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壺酒已然微醺,這時子鳶才從閣樓上下來,她身著羅蘭紫裙纖纖細步,款款而來,下半身開片兒的裙擺只將玉腿若隱若現(xiàn);粉嫩的香肩和熒光朱唇、淡熏眼妝讓人迷之如狂。子鳶今日沒定雅間,就在月滿樓最中央和酒客戲耍,時而坐懷交杯時而摟腰蜜語,甚至于含酒相送,她知道聞仲就在一邊看著。
“姐姐,將繡球拿來?!弊峪S對老媽子道。
原來是子鳶又要拋繡球定共渡春宵的郎君,現(xiàn)場一度熱烈,誰不想與這國色天香的美人春宵云雨?這可遇不可求的機會讓所有公子哥們欣喜若狂,譬如成群的海魚圍繞在子鳶周轉(zhuǎn)。
聞仲笑了笑,不又是故技重施把繡球扔給自己?然后又趁機來糾纏自己一番。正舉杯,子鳶一下子將繡球拋出落入了一位無名男子手中。
只見那公子近乎癲狂,翻上看臺一把摟住子鳶,周遭一并賀喜。聞仲大驚,站起來一看那公子雖綾羅綢緞加身卻模樣丑陋恐有四五十歲年紀(jì),身高約五尺比孫憐他爹陳矮子高不了多少。
“難道她看上的就是這些人嗎?”聞仲撐著欄桿道。
勾陳酸酸說:“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你又不喜歡別人你管那么多干嘛?”
眼看那人就要將子鳶拉上閣樓,聞仲突然翻過欄桿,跳到人群中央,“子鳶!”聞仲一把拉住子鳶的手,推開那胡子拉渣的中年人。
“你要干什么?”中年人道。
“這不是那書生嗎?”,“這不是柳先生嗎?”人群一番微詞。
“我要她。”聞仲將子鳶攬入懷中道。
子鳶心中狂喜但又未喜形于色,反問聞仲,“這位公子,妾已許給身前這位公子,您這是作甚?”
“子鳶,別再這樣子了。”聞仲幾近哀求道,許是醉了酒的緣故,他不想子鳶再這樣糟蹋自己。
“怎樣?那你要我怎樣?”子鳶道,“你總不能又不讓我這樣,又不讓我那樣吧?”
“我...我...”聞仲語塞,其實他也心軟到想將子鳶納為妾,但一想到林墨雪又退怯了。
“如果沒什么事兒就請公子放手,我與官人還有急事呢?!弊峪S媚笑道。
聞仲不放手,人群中看客調(diào)侃道:“王姑娘,瞧這位公子多俊,不如就選這位公子陪渡良宵唄?”
子鳶又對男子道:“官人您看,我這朋友不放人,要不就算了唄?”
“哈哈!”看客一陣笑,“矮相公,人家王姑娘是嫌棄你又老又丑,這下有英雄救美你還不識趣嗎?”
那中年男子吼道:“繡球是咱親手接到的,怎么想耍無賴不成?臭小子你一個窮書生憑甚本事拉扯王姑娘?”男子只從袖中取出二十兩黃金元寶扔到聞仲腳下,讓他莫再掃了他和子鳶的雅興。
臺下公子哥兒起哄道:“既然能使錢,王姑娘要是嫌棄要不再換一個唄,我出五千兩!”
“六千!”
“七千!”
“我出一萬兩!”
聞仲不撒手,子鳶不挪腳中年男子顏面全無,扔了繡球道:“一個賤妓,千人輪騎的玩意兒而已扭什么扭?老子有的是錢!”男子喚手下提來兩箱金元寶粗看有一二千兩,又道:“將這賤人給我扛上去,將這書生給我拖出去教訓(xùn)一頓?!?p> 說將就上來兩個壯漢,一把摁住聞仲一拳頭掄上來就將他打得口角飛血,兩個六尺大漢左右開弓將聞仲撂倒在地還未拖出去就先一頓暴打,拳腳交加打得是慘不忍睹。
勾陳看著,子鳶也看著,所有人都看著,子鳶早想出手,勾陳搖搖頭示意不準(zhǔn)。
直被捶了一頓,因怕出了人命方才算了,聞仲一下巴鮮血,可他仍舊站起來大聲道:“我出錢,我要出錢給她贖身!你們都不許碰她?!?p> 老媽媽都看不下去了,她也知道這柳公子是子鳶的舊人,只是不知道他們都是神仙而已:“公子,青梅已黃,竹馬已老,任憑你和王姑娘從前有什么糾葛,能淪落到這樣的地方見面想必也早就往事隨風(fēng)了吧?”
沒想到一個老鴇子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中年男子齜牙咧嘴道:“小子?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月滿樓是甚地界兒,你要給她贖身?咱家都不敢說這般大話。”
“想給月滿樓頭牌兒贖身,他以為他是財神爺嗎?”
男子見聞仲打也挨了難得再理會,正想對子鳶動粗,這時勾陳從側(cè)樓下來拱手道:“官人海涵,同是我月滿樓的客人何必大動干戈呢?”
“原來是大官人吶?!蹦凶硬灰詾槿?,傲道,“你不會不認識咱家吧?”
“誰會不認識官家欽定轉(zhuǎn)運鹽商家的大公子呢?原三司大人不也是你的外公嗎?”
“知道就好?!?p> 勾陳走到人中央,對聞仲道:“公子,請回罷,既然過盡千帆皆不是,又何必再讓彼此難堪呢?”
“勾陳,我要給她贖身。”聞仲還嗆著血,白衣被染得暗紅,旁人都叫他先去瞧瞧郎中,他惹不起面前的貴人。
“年輕人,回去吧,這兒啊不是你一介書生消磨得起的地方?!庇匈u藥的老者道。
“我說兄弟,不掃了本公子的雅興你是否睡不著覺?”男子撇著嘴道,“行,甭說老爺我欺負你,我今兒使了黃金兩千兩,你要是能出得了這個價,王姑娘我讓給你,行不?大伙兒說行不?”
“在理!”看客道,“柳先生,現(xiàn)世道情深賤價,你要有那個實力才能抱得美人歸?!?p> “是啊,你總不能讓我們的王姑娘做賠本兒的買賣,放著千兩黃金不去掙罷?”看客又道。
子鳶沒說話,聞仲能夠這樣對她她已然心滿意足了。
勾陳預(yù)感有好事情要發(fā)生,于是當(dāng)面問聞仲道:“官人口出狂言,不知出得幾何高價?”
“我出,黃金一百萬兩!”聞仲語驚四座,黃金一百萬兩是甚概念,恐怕京師首富也不見得拿得出這么多現(xiàn)銀。
“哈哈!一百萬兩黃金,您說書呢?大宋一年稅賦才多少?”
“小子,說話兜著點兒,你見過一百萬兩黃金嗎?”男子被聞仲一驚,轉(zhuǎn)神又大笑,以為癡人說夢。
“有意思?!惫搓惸眄毿Φ溃耙话偃f兩?黃金?從哪里來?找趙公明借嗎?”
“不用?!甭勚俨亮瞬磷旖堑囊缪?,仰看著勾陳,“我出它?!甭勚購难g解下青玉,解下他的信物天雷寶鑒,解下太濁朝思暮想的三法器—雷璜。
“一塊破玉?!?p> 哄堂大笑。
勾陳有點愣,子鳶更加感動,聞仲竟然愿意為了她放棄天雷寶鑒,“你真的...愿意這樣做?”勾陳是覺著有好事要發(fā)生,沒曾想竟然能撿到這么大個寶,只要聞仲放棄對雷璜的擁有,太濁就不用殺了他,至于皓翁的八荒六合鏡,那就可以用血腥一點的手段奪得了。
“可值價否?”
“值?!惫搓惤舆^雷璜,釋放出九天玄雷這股他從未掌握過得雷力源源不斷注入他體內(nèi),天雷寶鑒這個大殺器聞仲終于放棄它了,勾陳得意至瘋狂,一道玄雷直將月滿樓上上下下的凡人劈成飛灰。
天雷寶鑒無價之寶,在場的凡人卻命如草芥。聞仲冷笑,不在乎凡人的生死,他早就如此打算了,“子鳶,從今以后我再不虧欠你?!?p> 子鳶沒想到終于等來聞仲的沖動,卻是一口價買斷的結(jié)局,他出價太高,高到讓人覺得一定是鐵了心。
“聞仲,你這是什么意思!”子鳶對聞仲咆哮道。
“我們莫再見面,如果你再要糾纏我就請皓翁拿你?!甭勚俚?。
聞仲的威脅不是恐嚇,他沒告訴皓翁真相主要是顧全了子鳶的顏面,雷部還是子鳶的家,現(xiàn)如今他說了這樣的話,也就是徹底的決裂。聞仲真是讓子鳶欲罷不能,弄得子鳶忽生忽死,同樣是電光閃爍,聞仲只留給了子鳶一個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