的妹妹嫁給了萊恩國王為后，溫妮?塞爾特口中的姑媽，自然就是萊恩王國如今的王后了。
這個亞倫，也正是萊恩國王和王后唯一的兒子，王國第一順位繼承人，亞倫?萊恩。
前些天王后回臨東城探親，亞倫?萊恩便跟著一起來了。
一方面是為了增長見識，另一方面也是因?yàn)闇啬莸氖鶜q成人禮將近，他過來給她捧場。
王后與塞爾特公爵兄妹感情甚篤，連帶著小一輩的感情也很好。
塞爾特公爵當(dāng)年還未分封臨東城領(lǐng)地的時候，在首都住了好些年。亞倫?萊恩和溫妮?塞爾特小的時候經(jīng)常在一起玩，近些年雖然見得少了，年少時交下的友情還是在的，所以雖然有幾年沒見了，但兩人在一起待了兩天，也就重新親近起來。
此時聽到溫妮說要向王后告狀，亞倫?萊恩微微一笑：“你不要用母后來嚇唬我，她肯定也是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意中人。成人了，自然要考慮這些事情了。說起來，舅舅也是很疼愛你了，我聽母后說，舅舅的意思是，你的成人禮上，會請一些貴族家的年輕公子過來，讓你挑挑看，看得上眼的交往交往，如果全部看不上眼也就算了?！?p> 大陸風(fēng)氣開放，貴族家的兒女成人之后，便可以談婚論嫁。所以亞倫談?wù)撝鴾啬莸幕橐龃笫?，溫妮也只是微感窘迫，并沒有著惱。
溫妮蹙眉聽著，亞倫的嘴巴卻是一刻不停：“不過溫妮，你現(xiàn)在有沒有心上人？有的話，對方是誰？告訴我一聲，我去幫你把把關(guān)！”
眼見亞倫一直在這件事上打轉(zhuǎn)，溫妮終于是吃不消了，加快腳步，領(lǐng)先亞倫幾個身位，也將對方的話語拋在身后。
“溫妮，溫妮?！眮唫愙s了上來，“你走那么快干嘛。好了好了，你走慢一點(diǎn)，我不說了行了吧？”
溫妮停下腳步，兩人站在了一方小池的岸邊上。
看著冬日的湖面，亞倫忽然感慨道：“要是舅媽和艾德能夠……”
說到一半，卻是醒悟過來，急忙住口不言。但是已經(jīng)晚了，溫妮?塞爾特的眉眼間明顯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亞倫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說道：“溫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p> 溫妮卻笑了一下：“亞倫哥哥，你不用道歉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p> 看著溫妮的笑容，亞倫卻覺得有些心疼。
兩年前的那場驚變，艾德失蹤，舅媽病逝，亞倫遠(yuǎn)在首都，都來不及見他們最后一面。
“不說那些事情了，我們聊點(diǎn)別的吧。”亞倫開始轉(zhuǎn)移話題，“我聽說你前兩天去過一趟格魯學(xué)院，碰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溫妮眨了眨睫毛：“亞倫哥哥你聽說了？”
亞倫笑道：“聽府里的衛(wèi)兵聊天的時候聽到兩句，似乎是跟‘卡培七問’有關(guān)，具體的不太清楚?！?p> 溫妮的腦海里回想起自己那天，看到筆記本上的答案時的那種震驚，一時沉默無言。
“溫妮？”
“哦，那天……”
溫妮?塞爾特回過神來，開始跟亞倫講訴那天發(fā)生在格魯學(xué)院難題走廊上的那件奇人奇事。
艾薩克?牛頓這個名字和他的那些答案，這些天一直在溫妮的腦海里轉(zhuǎn)悠，此刻說起來是順暢無比。
沒一會，事情講完，亞倫?萊恩卻像是呆住了，目光直直地看著水面，嘴里低聲念叨著什么。
亞倫的這副樣子，溫妮很是感同身受，因?yàn)樗谝淮慰吹侥菐讉€答案，也是差不多的感覺。
像是一個普通人，第一次窺探到了真理的領(lǐng)域。
那種震撼，那種恍然。
套著萬有引力等概念，不止可以回答水為什么從高流低，和葡萄蘋果熟了掉地上的問題，還可以以此類推一些世界上其他原本不知其理的問題。
“萬有引力……艾薩克?牛頓……”亞倫的語氣帶著一絲佩服，“溫妮，依你所說，這個艾薩克?牛頓是個黑發(fā)黑瞳的年輕人？”
溫妮嗯了一聲：“我當(dāng)時帶著面紗，那位牛頓先生的具體樣貌我并未看清。只是聽他的聲音覺得很是年輕，后來在回來的路上，我問了跟著的衛(wèi)兵，才知道牛頓先生年紀(jì)很輕，應(yīng)該跟你差不多年紀(jì)。”
“跟我差不多大，卻能回答出‘卡培七問’。這樣的人……”亞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似乎要放出光芒，“我想要見見他?！?p> 他性子急切，想到了便有些迫不及待，跟溫妮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地離開，卻是去吩咐手下，讓他們?nèi)ふ乙粋€名叫艾薩克?牛頓的人。
事情吩咐完之后，亞倫思緒難平，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到書桌前，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敬愛的父王：
我和母后到臨東城有幾天了，見到了舅舅和溫妮，幾年不見，舅舅老了很多，但是依舊很有精神。他見到我們很高興，給我們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典禮，整個臨東城的市民都來參加了?？雌饋恚矫駛冊谌麪柼丶易宓闹蜗?，生活得還算不錯。
臨行前，父王你說讓我代你看看整個王國。我看了，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問題。在來臨東城的路上，經(jīng)過幾個行省，我見了幾個總督，他們都跟我抱怨，說是治下的貴族領(lǐng)主大多自行其是，不把他們這些總督放在眼里。稅收不上來，貴族領(lǐng)地里發(fā)生的事情，貴族們也都是自己隨心處置了，處置完了能跟總督們通報(bào)一聲，都算是好了的。這些事情，他們應(yīng)該也都寫奏章跟你匯報(bào)過了吧？我只是不太明白，為什么同樣是推行行省制，德里克王國就能因此富強(qiáng)，而我們設(shè)立的行省，卻淪為一個空殼。依我看，我們?nèi)R恩王國的一個行省總督，恐怕還比不上一個侯爵領(lǐng)主的權(quán)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