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嚴素素
中午的太陽正大，一中學(xué)子此刻正處于午休狀態(tài)。
十班氛圍不太對勁，竟然一點也不吵鬧，只是有一部分學(xué)生在小聲地講話。
姜亦賣完破爛，一進教室，班上人全都看了過來，個個臉色怪異。
程然在女生后面進來，時間沒隔多久，臉上帶著火氣，似乎剛和人吵了架。
第一桌有個女生傳給姜亦一張紙條：
嚴素素放話要收拾你，程然和她吵起來了。
第一桌的女生見姜亦遲遲沒動作，以為她被嚇著了。
也是，一個可愛漂亮的嬌嬌女，哪里見過這種無賴似的小太妹？
紙條又傳了過來：十五班的，喜歡程然。
一中高三只有十五個班，十班后面是文科，十五班是文科里最差的班。
嚴素素不好惹，是全校人都知道的事。
這丫頭賊瘋，外面?zhèn)€為非作歹的哥哥，即使十班亂出了名，但除了程然，沒人敢和她杠。
“然哥，嚴素素那個瘋婆子肯定會找新同學(xué)的麻煩，你可要好好保護她啊。”
“一來二去，你們倆就……誒！成了！”
課間休息時，后面的男生都在給程然出謀劃策，他們都想英雄救美，卻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程然皺起眉，看了一眼講臺邊上的女生，她戴著耳機，歲月靜好的模樣。
“滾一邊去?！背倘徊荒蜔┑匕焉磉厙哪猩s走，自己也拿出手機，戴上耳機。
他聽搖滾DJ，姜亦應(yīng)該是會聽文藝歌曲的吧，不過那種他聽不來，容易瞌睡。
晚自習(xí)的時間，正如十班人所料，嚴素素把姜亦叫走了。
嚴素素掐著點來的，這個時候程然作為班長，被班主任叫去搬書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十班有個任課老師在上晚自習(xí)，嚴素素很囂張，直接進來他們班，把老師都嚇了一跳。
“姜亦，找你有事。”嚴素素伸手敲了敲桌面，居高臨下看著眼前人。
女生抬起頭，她拔掉耳機，小鹿似的眼睛向上移，是個模樣清秀的卷發(fā)女生。
嚴素素早就聽說過這位?；ǎ?dāng)時是十分不屑的，但今天這么近距離一見，頓時便滯了一口氣。
確實漂亮。
“老師，我出去一下?！苯嗪仙献鳂I(yè)，在十班人視死如歸的注視下，出了教室門。
兩人一走，立馬有人去找程然報信了。
“就到這里說吧，找我什么事？”姜亦跟著嚴素素走到樓梯口就停了。
這里的燈壞了，光線很暗。
嚴素素站在前面，她個子挺高，很瘦，看著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病態(tài)頹。
燙了一個大卷發(fā)，身上有股刺鼻的煙味。
“你還挺得意的，一來就勾引這么多男人。”嚴素素掃了她一眼，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辭厝。
姜亦沒說話，淡淡地看著她。
嚴素素瞇著眼睛，她沒有見過比姜亦更好看女人，好看到讓她心底的嫉妒瘋狂生長。
“看什么看，你以為那些男的捧你，就高人一等……”嚴素素抬起巴掌，沒有打下去就被人握住，頓時一愣。
這手很軟，冰冰涼涼的。
嚴素素頓時清醒了不少。
隨后，姜亦松了手，也沒使多大力，嚴素素被推到后面的墻上。
“你……”撞疼了背，嚴素素抬頭瞪向姜亦，眼里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她力氣這么大？
姜亦抿唇，笑了，帶著幾分嬌，暗光下，又有幾分邪性。
光為界限，精致無暇的臉在嬌與邪之間沉淪。
“生氣也沒用，沖動不計后果的行為，愚蠢?！?p> 嚴素素身子半僵，抬頭看著她，帶著戾氣：“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p> “那你呢，有資格嗎？”姜亦邁步過去，靠近了她。
幽暗的地方，那一雙眼睛仍是亮的，像是帶著笑，看的人發(fā)怵。
嚴素素被攝住了，一顆心不受控制地，陷入極度緊張。
怎么會……她怎么會怕？
霎時，女生收了笑容，淡淡瞥了她一眼，很柔和的目光，聲音也甜：“說完了，我就去學(xué)習(xí)了?！?p> 嚴素素驀地一怔，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嚴素素?！背倘徽疫^來時候，姜亦已經(jīng)離開，和他是反方向，兩人沒有碰到。
“你對姜亦做了什么？”他一上來便厲聲質(zhì)問。
卷發(fā)倚著墻角站，慢悠悠從口袋里拿出煙，很快，刺鼻的煙味鉆進鼻腔。
程然一把奪了她手上的煙，低聲吼著：“問你話呢！”
“你媽的有病吧！”嚴素素把在姜亦身上受的氣，一股腦全發(fā)程然身上。
程然無動于衷，只是冷著眼看她，眼神里的不是憤怒，而是厭煩。
仿佛她是什么臟東西一樣。
頓時，喉嚨像卡了刺一樣難受。
她自己才真有病。
剛剛丫頭說的對，蠢，還病的不輕。
真可笑。
“她人呢？”男生重復(fù)了一遍，聲音冷地像冬天化不開的冰。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因著心里的萌動的一絲情意，個個沖動得要命。
嚴素素沒理他，從他手里拿了煙，大口的抽，煙絲鉆入心肺，嗆得不停地咳嗽。
“瘋婆子?！背倘坏椭淞艘宦?，轉(zhuǎn)身去別處。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一團黑影蹲在地上，微微顫抖。
縱然心中微有觸動，卻也決然往前走，不再回頭。
……
下課鈴一響，學(xué)校頓時熱鬧起來，只有昏昏暗暗的樓梯，隱約傳來抽泣聲，與走廊另一邊熱鬧的景象相比，顯得更加孤涼。
水南街路口的燈不亮，一道人影扭捏地進了店。
“老板，多少錢？”女生穿著二中校服，紅著臉問。
二中離水南街較遠，騎自行車也要二十分鐘，看來是逃課過來的。
喬也低頭在看消息，他頭也沒回，不冷不淡地回：“四塊五。”
女生一愣，店里新整了個價目表就掛在邊上，紅色邊框裝裱，很顯眼。
“雪糕不是四塊錢嗎？”她在拿錢，但還是小聲問了一句。
喬也抬起頭，看了女生一眼，桃花眼微微上揚，眼尾染了絲紅，似誘惑，直叫人心如小鹿般砰砰亂跳。
頓時，小姑娘這臉上又紅了一片。
“錢。”她嬌澀地拿了一張五塊。
喬也低頭，瞥了眼抽屜里的三毛錢。
沒多久，女生拿著雪糕出來，口袋里裝了一個泡泡糖和一塊三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