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像張火傘,中午,天空亮得耀眼,好像一大張燒燙了的白馬口鐵板。路邊垂柳的細(xì)枝一動不動,樹影縮成了一團(tuán),蒙著一層塵土的葉子都蔫蔫地打卷了。柏油路面也被曬得軟軟的,向遠(yuǎn)方望去,寂靜無人的馬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氣在升騰。
張華拿著一夾文件,“隊長,你真要去調(diào)監(jiān)控錄像?”
李松仔細(xì)琢磨著,“周昊帶回來的信息并不是都沒有用,現(xiàn)場我都檢查過了,如果這個血痕是兇手留下的,那么就證明他肯定回來過?!?p> “你的意思是這個血痕是兇手的血?”
“沒錯,你現(xiàn)在立馬叫人搜集統(tǒng)計莫寧省擁有與此血痕檢驗結(jié)果相似的血液的人,縮小搜查范圍?!?p> “我知道了?!?p> ……
這一次,李松的心情卻是異常的緊張,他生怕此次線索又突然中斷。他很緊張,在此時此刻,李松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監(jiān)控錄像中犯罪嫌疑人的出現(xiàn)。
一切想象中的恐怖全都擠在腦中,有如事實,兩腿抖顫得厲害,手也抓不住了。
頭顱上黏附著黑色潮濕的長發(fā)。尸體是男的。刑警。身上穿著隨便的衣服,身上有著特別驚心動魄的紅色。
一幕一幕圖像飛快地在他眼前閃過,腦海里泛濫著巨大的海嘯,一時信息量太大超出了平常人的承受范圍。
“隊長,你這樣能看清楚嗎?”
李松微微瞇了瞇眼,又聚目盯著屏幕,“不行。”
“那我調(diào)慢點。”
“我是說這速度太慢,不行,得再加速?!?p> 那人驚呆了,“不是吧隊長,這都三倍速了,你確定你能看仔細(xì)并看清楚?”
“少啰嗦,換五倍速?!崩钏珊浅獾?。
錄像中的人事物像迅雷不及耳目,風(fēng)馳電掣的列車一般飛快閃過,早已將操作電腦的人搞得眼花繚亂,頭眼昏花。
那人嘆了口氣,“我的媽呀,我不行了不行了,隊長你還是自己看吧,我不看了。”
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谥心钪碱^時而皺著一下兩下,時而在旁邊的紙上畫下些什么東西;在那左上角的清茶已經(jīng)涼了,可還是滿的;在那窗外,黑暗的夜里,時而急駛過一輛汽車,燈光閃過了桌前,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而站在他身后許久的電腦操作員已經(jīng)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夏天的夜晚,月光皓皓,撒落一地冷清。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凄涼意,愁緒穿過心情的那片溫柔象霧一樣點點漫延,徘徊許久許久,最終在一聲無耐的嘆息聲中飄散飄散……
李松艱難地移動著步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猛地坐了上去,驚得旁邊的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了。
“隊長,你看完了啊。”他不時地打著哈欠。
李松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地面出了神。
那人轉(zhuǎn)頭望了望窗外,眼睛猛地睜大,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八點了!我睡了這么久了!”
“隊長,你一直在看監(jiān)控錄像?”
李松長舒一口氣,無奈道:“是啊,不多看幾遍,不死心嘛。”
他頓了頓,“什……什么意思啊?沒找到嫌疑人嗎?”
李松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這怎么可能呢?他就這么完美地避過了監(jiān)控盲區(qū)?可是那一塊地方的監(jiān)控加起來根本不存在什么盲區(qū)啊,你說這人是超人還是鬼?。侩y不成會飛?”
那人調(diào)皮了下,“這可不好說?!?p> “啥?你什么意思?”
那人驚慌失措道:“哦哦哦……我的意思是,說不定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其實兇手根本就沒回來過?!?p> “那劃痕怎么解釋呢?”
“這個嘛……”
李松搖了搖頭,撐著椅子扶手費力站了起來,“你還是管好你這臺電腦吧,我感覺它的腦子,比你的好用?!?p> “啊這……”
……
他一步一步慢慢挪動著雙腳走出去,每走一步,都需要先吃力地邁動左腳,然后小心地、艱難地將右腳往前挪一小步,很小很小的一小步,但他仍然走得那么堅定,走得那么沉著......
附近景物化成一片虛影,朦朧中,只見一人如萬馬奔騰之勢,沖向前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過這地,雙眼中含著發(fā)亮的眼神。
張華抱著文件夾,氣喘吁吁道:“隊長,又有新發(fā)現(xiàn)了。”
疲憊的李松好像沒有心思去聽,但又緊了緊眉頭,“什么新發(fā)現(xiàn)?”
“我們有了新的一種血痕化驗結(jié)果?!?p> “新的化驗結(jié)果?怎么回事?”
“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我和曉娟在鑒定中心……”
當(dāng)天下午15:32,鑒別中心。
張華做了隊長吩咐的事后,就帶著化驗報告回到了鑒別中心。
進(jìn)門便發(fā)現(xiàn)曉娟正忙著鑒別各式各樣的血液樣本,“還在忙啊曉娟?!?p> “華姐?”曉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你去哪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人。”
“我剛?cè)ス簿炙脱獧z報告的?!?p> 曉娟一驚,“不是吧不是吧,什么報告得勞煩你親自去送啊?!?p> 張華放下文件,倒了杯水喝,“還不是最近上頭比較重視的周立鈞的案子?!?p> “你是說被活埋的那個刑警?”
“沒錯,結(jié)果要的急,所以就去了?!?p> 曉娟像個妖精一般走到張華身邊幫她按摩,陰陽怪氣地說道:“想不到我們?nèi)A姐也會去送報告呀?!?p> “你這話聽著怎么有些諷刺我的意思呢?”
“沒有沒有”曉娟與她相視一笑,“我先去送報告了,你好好休息?!?p> “送報告?送什么報告?”
“就是周立鈞的案子啊,這些都是局長要的血痕檢驗報告?!?p> “局長要的?”
“對啊,不信你看?!?p> 張華接過文件袋,將其打開,仔細(xì)地翻閱著里面的報告,“怎么這么多,都是周立鈞案子的?”
她點頭。
張華翻到中間一份報告時停頓了一下,沉默半響,才道:“這份報告怎么其他的不一樣啊?你裝袋之前檢查過沒有???”
曉娟接過報告,細(xì)看了會,“不會錯啊,我都仔細(xì)檢查過了,這里的都是周立鈞案子的血痕檢驗報告。”
張華看著這份不同的報告,陷入了沉思,半會后,瞬間又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