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昇坐在馬車上,看著對面瞇著眼睛歇息的薛禮文,不知對方在想著什么。
薛禮文一到庭樓,什么也沒說,直接打了哈哈,將他拉來,一起前往薛府就宴。
一刻鐘后。
秦昇跟著薛禮文來到薛府的后花園,熱鬧非凡,凡是在隴州有頭有臉的角色基本都來了,有富商巨賈,有文人雅士,有劍客游俠。
但秦昇卻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些人上,目光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鐘七、鐘四、鐘十六等三人。
“咳!”
薛禮文非同尋常的輕咳一聲,便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后花園頓時安靜起來。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正是薛禮文,鐘七等三人見到薛禮文出現(xiàn),便緩緩退到了人群之中,不再顯眼,一副沒發(fā)生過什么事的樣子。
“諸位,歡迎前來賀喜,勞煩諸位久等了,滿月宴席已經準備就緒,還請移步到宴廳就坐?!?p> 眾人移步,卻都在竊竊私語,都在談論薛禮文身旁的秦昇。
薛家的宴廳空間極大,足足可容納近百桌,裝飾富麗堂皇,薛家富足高貴可見一斑。
能夠從后花園直接來到這里的,都是在隴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走入宴廳便有人喝名引席,而地位稍低一些的人,都早早地坐在這里,等候其他人到來。
秦昇雖代表的是岳老,但岳老在隴州名聲不顯,并不算士紳名流,但座位卻是異??壳?,竟與鐘家家主英蘭平席。
聽到有小廝報英蘭的名號,秦昇便望向門口,遙遙地向著英蘭做了個揖,英蘭點了點頭,徑直跟著引路小廝走向自己的席位。
賓朋皆數(shù)落座,一身紅袍的薛禮文站在最前方的主桌前,笑容可掬,身后站著一名乳娘,抱著剛剛滿月的嬰兒。
“感謝各位賓朋賞光來到我府上,恭賀小兒滿月,平日里對薛謀多有照應,薛謀感激不盡,正所謂飲水思源,今日辦這酒席,一是為我新得的子嗣慶生,二來則是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今日,薛謀也要特別感謝一下鐘七公子,今日宴席上的酒水便是鐘家珍藏的酒水,乃是三十年窖藏的精品茅臺,各位莫要客氣,且盡情暢飲,不醉不歸!?!?p> 說罷,薛禮文鞠躬行禮,便喝上一杯向大家致敬。
“可喜可賀!恭祝侯爺喜得貴子,我等預祝侯爺進一步開枝散葉,祝薛家公侯萬代?。 ?p> 一名看上去有些粗獷的中年壯漢大聲笑道,其他人隨即附和。
“祝薛府枝繁葉茂?!?p> “公侯萬代,公侯萬代?。 ?p> 薛禮文滿意地看著眾人,對于那壯漢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朗聲道: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各位務必喝好,一同沾沾喜氣!”
眾人舉杯,一飲而盡,而后在薛禮文的示意下紛紛落座。
“好酒??!”
“是??!久聞鐘家釀制茅臺酒,有一批經歷數(shù)十年之久才會開窖,這三十年的窖藏,更是聞所未聞,好酒,好酒!”
英蘭聽著眾人的評價,嘴角撇過一絲不屑,望向鐘七搖了搖頭。
秦昇夾著好菜吃著,冷眼旁觀著一切。
酒過三巡,一人嚷道:
“侯爺,今日您為小侯爺擺酒,咱帶了點見面禮!”
說著,那人便將一長條的紅色盒子取出,打開將里邊的東西取出,向薛禮文呈上:
“這柄寶劍乃是我的家傳之物,材質乃是萬年寒鐵,出自鑄器大師鐵嗔之手,今日奉上,祝小少爺身體康健,茁壯成長!”
“什么!”
“鐵嗔鑄的!”
“想要鐵嗔大師的出手,沒有個幾百萬銀子可是下不來,特別是還需要人情方可!”
“好大的手筆!”
薛禮文一驚,擺擺手笑道:
“趙兄素日行俠仗義,沒有寶劍傍身,可是咱們隴州百姓的損失啊!不可不可?!?p> “哪里哪里,我見小少爺便喜歡得不得了,更蒙您之厚恩,正所謂知恩圖報,我用尋常之劍,照樣能夠幫小侯爺懲惡揚善!”
“如此薛謀要是不收,倒是不識抬舉了,那我便收下吧。”
待薛禮文說罷,便又將正要退回宴席的趙兄攔住,將劍交還到對方手上。
“這劍我收下了,便是我的,怎么處置由我說的算,如今趙兄手中沒有好兵器,你我都是好兄弟,這把劍便送給你,一定要收下。”
趙氏先是一愣,便是感恩的看向薛禮文,眼神中充滿著感動,雙手接過寶劍:
“多謝薛大哥,若有需要您盡管吩咐,小弟莫敢不從。”
秦昇搖了搖頭,繼續(xù)吃著菜。
眾人紛紛獻禮,不是翡翠首飾,就是墨寶字畫,但價值都在十萬兩以上。
薛禮文面上客氣,心里卻是高興至極,薛老侯爺對他不喜,斷他家族供給,他養(yǎng)著上千門客,壓力著實不小,有了這些禮物,內心可以輕松許久。
眾人禮物都已經獻得差不多了,鐘四這才站起身來,呈上一個錦盒,滿臉笑容道:
“此乃東海珍珠手串,精選十八顆大小品相相同的珍珠,以金線穿就,算是我這個叔叔送給侄兒的一點薄禮?!?p> 秦昇臉色一變。
如此大小,已是靈寶級別,可供修煉,提高靈氣聚集速度。
隴州雖然距離東海不遠,但中間卻隔著聊國世敵黎國的領土,這東西要想從東海淘過來,定是要費不少周折。
中間有著私商層層加價,到了鐘七手中,怕是不下千萬兩,鐘四好大的手筆。
不只是秦昇,就連薛禮文都沒想到鐘四送的禮物如此貴重,況且兩人的關系沒好到這種地步,見鐘四此舉,內心有些惶恐,急忙道:
“如此貴重之物,四公子你這是何必呢?”
不止薛禮文迷惑,英蘭、鐘十六、鐘七等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如此。
鐘四將禮盒交給旁邊的薛家小廝,說道:
“禮文兄平日里對我們鐘家可是多有照拂,這點見面禮,不算什么的?!?p> 鐘十六暗自惱火。
自己與鐘四備的禮物差之太遠,更何況他讓鐘七在此之前便以供酒搶了先機,自己送出的禮物若是差之太遠,豈不是落了下風。
想到這里,他急忙暗中揮手將自己的隨從招來,低聲說了幾句。
“……”鐘十六正要開口,卻被鐘七伸手過來示意停下。
鐘七說道:“我另有準備?!?p> 兩人竊竊私語后,鐘十六便站了起來說道:
“四哥的禮物太過珍貴,我比不上,不過,大家的禮物都是送與侄兒的,而我的禮物,卻是贈給文禮兄?!?p> 秦昇曉有興致的看過去,想看看鐘十六他們到底在玩什么。
鐘十六見眾人皆望過來,繼續(xù)看著薛禮文說道:“我新從川國那里購到塞北的一匹良駒,打算作為賀禮,送與禮文兄,恭祝禮文兄喜得貴子?!?p> 這話一出,就如同在冷水之中潑了一瓢費油,大廳瞬間便沸騰了,場面一片嘈雜。
薛禮文一下子又從主席座位站了起來,滿臉寫著驚訝:“你說的是塞北的良駒?
“正是。”
薛禮文深吸一口氣:“這等禮物,太重,我如何能收?”
塞北的良駒乃是山東地區(qū)頂級寶馬,雖算不得太過稀有,但是能把此馬從川國弄到聊國,乃是千難萬難,不是金錢就能辦到的。
據他所知,整個大聊,只有皇室馬鞍里有兩匹,乃川國君王為恭賀他們聊國太子登位的賀禮。
鐘十六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等知曉,靠山侯祖輩便是跟著高祖君王在馬上拼出來的大聊,才有了今日的爵位,送給禮文兄這匹馬,也是為了表達對于靠山侯的崇敬,還請禮文兄莫要拒絕?!?p> 薛禮文思慮良久,才道:“如此,便多謝十六公子?!?p> “多謝禮文兄不拒?!辩娛氐?,便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面色不喜的鐘四。
場面逐漸安靜下來,眾人就把目光投向秦昇,貌似來的客人里,只有他沒有送禮了……
秦昇見眾人都看向自己,才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四方做了個揖:
“我乃秦昇,是代表岳通儒老先生前來?!?p> 此話剛落,大廳又熱鬧起來。
“他就是秦昇?”
“那個惹了一君小姐的家伙?”
“感覺長得還可以,沒像傳聞中的那么賊眉鼠眼啊……”
“人不可貌相,你懂什么?”
眾人議論紛紛,薛禮文完全無視,大聲說道:“還請秦兄弟歸時,代禮文向岳老問好?!?p> 眼下大廳又安靜許多,議論的人聲音都放小起來。
秦昇恭敬點頭,說道:
“我秦昇新開了個酒莊,乃是小小的生意人,送禮嘛,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便帶來了五十壇新酒,為薛小公子慶生?!?p> 大廳瞬間便又沸騰起來。
“什么?”
“新酒?”
“我沒聽錯吧?鐘七公子帶來的三十精品茅臺少說有五百壇,他帶多少,五十壇?”
“就算鐘家最貴的酒,也不過萬兩銀子一壇,難道說他帶來的禮物,才值……”
“不到五十萬兩?”
聽著眾人的議論,薛禮文和薛卓君這父子的臉上都是掛不住了。
你秦昇代表岳老先生來,不帶禮物都行,但你偏偏帶了禮物,還帶個價值遠低過全場最低的禮物。
有些像是專門來寒磣人的。
“秦兄,你我皆是兄弟,便算了吧,你能代表岳老先生前來,已經算是給我家府上很大的面子了?!毖ψ烤s緊站起來打圓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