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發(fā)怒
李氏在老太太的面前跪下，將紅念是如何的死法，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是付華芝這個做主人的苛責，所以才導致下人慘死。
“前幾日綠意給紅念那丫頭送去了許多上好的傷藥，就連那丫頭自己都說，這傷不日就便好了，今日卻忽然就這么沒了，實在是奇怪！”
習嬤嬤更是激動，不斷地磕著頭，一副失了女兒傷心欲絕的樣子。
“老太太！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啊，前段時間我么母女二人好不容易見上了一面，我卻發(fā)現(xiàn)那丫頭眉宇間似乎有沉郁之色……老奴知道編排主人家不是奴婢該做的，但是紅念與我說，大小姐一直不喜歡她，當初我沒放在心上，以為定是她當差馬虎大意！卻沒成想……”
習嬤嬤說到此處，語氣更是哽咽。
“大小姐！您若是還怪紅念那日將您留在朱雀街的事，將她發(fā)落去別處，眼不見為凈便好了，為何要下此毒手！”
付華芝跪在一邊，看著這些人表演，袖中的手微微動作，右手捏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她垂目，趁李氏與習嬤嬤唱戲之時，掩著帕子低頭將那藥丸快速地塞進了嘴中。
幾息之間，背后原本被濡濕的點點紅梅悄然擴大，隱約流成了細密的血線，付華芝臉色白了白，卻強撐著靜立一處。
付老夫人坐在上首，見到李氏與那習嬤嬤對付華芝的控訴，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她不動聲色地從榻上做起來，抬手將付芊芊的手拂開，望著跪在地上的付華芝，沉聲喝道：“好了！”
李氏瞬間噤聲，那習嬤嬤攝于老太太的威嚴，也不敢再說，低頭仿似一只鵪鶉模樣。
“華兒，她們說的可是真的？你就是這般苛待你院子里的人的？先前我以為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你竟然心胸狹隘、惡毒至此！我問你，那紅念真的是你害死的？！”
付老夫人厲聲說著，毫不留情，說到最后似乎是被氣極，咳嗽出聲，一張臉漲得通紅。
付華芝心中一驚，隨即抬起頭來，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掠過李氏與那習嬤嬤，朝坐在上首的付老夫人看去。
“祖母，我從未苛待過下人，請祖母明鑒！”
失血過多使得付華芝的面色蒼白，往地上一跪，便是萬分堅定之姿。
李氏心中一驚，定了定心神，如今付華芝不過是強弩之末，憑借著幾句不是她做的，難道付老夫人就會相信了？
“人是死在你院子里的，那紅念七竅流血而亡，根本不是正常受了傷的人死亡的樣子！芝丫頭，你莫非是還想著狡辯嗎？這人不是你害死的，會是誰？”
李氏厲聲說道，已經完全不像再維持從前表面對付華芝好的模樣了。
付華芝弄丟了廣陽侯府最貴重的東西，付老夫人難道還會站在付華芝這一邊嗎？
從那天張嬤嬤的舉動來看，付華芝已經失寵了！
李氏心中得意，迫不及待地撕碎了偽善的面具，將矛頭指向付華芝！
付老夫人的院子里錯落地站著廣陽侯府的很多老人，乍一聽李氏口中紅念七竅流血而亡的慘狀，哪里不知道，這紅念確實是被人害死的！
一時之間，眾人懷疑的視線都匯集在了付華芝的身上。
付華芝脊背挺得筆直，背后的鮮血汩汩流出，面色愈發(fā)蒼白，卻絲毫不懼。
付芊芊見此情形，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卻擺出一副不忍的樣子，柔弱地說道：“大姐姐，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紅念呢？習嬤嬤是我乳娘，紅念自小與我一起長大，大姐姐不喜歡，責打出院子便是，何必要下手這般……”
說著說著，似乎不忍心，眼中含淚，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
付華芝最見不得付芊芊這一副白蓮花的樣子，冷笑一聲。
“是嗎？責打一頓？看來妹妹經常因為一時意氣，責打下人啊?！?p> 付芊芊被抓住痛處，面色一白。
付老夫人涼涼地看了一眼付芊芊，還未開口說話，就被李氏激動地搶過了話頭。
“芝丫頭，現(xiàn)下你犯下了這樣的彌天大錯，竟然還想污蔑自己的親妹妹，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說著，還拿出袖口中的一方手帕，痛心疾首地繼續(xù)控訴。
“當初老夫人將你接回侯府，我見你身邊一個伺候的都沒有，唯恐怠慢了大哥唯一的血脈，便將身邊的紅念撥過去伺候你。前段時間紅念確實是犯錯了，只是該罰的也罰了，你也該消氣了，若是真的見到這丫頭就心煩，大可打發(fā)回來，你卻這般容不得人！”
李氏喘了口氣，上前兩步，看著付老夫人，動情動心。
“老太太！芝丫頭這般狹隘的心腸，若是再不好好教導一番，屆時許了婆家，這性子也一道帶了出去，那才是丟我們廣陽侯府的臉呀！”
付老夫人沉吟片刻，旋即看著付華芝，低聲問道：“華兒，你還有什么話說？”
李氏心中一突。
老太太這是什么意思？
她還以為，經過昨日的事情，加上紅念的死，這老太婆根本不會給付華芝任何的機會才對！
現(xiàn)下為何……
付華芝挺起胸膛，冷冷地將堂前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尤其在花枝那略帶忐忑的臉上停留了一段時間，才不緊不慢地說道：“祖母，孫女有話要說。”
付老夫人毫不意外，淡淡點頭，“好，你說，祖母聽著?！?p> 付華芝轉身，眼睛在人群中一掃，抬手指向一處，“花枝，你出來?！?p> 花枝渾身一震，瑟縮了一下，但是被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只好硬著頭皮從后頭走上前來了。
付華芝放緩了神色，再次開口的時候，卻叫花枝渾身發(fā)寒。
“花枝，你與紅念情同姐妹，這件事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紅念受了傷，你主動來我這自請照顧她，確實讓人感動。只是，我卻要問你，你既然照顧紅念，那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紅念出事之前有什么不妥？紅念總不至于是突然猝死，你為何隱瞞不報？！”
付華芝最后一句話嚴厲至極，花枝渾身一震，當即被嚇得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