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葉夫人吧,百聞不如一見。葉夫人……好啊。”朱允昕見葉瑾年沒有回頭,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去年今日此門中,我們,何至于此。
“郡主?臣婦……見過郡主,郡主千歲?!彼{姝靜知禮溫婉,識大體顧大局,慧眼過人。
“葉夫人客氣了,本郡主還有事,就走了?!敝煸赎啃闹羞€激蕩著什么,是啊,老葉子身邊有人了。是個很好的女子,溫婉賢淑,知進退,明得失,體貼入微。方才,還為他拍背,有說有笑。
“恭送郡主殿下……”
葉瑾年慌不擇路的表情終歸沒有被朱允昕看到。
今日的雪下得著急,大雪壓梧桐,折柴墮崢嶸。朱允昕叉開窗臺,才發(fā)現(xiàn)窗口的枝條都折損了。想到公孫大人沒娶妻,家里的梅花還沒人照顧,就帶上江江出門了,中途恰逢茶點店家招呼,便坐下了。沒想到會遇到老葉子和他的……夫人……
這就是濃情蜜意,舉案齊眉吧。
朱允昕徒留一個背影,釋然。
慕容府上人大都走了,大雪壓枝,一樹的紅梅隨風飄落,在白色的天地間綻開鮮艷奪目的光彩。
“江江,花落了?!敝煸赎康??!拔也幌矚g他了……江江……一直是我太執(zhí)著了?!?p> “殿下……”江江候著她,為她披上大氅披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p> 貞觀十三年春,壽孝期剛過,通平郡主就被賜婚,朝野皆驚,因為指婚給的人竟然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孫女,而另一個則是天策上將李策安。
數(shù)十里的紅妝,井然有序,紅梅開遍,寒風卷著花香刺得朱允昕頭直暈,整個京都的樹上都系著無數(shù)條紅綢紗帶。
惠王府和將軍府兩頭涌動的人群絡(luò)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滿懷期待地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放銃放炮,撒花揚鞭,大紅燈籠開路,盛世華庭,卓越不凡。
紅色碧霞羅裙,手挽明色軟紗,黛眉紅唇,兩頭高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金陵簪子,朱允昕安安靜靜身著鳳冠霞帔端坐著,心里卻沒有一點觸動,空留一點慌張。
新婚之夜,紅燭高展,桂圓蓮子紅棗鋪了一床,應(yīng)是紅顏軟語,耳鬢廝磨。
朱允昕輕拂胸前紅衣,她這位夫君也算是一位赫赫有名之人,也不知道長成什么樣子。剛想到此處,門口就傳來厚重的腳步聲,惹得朱允昕趕緊整理衣著蓋好蓋頭。
“娘子,為夫……回來了?!甭曇魷赝?,聽上去喝了不少。
“嗯。”朱允昕點點頭。
李策安眉目明秀,一身紅衣身姿挺拔,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他輕輕挑開她的蓋頭,扶起朱允昕,慢慢走到桌子邊。
“先喝交杯酒罷。”李策安柔聲道。
“好?!敝煸赎奎c點頭,還是有些緊張。教習嬤嬤和她灌輸了太多東西,她還沒緩過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郡主殿下,你怎么了?”李策安笑了笑。
“沒什么,喝酒吧。”朱允昕紅了臉,呢喃道,“真丟臉……好歹是郡主,怎么會這么膽小……”
“嗯,郡主吩咐得是。”
李策安嘴角還帶著酒氣,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有種風流快活,傲雪凌霜,清心笑王侯的感覺。說起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