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洲房里的燈一晚沒熄。
第二天,丁蔓薇把該教的都教了,又叮囑了一遍,昨天剛修好的墻,今天消停點兒。
白卿洲十分聽話的點了點頭,自己跑到一邊練習(xí)去了。
丁蔓薇在院子里看了一會兒,又給他指點了幾處錯誤,不太放心了回了屋。
還沒坐下喝口水,就聽到院子里偷偷摸摸的響起一聲:“蘇蘇啊,累不累?”
嘿?你這個陽奉陰違的逆徒!又讓我逮住了!
丁蔓薇打開房門,就看見白卿洲趴在墻上和那邊說著話,只不過剛才被她叮囑過一番,所以今天換了個位置繼續(xù)趴。
好啊,今天可不能讓你輕輕松松解開我這定身術(shù),丁蔓薇心里暗暗想著,抬手掐訣。
這幾天雖然忙著教白卿洲法術(shù),丁蔓薇自己的修行倒也沒落下,尤其眼看著白卿洲解定身術(shù)的手法越來越熟練,她也抓緊學(xué)習(xí)了些更高級的法術(shù),專門等著哪天治一治他。
只不過這高級的法術(shù)學(xué)起來也更困難,丁蔓薇雖然也極具天賦,但畢竟不是白卿洲那種神仙級別的選手,短短幾天功夫,還沒完全掌握,但也已學(xué)到了七八成,定住白卿洲不是問題。
她輕手輕腳的往前走了兩步,在他背后不遠(yuǎn)處站定,手指一指白卿洲的背影,輕喝了聲“定”。
一道紫光朝白卿洲飛去,丁蔓薇暗自笑著,心想,看你以后還敢不敢不把師父的話放在眼里。
誰成想,白卿洲早有防備,在那道紫光馬上就要打在他背上時,轉(zhuǎn)過身來口中念著什么口訣,緊接著手指一彈,竟將那紫光彈了回來。
丁蔓薇哪里知道他還有這招,上一秒還等著看他的笑話,下一秒?yún)s被自己的定身術(sh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白卿洲見丁蔓薇動不了了,沖她笑了一笑,跳下墻頭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她跟前,眼里滿是得意。
丁蔓薇瞪他,用眼神威脅著:給我解開!
“解自己,我會。解別人,我還沒學(xué)。你可要加油啦,師父~”白卿洲故意將師父二字拉得很長,然后憋著笑溜出了院子。
丁蔓薇忽然知道了他昨晚找她借書的目的,虧她還覺得他勤奮好學(xué),鬧了半天都是為了坑她這個當(dāng)師父的?。。?p> 怎么辦?這么高級的定身術(shù),她之前一心想著對付白卿洲,所以只學(xué)會了施術(shù),也沒學(xué)過解?。?p> “卿洲哥哥,出什么事兒了,怎么這么開心???”沈蘇蘇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然是剛剛從別處回來。
也就是說,白卿洲剛剛趴墻頭,完全是在做給她看,就是為了擺她一道!
“沒事兒,走,上小廚房做好吃的去。”
白卿洲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高興,拉上沈蘇蘇就走,還把院門給她關(guān)上了,連條縫都沒留。
太過分了吧?。?!
丁蔓薇在太陽底下被烤了半天,院子外也沒一個人經(jīng)過,她連出聲求救都沒機(jī)會,只能自己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還好,這新法術(shù)還沒學(xué)到十成,過了半天,竟慢慢減弱了些。丁蔓薇趁此機(jī)會,趕緊掙脫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晚,丁蔓薇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骼關(guān)節(jié)都酸痛無比。她嘴里“咝咝”吸著涼氣,一手扶著后腰,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回了房間。
趴在床上,丁蔓薇兩眼無神的盯著床幔上的圖案,越想越氣。
那個孽徒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然敢把她這個師父一個人晾在那兒一下午!等他回來,非得好好罰他一頓!
心里一激動,丁蔓薇狠狠捶了捶枕頭,結(jié)果扯動了肩膀,又疼得齜牙咧嘴。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響起,丁蔓薇想扭頭看看來人,但是脖子著實僵硬難耐,動彈不得,只能繼續(xù)梗著脖子直視前方,喊了一聲:“進(jìn)來。”
白卿洲拎著食盒進(jìn)屋,看見丁蔓薇趴在床上的樣子,和一個月前的自己一模一樣,臉上也忍不住笑意,但好在沒笑出聲。
“我去小廚房做了些好吃的,來賠罪?!?p> 白卿洲放下食盒,揭開蓋子,香味立刻冒了出來,直往丁蔓薇鼻子里鉆。
她雖然不需要吃飯,但奈何嘴饞,這一個多月沒吃五谷雜糧,嘴里淡得沒味兒,一聞見飯香立刻就饞了。
不行,丁蔓薇,你不能這么輕易的原諒他!不然以后隨隨便便一頓飯就能打發(fā)了你,你這師父還有什么尊嚴(yán)可言!
她心里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
白卿洲見她不出聲,便湊過來看了看她的表情。和她一起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光她對他的了解更深了些,他同樣也對她的生活習(xí)慣和表情心理了如指掌。
只見丁蔓薇用力地閉起眼睛,抿著嘴巴,滿臉都寫著“饞,但不能吃”五個字。
可笑又可愛。
白卿洲費(fèi)力地憋著笑,站在床邊彎腰問她:“定身術(shù)不好解吧?”
丁蔓薇一聽,竟然還敢挑釁,氣得猛地轉(zhuǎn)過頭去瞪他,卻聽見“咔吧”一聲,脖子一響,疼得她“哎喲”了起來,邊捂著脖子叫痛邊罵道:“孽徒!還不給我揉揉腰來!”
白卿洲也不介意她此刻逞口舌之快,反正他已經(jīng)把這一個來月的仇給報了,便嘴角噙著笑意,得意地一挑眉,撩起衣擺坐在了床邊,抬手落在了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按揉起來。
腰上的力道帶著掌心的溫度傳到丁蔓薇腰間,她舒服得哼了兩聲,感覺休息了片刻,身上的關(guān)節(jié)也不像先前那般緊得發(fā)疼,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著,側(cè)過頭去嘟囔著:“哼,昨天晚上找我借書的時候就在琢磨今天這事兒了吧?”
白卿洲笑笑沒說話。
“早知道你連師父都敢欺負(fù),我就應(yīng)該把你丟給我那些個師叔去調(diào)教?!倍÷睔夂吆叩摹巴{”著,緊接著就感覺腰上一重,趕緊求饒道,“輕點兒輕點兒!腰要斷了……”
白卿洲這才減輕了力度,微笑道:“你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她側(cè)著臉,余光看著他。
白卿洲俯下身去,把臉湊到她眼前,盯著她的眼睛:“舍不得我天賦浪費(fèi)啊。”
他這突然一湊近,丁蔓薇有些不適應(yīng)的往后瑟縮了一下。
白卿洲是真的好看啊,這么好看的人突然靠她這么近……神仙也會緊張的好嗎?
丁蔓薇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看見白卿洲眼神一動,嘴角笑意更甚,才反應(yīng)過來……
好啊,還敢拿她的話笑話她了是吧?
丁蔓薇從身下抽出一只手來,對著白卿洲腦門就是輕輕地一推,故作強(qiáng)硬地吼他:“找打是不是?”
白卿洲順著她手上的力氣往后退開,又在腰上揉了片刻:“好點兒了?”
被他一問,原本已經(jīng)想要起身吃宵夜的丁蔓薇又撇了嘴,故意氣道:“讓你停了嗎?”
“好,”白卿洲回手繼續(xù)給她揉腰,毫不在意的說著,“飯都涼了,我看也不能吃了,等下我就拿去倒了。”
“哎——”丁蔓薇一個翻身跳了起來,坐到桌邊一把將食盒攬進(jìn)懷里,一臉警惕地盯著白卿洲的手,“憑什么?咱這院子誰說了算?”
白卿洲見她活蹦亂跳,顯然是不生氣了,便也坐到桌邊,拿起筷子擦了擦,遞給了丁蔓薇。
丁蔓薇瞅著他,一把抽過筷子,邊吃邊嘟囔:“我可沒原諒你啊!明天開始,白天補(bǔ)心法,晚上修煉??茨氵€有沒有精神坑你師父?!?p> 白卿洲一手托腮看著她,笑了笑:“好。”
丁蔓薇自是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把白卿洲喊醒,讓他到她房里抄書學(xué)習(xí)。
“今天的任務(wù)就是把這本心法看明白,背下來。之前教你的那些初級防御法術(shù),用不上什么心法,所以學(xué)得快。今天起就不同了,心法跟不上,法術(shù)就學(xué)不會,明白?”
白卿洲點頭,在丁蔓薇旁邊坐下,認(rèn)真地讀起書來,讀到興起,還要將重要的部分抄錄下來,他說是為了以后方便復(fù)習(xí)。
自打開始學(xué)習(xí)心法,白卿洲便一天到晚宅在屋里鉆研各種典籍,半點也不肯分心,甚至連一日三餐,都是丁蔓薇端到桌上來喊他,才知道吃。
白卿洲心里清楚的很,上一世他雖然修為蓋世,但那到底是走了歪路,靠吸收別人的修為來提升自己,盡管普天之下難有敵手,但心法卻差得太遠(yuǎn),極易走火入魔。
所以學(xué)習(xí)心法時,他一點也不敢走神。
他自然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半個月沒見到沈蘇蘇。而這半個月里,每天與丁蔓薇同吃同住,竟成了習(xí)慣。
這天,白卿洲終于啃完了一本看了三天才研究透徹的心法,累得不行,便忍不住趴在桌上,想小憩片刻。
雖說讀書的時候多少感到困倦,但放下書來,卻又一時半會兒睡不著,他便轉(zhuǎn)過頭去,想看看丁蔓薇在做什么。
時值下午,兩人坐在桌前,背對門口,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照進(jìn)來,光線柔柔得打在她背后和側(cè)臉。丁蔓薇低頭認(rèn)真抄著書,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正在看她。
丁蔓薇雖然只是穿書來做攻略任務(wù),但兩個月前的同鳳臺之行讓她清楚的意識到,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生存,就必須不斷提升自己的修為,所以趁著這段時間沒什么主線劇情要走,她也片刻不敢松懈的,在努力修煉。
白卿洲靜靜地看著她的側(cè)臉,看著看著,睡了過去。
抄完書,丁蔓薇輕放下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轉(zhuǎn)頭想問白卿洲看得如何,可有不懂的地方,卻看見他兩手墊在耳下,臉對著她,睡得很香。
這一刻是難得的寧靜,兩個人并排坐在桌前讀書,陽光斜照進(jìn)來,剛好灑在他臉上。
分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此刻卻像個惹人疼惜的乖小孩。
丁蔓薇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竟一時失控,小心地湊近,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的一啵,惹得白卿洲睫毛一抖。
丁蔓薇立刻就回了神,趕忙坐直了身子,裝模作樣的拿起一本心法擺在眼前,內(nèi)心瘋狂地吐槽著自己,都是老牌穿書測試員了,怎么還會在美色面前動色心?!
丟人!太給測試員們丟人了!
“你臉怎么這么紅?不舒服?”
白卿洲不知何時醒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她,抬起手來用手背蹭了蹭她的側(cè)臉,嗓音微啞。
“嘭”,丁蔓薇把書一扔,丟下一句“屋里太悶了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落荒而逃。
轉(zhuǎn)身看著丁蔓薇的背影,白卿洲抬手摸了摸剛剛被她親過的地方。
她湊近他的時候,溫?zé)岬谋窍⒈阋呀?jīng)把他弄醒了,只是他沒有睜眼,想等等看她要做什么。
或許……還對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有所期待。
總之,他意外的發(fā)現(xiàn),對于她的親近,他竟沒有想象中的反感。
回想這兩個多月朝夕相處的生活,白卿洲恍然大悟,原來他竟將丁蔓薇當(dāng)做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屬于他一個人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