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再也無法看到爹爹嚴肅莊榮的臉,再也看不到慕容大人暗藏星辰的雙眸,再也無法讀懂皇伯父和皇爺爺?shù)难凵?,似乎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了?p> 十二月二十九日,傳聞中素未謀面的天策上將李策安踏馬而歸,捉東毒第一將,與之談判,戰(zhàn)事轉(zhuǎn)圜。原來,一切都是葉瑾年及朝廷閣老暗自設(shè)置的計策。
所謂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而今才道當時錯,一夜望盡塵緣路。
東藩一夜之間投降,戰(zhàn)事隨之而去,賀平王自知事跡敗露,逃遁去了江南。李策安凱旋,朝野上下都為之一震,都想見一見這個從沒露過面的天子親封之天策將軍。
大明凱旋,天子欣喜,大赦天下,為李策安接風……酒宴歌林,人聲鼎沸,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又回到了原點。
但朱允昕卻不然,她推掉了大宴,在府里守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成了爹爹以往希望她成的樣子。
貞觀十二年一月,京都依舊大雪紛飛,長門深處,善男信女,不知世事一場空。
“老爺,您許久沒出門了,至少也該動動筋骨?!闭f話的人溫吞柔潤,一聽就知道是信都侯府二女兒藍姝靜,葉瑾年之妻。
“知道?!?p> “要不,您陪靜兒出去走走?”藍姝靜道。
葉瑾年抬眸,揉了揉眼,有些疲憊,本想拒絕,卻又忽然想到什么。溫聲道,“你把貓兒帶過來,出去走走吧?!?p> “欸!是,老爺!”藍姝靜一聽,高興極了,勸了快一個月,今日卻沒說兩句就答應(yīng)了,想來是想開了。
繼而,藍姝靜幫他穿戴好,喚了一聲仆人,帶來了貓兒,便出門了。
“夫人,你可有什么想吃的?”葉瑾年溫聲細語,恭敬有禮。
“聽說城西那里的茶點味如春盛,想來定是極好的。”
“茶點攤……是,好久沒去過了……”
藍姝靜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極為緩慢,是個官家大門出來的小姐。
“你與我走在一起就好,無妨。”葉瑾年注意道。“那便去罷?!?p> “好?!彼{姝靜很是欣喜,今日葉瑾年似乎格外體貼。
他們來到茶點攤,今日茶點攤的生意同第一次一樣,不溫不火。店家熱情地擁上來,嘿嘿笑道,“歡迎這位客官。”
他怔然,這幅場景竟又是一如往常。
當時,他跟在朱允昕身后,看著朱允昕手里握著兩個油膩膩的炸串,笑嘻嘻的樣子,用軟綿綿的聲音問店家有沒有解膩的茶點。這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疼,還大晚上大搖大擺出門。隨后,朱允昕興致勃勃道,“聽起來都不錯。”而店家低眉淺笑,安然轉(zhuǎn)身拿了一壺茶過來。
自己因為喝茶喝得太著急,發(fā)出兩聲急促的咳嗽聲,差點被朱允昕發(fā)現(xiàn)。等她立刻回過頭去,自己早就溜走了,只有一張留著茶壺茶杯的干凈桌子。
朱允昕只能納悶地問她的婢女江江,最后傻乎乎地以為是她聽錯了吧,順便詆毀一下葉瑾年:老葉子那么古板的人怎么會這個時候出來游蕩呢。
那時候,她還進了一家黑店,這個傻姑娘迷路了,根本去的不是懿寶樓,是懿寶閣??膳碌氖?,她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當然,她也不知道懿寶樓是誰的。其實,懿寶樓就是皇家的,賣的是皇家不要的東西……她沒見過是因為她有的就是最好的,哪會有次品擺在她面前。
想到這里,葉瑾年忍不住笑出聲,咳嗽了兩聲,藍姝靜趕緊撫了撫他的背,說道,“老爺這是什么事情,笑的這么高興?”
“無妨……”話落,身后有個盼望已久而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葉子……”
“云……”半句話卡在嘴邊,他卻叫不出來了。他怕她恨自己,這一次他居然怕了,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