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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之間的戰(zhàn)爭

第十章 艱難歲月 父母愛情

母女之間的戰(zhàn)爭 霜月亭亭 2947 2024-04-18 17:04:41

  母親永遠理解自己的女兒,就像阿珍永遠無法理解母親一樣,兩個人之間存在深深的代溝,這種代溝既是性格的產(chǎn)物,更是時代的產(chǎn)物。

  母親的身世頗為坎坷!

  時間回到1950年代,在桂東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一戶普通農(nóng)民家里,一個名叫“春蘭”的小女孩出生了。春蘭前面已經(jīng)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她是家里的老幺。

  那時本省剛剛解放,老百姓普遍缺衣少食,春蘭家里只有兩畝貧瘠的薄田,日子過得相當(dāng)艱難。雪上加霜的是,春蘭兩歲左右,母親便過世了,父親一人拉扯幾個孩子,挖過野菜,吃過米糠,更多的日子,是紅薯和著白米飯一鍋煮,能填飽全家人的肚子就行。

  由于家庭困難,所以春蘭過了十歲才開始讀小學(xué)一年級。到了二年級時,春蘭的學(xué)業(yè)便徹底終止了,可以說,她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會做簡單的算術(shù)題,其他的大字基本沒認(rèn)得幾個。

  先天教養(yǎng)的缺失加上后天教育的缺位,似乎為春蘭一生不幸的命運埋下了伏筆。當(dāng)春蘭還是花一樣年紀(jì)時,聽到本村的一個人說去廣東打工可以掙大錢,為了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春蘭聽信了那人的話,跟隨他去到了廣東。

  結(jié)果那人卻把她給賣了,賣給了一個年紀(jì)大很多的男人當(dāng)老婆。男人為了防止她逃跑,每天和家族的人一起,把她看得死死的。春蘭身無分文,又不認(rèn)得幾個字,性格柔弱的她只能在這種環(huán)境下屈辱地繼續(xù)生活。直到一年后,她生了個女兒,男人才對她放松了警惕。

  她終于找到機會帶著孩子逃了出來,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但是男人一家緊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她家。在春蘭族人的保護下,男人一家不敢囂張,說,春蘭不回去可以,但是孩子是他們家的人,得讓他們把孩子帶走。

  春蘭的族人也勸說她,最好放棄孩子,不然以后沒法再嫁人。她還這么年輕,肯定要再找婆家,但是拖著個孩子,不會有人再敢要她,難不成要娘家養(yǎng)一輩子?

  春蘭看著尚在襁褓中的女兒,她眉眼跟自己多么相似,她還那么小,還不足三個月,實在是萬分不舍。但是禁不住族人的強大壓力,只能強忍悲苦,含淚把孩子遞給了男人。從此以后,她數(shù)不清魂牽夢縈多少遍,卻再也沒見過這個孩子。

  對于已非清白之身的女人,遠嫁是最好的選擇。阿珍的叔公恰好做生意到了春蘭的小山村,認(rèn)識了春蘭的大哥品壽。叔公聽品壽說想給自己的妹妹找婆家,便說自己剛好有個侄兒不錯,就是家庭成分不太好,所以老大不小了還沒有姑娘肯嫁給他。

  品壽只想著快些把妹子打發(fā)出去,當(dāng)即便說:“成分要什么緊,先看看他們對不對得上眼再說?!?p>  雙方一合計,便給兩個年輕人撮合上了。春蘭長得倒也算是眉清目秀,靦腆含羞,一看就有賢妻良母的味道。叔公的侄兒名叫國勝,長得精神硬朗,身材結(jié)實,眉目含笑,是個精明能干且老實本分的小伙子,因為家庭成分的緣故,許多媒人都不肯給他做媒,相了幾次親也是屢相屢敗,都快二十五了都沒討上老婆。在農(nóng)村,二十五歲已是大齡青年了,三十歲討不上基本就注定一輩子打光棍了。

  也許是三生石上的緣分,兩個年輕人初次見面就對上眼了。春蘭見小伙子精神壯實,心下暗暗喜歡,但靦腆的她又不好表露。國勝對春蘭也是一見鐘情,急切地想知道她的心思。

  但是叔公說:“我只幫你介紹認(rèn)識,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p>  國勝因為家里有七個兄弟姐妹,父母無力撫養(yǎng),便將小小年紀(jì)的他送到了叔父那里,讓叔父撫養(yǎng),從此以后,叔父便相當(dāng)于他的父親。既然叔父說不管,那他就只能靠自己。

  國勝想了個法子,他跑到春蘭家里,邀請她到他家去玩下,其實是試探她的口風(fēng),沒想到春蘭很快就答應(yīng)了。

  那是段遙遠的路程,除了要翻山越嶺,還要經(jīng)過三座小鎮(zhèn),沒有車,全靠步行,光走路就要一天時間。

  春蘭答應(yīng)了,就說明她心底已經(jīng)同意這門親事,國勝喜不自禁,感覺走路的步子都是輕松的。

  春蘭體弱,半路上說累得走不動了,需要歇會。國勝二話不說,俯下身來:“我背你?!?p>  長長的山路,國勝厚實的背脊背著瘦弱的春蘭一步步地走著,春蘭伏在國勝背上,平生第一次產(chǎn)生一種被呵護的幸福感,心底更加認(rèn)定了這個男人是她今生的依靠。從此,人生之路,他們互相依偎,生兒育女。

  春蘭是幸運的,在人生低谷的時候,命運讓她遇見了國勝這么好的男人,不僅勤勞善良,而且精明能干。她嫁給國勝之后,才發(fā)現(xiàn)國勝根本不用她干田里的農(nóng)活,只需要種一點點菜地,國勝頭腦活絡(luò),雖然當(dāng)時不允許小商小販存在,但國勝總有辦法倒賣一些當(dāng)?shù)剞r(nóng)民需要的小商品,換點小錢。

  嫁給了國勝,春蘭算是苦盡甘來,但是命運似乎并沒有讓她從此遠離噩運。婚后第二年,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兒,春蘭以為是命運對自己的眷顧,讓她失去的女兒又回來了。誰知沒多久,孩子就因為臍帶部位感染而高燒不止。春蘭六神無主,聽信村里老人的土方子,用高度米酒浸濕了紗布來搽拭孩子的臍帶傷口消炎。

  老人的土方子沒能挽回孩子的小小生命,才三個月左右,孩子就夭折了。春蘭很傷心,這是她第二次失去女兒,她不明白為什么,只能嘆自己命中克女。國勝也是十分悲痛,不明白自己命中為何會有此一劫!

  又過了一年,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又是個女兒。他們給她取了名字叫“寶珍”,意為如珍似寶,希望這個寶貝能夠健康平安長大。這次春蘭有了前面兩個孩子的經(jīng)驗教訓(xùn),照顧孩子的時候多了幾分小心,孩子成長得很健康。但是這個孩子仿佛天生就是來找春蘭討債的,從小就對她十分叛逆,無論春蘭說什么,她總有一萬個理由去頂嘴;無論春蘭做什么,她仿佛都看不順眼。她甚至連叫母親的聲音都是生硬的,仿佛極不情愿似的。但是對于父親,這個女兒卻是乖巧聽話,看到父親做菜,會主動幫父親洗菜、燒火;看到父親累了,會主動幫父親捶背;父親要上桌了,主動幫父親打飯......父親高興的時候,時常喚她作"妹兒",這是一種疼愛的稱呼。

  春蘭從女兒那里得不到同等的待遇,又見丈夫?qū)ε畠簾o比寵溺,不由得心生妒忌。頭腦簡單的她像大多數(shù)無知無識的農(nóng)村婦女一樣,只會向孩子發(fā)泄自己的不滿情緒,造成了孩子的更加反感,進一步惡化了親子關(guān)系,從而陷入了惡性循環(huán)的怪圈。

  她見阿珍熱情地叫父親吃飯,卻不叫自己,怒道:“連娘都不叫,白養(yǎng)你了嗎?”阿珍白她一眼,懶洋洋地叫了聲“娘吃飯”。

  她見阿珍給父親打飯,卻不給自己打,生氣地說:“不給我打飯,誰生的你?”阿珍很不情愿地去給她打飯。

  吃完晚飯,阿珍的小伙伴來喊她一起出去玩游戲。阿珍眼瞧著母親不在的工夫,閃身想偷溜出門,剛逃到門口,只聽得母親一聲呵斥:“又想躲懶!碗都沒洗。”阿珍說回來會洗,母親說她耍滑頭,先把碗洗了才給出門,而且要帶上弟弟,不能自己一個人玩。

  母親讓阿珍跟她一起去菜園除草,阿珍很不情愿跟母親一想去干活。母親罵她:“像你這么大的哪個不下地干活?你有那個命嗎?”

  阿珍覺得母親的話語透著尖酸刻薄,心里極度反感,不屑跟她爭吵,默默地跟她出門。

  她很羨慕自己的堂妹,二伯母的女兒,同樣是一個沒有知識文化的母親,家里同樣是那么多的孩子,甚至他們家還不如阿珍家寬裕,但是二伯母總是笑咪咪的,幾乎從不見她對自己的孩子發(fā)火,生氣的時候頂多也就是聲音大一些,更加不會惡毒地咒罵自己的女兒去死。

  阿珍看的書越多,接受的文明教育程度越高,她就越想成為書中那些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君子,但一回到家中,現(xiàn)實總將她的夢想無情擊碎。她對粗俗且言語尖酸的母親的反感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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