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畜生怎跟瘋了一樣,快將其攔下!”
這隊士兵的什長臉色一變,他見小白這般橫沖直撞,當(dāng)下惱火起來,他可不愿在自己執(zhí)勤期間出現(xiàn)紕漏。
只見士兵們迅速散開,而后將手中長矛向前傾倒,其中兩名配有手弩的士兵也將弩箭上弦,朝小白的方向定睛瞄去。
“什長,這畜生往林子深處跑去了!”一名瞄弩的士兵喊道。
什長緊了緊手中長槍,思考著是否還要追過去,過了片刻,什長做下決定,喊道:“先燃放信號!隨我追進(jìn)去!”
一束流光“嗖”的一聲刺向夜空,正在附近巡邏的其他什長見狀趕忙帶領(lǐng)士兵往信號處趕去,一時間數(shù)十把火炬像數(shù)條火蛇般在林中快速穿梭著。
而在樹林深處的凌霄自然也抬頭望見了遠(yuǎn)方空中的信號,他頓時加快了步伐往那個方向跑去,雖然還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距離,但至少有了很明確的方位。
……
南河郡城內(nèi),寧不語又一次站在屋頂俯瞰著。
只見他突然將頭轉(zhuǎn)向關(guān)外方向,那片漆黑的夜空中方才有光點亮起,雖然那光點極小,但以他的境界還是能夠察覺異常。
寧不語并未做出其他反應(yīng),對他來說趕緊在城中尋得凌霄才是正事,白日里他在府衙周邊和城內(nèi)最為繁華的百珍坊和靈屏坊逛了個遍也未發(fā)現(xiàn)凌霄身影,這令他非常頭疼。
他確信凌霄已經(jīng)入關(guān),那一路標(biāo)記做不得假,以凌霄初來乍到的新鮮勁兒,應(yīng)該都會去繁華地段游覽一番,如果這些地方都尋不著他,人生地不熟的還能去哪?
想到這,寧不語才突然記起,凌霄身上并無銀兩,以自己對他食量的了解,他先行入城后必然是要設(shè)法填飽肚子。
那無非也就幾種情況,吃白食應(yīng)該不會,而乞討更加不可能,那么對凌霄來說,尋個日工便是最好的辦法。
有了新的方向后,寧不語片刻都不愿耽擱。
此刻已是深夜,普通百姓都已在睡夢中,街道上無比空曠,除了更夫便只剩一兩個喝的東倒西歪的酒鬼。
“城內(nèi)可有張貼招工之處?”寧不語拽住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向其問道。
男人發(fā)覺自己被人拽著,當(dāng)即破口大罵,“哪,哪來的狗,狗東西!”
寧不語聞言眉頭一皺,在男子背部用力一拍,只見這男子立刻臉色漲紅,雙手捂住小腹,大口一張,“嘔”的一聲便是飛流直下三千尺。
“這下可清醒了些?”寧不語別過頭去,有些嫌棄的問道。
男子用衣袖抹了抹嘴巴,有些氣惱的罵道:“老子今晚這么多銀子可算是白花了!你這狗東西賠錢!”
“……”寧不語頓時語塞,發(fā)覺此人就是一潑皮無賴,當(dāng)下也沒心思在他這浪費時間。
那男子吐過之后已恢復(fù)幾分意識,見寧不語要走,連忙向其衣袖抓去,只見寧不語微微側(cè)身避開,而后雙指在男子腦門一點,男子就像爛泥一般癱軟在地,竟直接昏睡了過去。
經(jīng)過此事后,寧不語一路不再打算找這些酒鬼詢問,他在街上隨意轉(zhuǎn)悠,一是自己順便找找,二是看看能不能碰上巡夜的更夫,相比起來,意識清醒的打更人靠譜太多。
或是運氣較好,寧不語走著走著竟真就自己找到了張貼招工的告示欄,上面貼滿了五花八門的招工消息,但只有一則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寧不語將之撕下,上面赫然三個大字——尋人貼。
楚家大院外,寧不語打量著門匾上碩大的楚府二字,心下對這楚家有了評價,這定是非富即貴的家族,光這匾上的字就不同普通府邸的門匾字體,這應(yīng)是有人專門提過字,且筆法蒼勁有力,有大家之風(fēng)。
“小兄弟喜歡這門匾?”身后傳來一男人的聲音。
寧不語警惕的轉(zhuǎn)過頭看去,身后這人衣著華貴,不似普通人。
這男子也抬著頭看著門匾,手里還拎著袋蜜餞,一只手正往嘴里送食著。
男子走到寧不語身旁,側(cè)頭調(diào)笑道:“半夜三更的,你不會是想來我家偷東西吧?”這人竟是莫奎。
“路過,隨便看看?!睂幉徽Z轉(zhuǎn)過身,開始打量著莫奎,此人將楚府稱作自家,再看其已是中年,難道是府里的老爺?
莫奎并未繼續(xù)追究,他瞧見寧不語手中的尋人貼,心里已有答案,笑了笑問道:“小兄弟是看了尋人貼找過來的?”
寧不語并未回話,只是將手中的尋人貼遞給了莫奎,算是默認(rèn)了。
莫奎將貼接過,嘆氣道:“我這侄女平日里就愛瞎跑,只是這次出去實在時日長了些,小兄弟若是能將我這侄女找回來,楚家定有重謝?!?p> “只是這時辰有些晚了,府里人都歇息了,若是想了解詳細(xì),不如明日巳時再來?”莫奎言語中已下了逐客令,這人大半夜的揭帖來訪,怕不是腦子不好使。
寧不語聽出其話中意思,回問道:“這兩日可有一少年揭帖拜訪?”
莫奎愣了一下,白話半天原來這人還不是來幫忙尋人的,他無語的回道:“這我可就不知情了,你得明日問家主,平日里都是他在處理這些事情,畢竟是他女兒嘛,凡事都親力親為些?!?p> “對了,你我二人也聊了許久,敢問閣下大名?”莫奎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
“既然時辰已晚,那我便告辭了,叨擾了?!睂幉徽Z說完便緩步離去,既然這人并不知情,他便明日巳時再來確認(rèn)一番。
莫奎瞧著寧不語遠(yuǎn)去的身影,頗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這人行事風(fēng)格和言行舉止著實與眾不同,看那懷中的長劍也不似凡品,剛才竟一時沒有注意到。
“姑爺,姑太太催您進(jìn)去了?!睍叩侥砼源叽俚?,他剛將馬車停好,先前姑爺在快到后門時突然要下車走走,說是散散身上酒氣,讓自己等會去正門尋他。
莫奎將蜜餞丟給書童,搓了搓臉讓自己顯得精神些,而后便負(fù)手往府內(nèi)走去,昨日與劉老大醉一場徹夜未歸,今日酉時方才緩過勁來,現(xiàn)在還得趕緊想法子將夫人哄好。
……
紅楓林中,追著小白的那伙士兵在深入近二里地后停了下來,原是什長發(fā)覺此事有些蹊蹺,“這馬怎好似故意在將我等引入林中?!?p> 不遠(yuǎn)處小白放緩速度,它轉(zhuǎn)過身軀向后方看去,發(fā)覺那伙士兵竟未再跟上來,一時間它有些急了,只見它挑釁似的往回沖去,而后將一士兵撞倒在地。
其他士兵見狀當(dāng)下便是要追,卻聽聞什長喊道:“慢著!這畜生此舉有些刻意,再觀察觀察!”
小白見此法不成,擺了擺腦袋,直接往那什長沖了過去,那伙士兵見狀趕忙擺陣,只要小白再跑近一些,必然會被這一排長槍刺穿身體。
只見小白仍未減速,在快要撞上槍頭之時,它騰空高高躍起,竟直接從士兵們的頭頂跨了過去,而后它停在什長身后,用腦袋輕輕的頂著什長的后背。
什長示意手下收起兵器,緩緩轉(zhuǎn)過身子,他看著一直拱著他示意的小白,有趣的說道:“你這家伙竟如此通人性,是故意引我們?nèi)肓值陌???p> 小白哼哧著回應(yīng)什長,隨后有些著急的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示意著其跟上,什長見狀打探了下四周,對手下士兵說道:“隨它去瞧瞧,都提防著些,沿途繼續(xù)做下記號。”
他們跟著小白又往深處走了約摸半個時辰,一名士兵終于耐不性子問道:“什長,咱們這一路走來也未發(fā)現(xiàn)異常,干脆將這白馬帶回營中,此物頗有靈性,不如拿去獻(xiàn)與王將軍?!?p> “再等等,若是還無發(fā)現(xiàn),便將它降住帶回去?!笔查L估算了下時辰,此時應(yīng)該已是寅時,按照速度,前來支援的其他巡邏隊離自己應(yīng)該不遠(yuǎn)了。
話音剛落,腳下突然有了動靜,只見落葉之下有物體快速涌動而來,片刻間便已來到什長腳下,什長見狀向后退去一步,而后將長槍猛的往地上刺去。
其余士兵的腳下頓時也生出異動,但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數(shù)條藤蔓拔地而起,纏住他們手中長槍,而后猛然向下扯動,將他們連槍帶人都拽翻在地。
什長刺向地面的長槍也未能抬起,藤蔓將其槍頭纏住,頃刻間便順著槍桿往其雙手蔓延過去,什長見狀趕忙松開雙手,然后取下背上手弩,從箭袋中掏出一支綁有火藥的鳴鏑。
就在他將箭上弦,正欲扯斷火藥引線之時,藤蔓瘋了似的向他持弩的右手懸空沖來,什長大驚失色,踉蹌著向后躲避,但這藤蔓來速極快,馬上便又沖至眼前。
“嘭!”
一聲巨響之后,只見夜空被一朵煙花點亮,什長在最后關(guān)頭終是放出信號,但隨后便被迅疾而來的藤蔓纏住四肢。
正沿著標(biāo)記趕來支援的士兵瞧見空中煙火,當(dāng)下又加快了腳步,這焰火與先前信號不同,只有極為緊急的情況下才會使用,這代表釋放信號之人正陷入莫大的困境之中。
南河鎮(zhèn)關(guān)營里,王尚武自然也看到了夜空中燃放的焰火,他忙向身旁士兵命令道:“讓營內(nèi)兄弟速速集結(jié)!隨我前往紅楓林!”
一時間,營內(nèi)動靜大作,三百余將士瞬息間便穿戴齊整,而后跟隨著王尚武往關(guān)外趕去,事態(tài)緊急之下,他們一刻鐘不到便趕到了紅楓林外圍。
王尚武留有兩隊隨自己看守外圍,其余士兵均在隊正帶領(lǐng)下趕往焰火方向支援。
他神色嚴(yán)峻看向林中,今夜才是貴人造訪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出了幺蛾子。
無論是人是鬼,非要將其誅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