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先回去吧,今年你的商行年貢免一成銀子,就當我是怕了你?!毖ΧY文對鐘七說道。
秦昇咂了咂嘴,朝廷的勢力就是牛,輕易便能決定別人家的歲貢。
鐘七聞言一喜,急忙捧手告別:“真是太好了,謝你了,告辭!”
一揮手便帶著隨從們走了,看都不看鐘一君一眼,鐘十六已經(jīng)離去,這鐘一君一如既往的對他視而不見。
如今得到好處,自然不會留在這里自討沒趣,看這鐘一君向鐘四倒貼獻媚。
鐘四見狀,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其實很欣賞鐘七,為人心細膽大可為臂膀,但鐘七一直對他敬而遠之,只與鐘十六親近。
轉(zhuǎn)過頭來,鐘四便看到了殷勤無比地看著自己的鐘一君,又搖了搖頭。
這姑娘乃性情中人,他可受不了,對已亦無益處,對她自然只是貌合神離,鐘一君雖修為高強,但他掌控府軍,并不稀罕。
若是乖乖聽命之人便罷了,可她并不是表現(xiàn)的這樣。
今日這一事件,甚至讓他們這所謂的鐘城四大公子共聚一處,這可是從所未有,看似莽撞,實則不知有何目的。
鐘家的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你不走嗎?”鐘四皺眉看著鐘一君說道。
“我在等四哥哥送人家回去啊。”
“自己回去,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在這里纏著我,只會耽誤我辦事,惹我不喜。”
鐘一君幽怨地看了一眼鐘四,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昇,這才扭著屁股走了,隨從們看著臉色早已把火把熄了,跟隨離開。
秦昇見來事之人皆散,終于松了一口去,行著禮說道:
“多謝二位公子幫忙解圍?!?p> “多謝二位公子?!弊咳f春亦是。
卓萬春到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這二人乃是秦昇所請,難怪秦昇方才表現(xiàn)得錚錚鐵骨,原來是胸有成竹。
“都是自家人,應(yīng)當?shù)?。”鐘四說道。
“卓掌柜客氣,要謝還是謝秦昇吧?!毖ΧY文看向年邁的卓老,語氣不咸不淡,又望向秦昇說道:
“此事已了,不請我進去坐坐?”
“哦,我這里廟小,不知道容不容得下你這尊大佛。”秦昇悠悠的說道。
“你這是在生氣?”
“你們早就到了吧?”
薛禮文笑了,說道:
“是的,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如小兒所言,不是一般之人,值得相交,不值得相交的話,我們又何必出面呢?!?p> “說的不錯,我也只是開個玩笑,換做是我也會這么做,并沒有什么錯。”秦昇露出笑容說道。
“你也會這么做?”
秦昇雙手盤于胸前說道:“當然,以你而言,一面是鐘家的家事,你不方便出手;
另一面是咱們互不相識,只是長子所言,未來可能會有前途的微末之人,當然要觀望一下,無利可圖又何必惹上騷氣。”
薛禮文苦笑,再次打量了秦昇上下一番。
“你倒是看得透徹。”
“當然,要不然你怎么會站在這里,還與我心平氣和的談話?!鼻貢N咧了咧嘴。
薛禮文瞧了一眼鐘四,見對方默默的看著,便意味悠長的對秦昇說道:
“哦?那你說說,我是怎么看待你的?”
“從你出來的那一刻,便已經(jīng)能夠猜個大概,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與我何干?大家只為利益罷了,如何看待對方并不重要?!?p> 薛禮文怔了怔,哈哈一笑說道:
“你真是非同凡響,難怪能得到岳老的賞識,還有你那句叫夫君就跪,真是讓我眼前一亮,學到一招?!?p> 秦昇笑了笑。
“這個情,我承下了。”又而鄭重的說:
“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了,我省心,也放心,如果方才,你一開始便出來阻攔,我怕是得斟酌一下,值不值得與你合作?!?p> 摸了摸下巴,薛禮文說道:“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覺好像巴結(jié)你似的?”
秦昇陰惻惻的使了個眼色。
“難道不是嗎?”
愣了愣,薛禮文隨即大笑起來,秦昇也跟著哈哈大笑,在場之人皆不笑,就薛禮文一個人笑的話多尷尬。
“妙啊,真是個妙人。”薛禮文見狀,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贊道。
鐘四和卓萬春二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如同兄弟老友一般的薛禮文和秦昇。
暗暗揣測,這位秦昇是什么時候和薛禮文搭上線的,根本理不出個頭緒,這兩人根本就無所交集。
秦昇此時還掛念著鐘靈九的傷情,也就不繼續(xù)客套了,貼著笑臉說道:
“二位相助,秦昇感激不盡,只是在下婢女深受重傷,我還想探望一番,不便招待各位,改日,秦昇再分別到府上拜訪,還請倒時不要給我吃個閉門羹呀?!?p> ……
告別了眾人,秦昇一路趕到鐘靈九的臥房。
一進去,便發(fā)現(xiàn)床邊的桌子上已有幾個藥瓶,一名侍女在旁邊候著。
“秦…公子……”鐘靈九見秦昇走進來,便要起身,秦昇急忙趕到床邊制止。
“別亂動,傷勢怎么樣?”
鐘靈九面色有些蒼白,嘴角無力,勉強的笑了笑。
“還好,那女子沒下重手,些許內(nèi)傷,修養(yǎng)半月就好?!?p> 秦昇點了點頭:“不是讓你不要去打聽了嗎?多危險,這情況還算好的,如果碰到這樣的色胚怎么辦。”
鐘靈九面露愧色:“我這不是待著無聊……”
秦昇挑了挑眉毛說道。
“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也怪我,這段時日只顧著自己往老書閣那兒跑,忽略了你,罷了,接下來你便安心休養(yǎng),盡快好起來。”
鐘靈九臉色突然泛紅,說道:“謝謝你的關(guān)心。”
秦昇見氣氛不對,便幫她躺好在床上休息。
此時,屋外傳來卓萬春的聲音。
“秦昇,你在嗎?”
走了出去,便見卓萬春一臉心事的樣子站在院中。
“牌九的傷勢無礙吧?”
“休息半月便好?!?p> “那個…”
見卓萬春猶猶豫豫,有話要說,秦昇便走了過去說道:“卓掌柜有話請直說吧。”
“秦昇,今天的事,你早就知道薛公子和四公子會來?”
“自然知道。”
卓萬春一驚,問道:“那他們?yōu)槭裁匆獛臀覀儭?p> “盟友之間互相幫助,有什么好疑惑的?”秦昇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疑惑的老掌柜,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盟友!…盟友……”卓萬春眉頭擰成了麻繩,思慮了一番便又說道:
“秦昇,四公子便罷了,還有你和薛公子有什么盟約我也不便說什么,只是這號稱鐘城四大公子之中,就屬這薛禮文城府最深,心機最重;
我不是說他為人不好,只是秦昇你還年輕,不知其中兇險,和他相處要小心一些為好。”
“我覺得,我應(yīng)該小心的人是你?!鼻貢N搖了搖頭,目光如刀子一般盯著卓萬春說道:
“我來此已有半月,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空有一肚子的想法不能落實,還不是因為你天天在這里處處掣肘!
將我如鐘十六和鐘七對家主一般,架空我這個代掌柜的權(quán)利,酒坊進不得,賬房進不得,就連我從酒坊里支幾壇子酒,你都多番阻撓,還給我記賬!你說,你居心何在!”
“你…你血口噴人……”卓萬春被秦昇此言弄得啞口無言,心中氣得要命,他一番好心提醒,卻招來對方算賬。
“我問你,這酒坊到底是你卓萬春的酒坊,還是鐘家的酒坊?”
卓萬春聞言,自然不敢雀躍,急忙道:“自然是鐘家的酒坊,你何出如此誅心之言……”
“既然是鐘家的酒坊,家主派我過來接管,即便家主還只是代家主,我也是個外人;
但是代家主也是家主,家主的命令就代表著鐘家,鐘家還管不了鐘家的酒坊了?我這個鐘家任命的代掌柜還管不了酒坊了?”
卓萬春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說道:
“自然是能管的,可是我們鐘城酒坊生意不小,酒館遍布聊國,畢竟牽扯甚廣;
在這鐘城,咱們酒坊都被人處處壓制,就算你和薛家的人來往,與薛公子有些交情,可這酒水生意終究不是談盟友那般簡單;
老朽承蒙前家主之恩,才能在這家酒坊中有一方用武之地,老朽自然對于鐘家感恩戴德,無一日不盼著酒坊好起來;
此次代家主業(yè)試之事,茲事體大,老朽萬萬不敢讓你參與到酒坊的生意當中?!?p> 秦昇看著這個平日里倨傲,現(xiàn)在卻謹小慎微的卓掌柜,問道:“怎么個茲事體大法?”
其實他心里也知道卓掌柜說的是肺腑之言,否則卓掌柜剛剛也不會替他下跪,如今卓掌柜說茲事體大,怕是另有隱情。
卓萬春咬了咬牙,又而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你也知道,這幾年酒坊連年虧損,其實對于鐘家來說,可留可不留,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如果代家主的業(yè)試失敗了,這酒坊便會撤去,變現(xiàn)銀兩,能給代家主騰出一大筆資金出來,現(xiàn)在代家主的資金緊得很…”
“那你還不肯讓我來管酒坊?試試也無妨啊,只要酒坊的生意恢復了,英蘭家主亦能緩解資金短缺?!?p> 秦昇郁悶,英蘭派他過來,就已經(jīng)表明了對這酒坊的處置態(tài)度,希望能恢復興隆,為何不愿放手一搏。
“秦昇…如果你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這酒坊的經(jīng)營,那么代家主的業(yè)試就從未開始,并且代家主與七公子打賭之約輸了,到時候只要代家主只要從中斡旋,從七公子手中獲取一些資金,酒坊還是可以保住留在鐘家的;
而你,也不會成為失敗者,最終或許會被趕出鐘家,但你的后路依在,就算沒現(xiàn)在愜意,也總比留在鐘家強,鐘家如今已被猛獸在伏,你一個外人在此,并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