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尸骨被盜,樓慣秋很是悲憤,卻無法聲張。
樓慣秋知道,指不定有誰躲在背后看他,看他是如何傷痛,悔恨。
可是樓慣秋不是那種人,如果有人傷他,樓慣秋只會加倍返還。
五年前,云嫣和師弟外出歷練,回來的時候遇上暴雨,烏云掩日,天色如黑夜,路上又泥濘難行,云嫣與眾人走散,師父著急,一夜未眠。眾人擔憂,整個千機閣,紛紛去尋。
一連三天,始終沒有云嫣的消息,樓慣秋當時已經(jīng)在京都,無法脫身,就在樓慣秋準備私自離京的時候,千機終于傳來了云嫣平安的消息。
原來,當日雨勢太大,路上有泥流滑坡,云嫣不小心滾下了山坡,好在有一人搭救,奈何云嫣感染風寒,無法及時回信。
云嫣的平安歸來讓師父欣喜,趕忙要去致謝,誰知那人卻拒絕了,只說是小事一樁。
后來,那人與云嫣常常來往,師父對兩人的事也是心知肚明。
可是,有一日,那人卻突然消失不見了,著人去打探,發(fā)現(xiàn)連姓名都是假的。
云嫣傷心失落,卻想著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依舊等著他歸來。
現(xiàn)在想想,云嫣可真是個傻丫頭,不但被人騙了,還被人賣了。
云嫣尸身不見,莊叔莊嬸無比自責,樓慣秋讓他們好好守著墓冢,他們沒有看好云嫣,兩人撲通一聲跪在了樓慣秋身前。
“大人,小人該死,沒能好好守好小姐和老爺!”莊叔莊嬸淚如雨下。
樓慣秋心中有怒氣,可莊叔莊嬸是無辜的,有心之人如要避開他們偷走云嫣,是輕而易舉的事。
“起來吧,不是你們的錯?!睒菓T秋輕嘆一聲,抬手扶起莊叔莊嬸。
樓慣秋囑咐幾句,便騎馬離開白家墓冢。一襲黑色的外袍隨風翻起,身后是馬蹄帶起的一陣塵埃。
清越對千機不熟,自己記著路,順著馬路停停走走,街上的商販見來了個白白凈凈姑娘,很是面生,便招呼她來看。
“姑娘,來看看,這鐲子,上好的白玉,很適合你!”
清越眨著眼,望著通透晶瑩的玉鐲子,說:“這怎么賣?”
商販見清越很是感興趣的樣子,說:“這個嘛~?!彼nD了一下,故作深沉的樣子,比劃出幾根手指。
清越笑了,從兜里掏出幾塊金幣,“不找了。”
“好嘞!”商販見小姑娘十分爽快,笑嘻嘻地將玉鐲子遞給清越。
清越接過玉鐲子,將鐲子收進了懷里,她自己甚少戴這些玩意兒,不過她看玉蕭很喜歡這些。
逛著逛著,清越覺得有些累,就隨便找了個街邊小茶館坐下了。
今日日頭不大,來往的人多,因此茶館里盡是些歇息的客人。
“聽說了嗎?前幾日,千機閣的人從京城回來了?!币粋€青年人和他對面的人說。
“哦,可是那位大人?”
“這些年都沒怎么回來,還以為他不回來了呢!”
“據(jù)說是白家的忌日,回來祭拜的?!?p> “說起來,確實是,正好五年了,這白家也是慘,不知招惹了誰,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眾人感嘆,清越在一旁不做聲色地聽著。
清越不是很清楚白家的事,聽眾人這樣說,清越只覺得,當年的事對樓慣秋來說一定很難受。
幾人說著說著,很快,便轉(zhuǎn)移了話題,從天文地理到家常里短。
清越在茶館坐了一會兒,里面的人來往,走了一批又換了一批。
清越往桌上扔了幾個錢幣,拍拍灰塵,抬腳正準備離開,這時,外面天色一下就變暗了,風卷著雨絲和灰塵迷住了人的眼。
小二收了清越桌上的東西,往外瞧了一眼,再看了看尷尬佇立在門口的清越,說:“這鬼天氣,姑娘還是在這里多留一會兒,等天晴了再回去?!?p> 清越笑了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成了,她對小二說:“好吧!”
雨勢越來越大,屋檐上的落下的水柱拍打著大理石臺階,街上漫了一層水,清越望著那一圈一圈的水發(fā)呆,下雨了,天氣也就不那么熱了。
坐了有些久了,清越有些發(fā)困,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烏云漸漸散了,天色放晴,清越被馬兒踏蹄的聲音驚醒,由近及遠。
清越往外看去,拐角不遠處,有一人騎著馬,身姿挺拔孤傲,黑色的外袍被雨水沾濕有些厚重。
“大人!”清越喚了一聲,趕忙起身,跑到門口,再次叫住那人:“大人!”
樓慣秋恍惚之中聽到有清脆的聲音喚他,他騎著馬也不著急,等清越再次喊他的時候,他拉住韁繩,回過身來看,之間一身白衣的清越,笑著向他招手。
清越見樓慣秋停下,提著衣裙,踩著水坑跑到樓慣秋身邊。
樓慣秋瞧了瞧清越,又瞧了瞧茶館,問:“你一個人出來的?”
她抬眼看樓慣秋,眨了下眼,說:“是,不巧下雨了?!?p> 清越的鞋子被水沾濕了,裙子上也有些泥土,她有些猶豫地接著說:“我……,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p> 樓慣秋原本陰沉的臉色逐漸恢復(fù)正常,也沒再瞧她,說:“那你在這里等著,我找人來接你?!?p> 清越原本是打算和他一起回去的,誰知樓慣秋要找人來接她,只好解釋:“嗯,我好像又想起來了,我可以自己回去?!?p> “哦~!”樓慣秋想既然如此,便不再說話,自顧自地牽起馬,回了。
清越頓在原地,又聽見那人清冷地說了一句,“跟上吧!”
聽他如此說,清越嘴角微揚,說:“是!”她提起步子,跟上了樓慣秋。
樓慣秋本來騎馬的速度就不快,因此清越能夠追上他。
自昨日,清越就不見樓慣秋,沒想能夠遇上,她見樓慣秋一臉陰郁的騎著馬,清越想也沒想就攔住了他。
從外回來,樓慣秋的衣服都濕透了,清越想問:“這雨如此大,大人怎么也不知道,尋個地方躲躲雨?”可是又覺得不太合適,只安靜跟著他。
回府后,清越自己回屋,樓慣秋被侍衛(wèi)接下馬。
李進走到跟前,見樓慣秋的樣子,問:“大人怎么也不躲下雨?”
樓慣秋將外袍脫下拿給李進,李進接下,樓慣秋解釋說:“無事,郊外雨大,躲無可躲。”
李進又叫來侍衛(wèi),給樓慣秋弄些熱水擦擦身。
樓慣秋自此沒再說話,李進察覺到樓慣秋沉郁的氣息,只在一旁候著。
等到樓慣秋都收拾好了,這才上前詢問,“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樓慣秋冷著臉,他走到桌案前坐下,眼神泛著凌冽的殺氣,半晌才從嘴里說出:“云嫣,云嫣的尸首不見了。”
李進大為震驚,大人對自己的師妹如此疼愛,白家墓冢有人看守,什么人敢盜走尸體?
“不是一般盜墓賊,”樓慣秋說,“盜墓賊求財,不會只壞了云嫣的墓冢?!?p> “那是什么時候被盜走的?大人您之前可曾有察覺?”
樓慣秋搖頭,在桌上的手捏成拳。
李進清楚事情的嚴重,問樓慣秋:“那,是否要屬下去追查?”
樓慣秋冰冷著聲音,說:“那人不會對云嫣怎么樣,偷偷去查,不要驚動別人。”
李進道:“是?!?p> 清越的身體向來強壯,但是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回來以后,清越開始打噴嚏。
玉蕭摸了摸清越發(fā)燙的臉頰,問:“清越,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堪l(fā)燒?”清越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覺昏昏沉沉的。
“估計是在外面受了些風寒?!庇袷捒嘀樥f。
以前清越很少生病,出來以后有些水土不服,晚上又睡不好覺,生病也就不奇怪了。
“從現(xiàn)在起,少出門,我給你熬幾副要喝喝?!庇袷捴鲃訐鹆苏疹櫱逶降拿?。
感染風寒確實不好受,清越不一會開始流鼻涕,眼里也全是淚水,臉上燒的紅撲撲的。
下午,大夫來看了一趟,清越那時在屋里休息,也不太清醒,只知道大夫和玉蕭說話,之后玉蕭端著碗要清越喝藥,黑色的藥汁散發(fā)著難聞的氣息,清越被逼著喝了一碗,實在難喝,干嘔了一會兒,差點沒把膽汁也嘔出來。
有了這次教訓,清越再也不敢輕易感染風寒了。
只是,清越想起那天,樓慣秋一個人騎著馬,淋著雨,這人就不怕生病嗎?
清越還不知道云嫣尸骨被盜的事,除了下令李進去查之外,樓慣秋誰也沒告訴,所有人只知道那日樓慣秋去祭拜了白家人而已。
眾人依舊在千機閣停留,請的工匠修修補補,終于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清越的風寒好得差不多了,開始在府內(nèi)愉快地玩耍。
她在花圃池子旁邊待了好一會兒,躺在亭子的長凳上吹涼風,聽見路過的下人說,樓慣秋一個人去了一處樓閣。
日暮黃昏,蟲鳥之聲連綿不絕,清越鬼使神差地轉(zhuǎn)到了樓慣秋所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一座破樓閣之前,樓慣秋一人負手而立,若有所思。
清越?jīng)]敢出聲,只在很遠的地方站著,也不知道樓慣秋在想什么。
“你在這里干什么?”樓慣秋回過身朝著清越道。
清越?jīng)]想到樓慣秋會和自己說話,被問得突然,說:“啊,不小心路過?!?p> 真巧啊,每次,清越都會偶然路過樓慣秋在的地方。
不過既然她都來了,這時候再走也不合適,她主動走到樓慣秋身邊,看著這間屋子說:“這棟樓閣也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據(jù)說,樓慣秋有好幾次都站在這個地方,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樓閣。
上次,樓慣秋是在白云嫣的故居外修整,因為那是她師妹生活地地方,那么這座閣樓呢?
“沒什么特別地,習慣罷了?!睒菓T秋冷淡地說。
清越繼續(xù)問:“習慣,你以前也這樣?”
樓慣秋以前經(jīng)常被師父懲罰的時候,都會在這里罰站,一站就是一整天,被罰站的時候,師父會要求樓慣秋思過,因此他也習慣了站著思索。
每每于此,他會想,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對?哪里有了遺漏?
清越疑惑,還能這樣啊?
清越在西涼王宮的時候,就算做錯了事,也沒有人敢懲罰她,再過分的時候,父皇會自己上,拿著鞭子對清越一頓抽打。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樓慣秋本就打算回房去了,轉(zhuǎn)身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清越,清越氣色不錯,前幾日他還聽李進說她受了風寒發(fā)熱,這樣一看,依舊是活蹦亂跳的。
“走了么?”這就走了,她才來了沒一會兒。
“嗯,去個地方?!?p> 太陽斜斜的掛在西邊,兩人騎著馬,一前一后的朝偏僻的村落去了。
清越問樓慣秋他們要去哪兒,樓慣秋只說去了就知道了。
清越本是滿心歡喜,想著樓慣秋是不是要帶她去逛逛千機府的夜市,聽街上的人說,晚上的千機格外熱鬧,可以看見雜耍藝人。
可誰知,樓慣秋騎馬帶著她越走越遠,明明是往城郊去了。
遠離了市區(qū)和人群,微風吹著清越,揮發(fā)的汗帶著絲絲涼意,額前的發(fā)也隨風搖擺,這樣也挺好,就像當初在草原上一樣。
樓慣秋在前喊了一句,“跟上?!?p> 清越立馬拍了一下馬背,直直的追上了樓慣秋,兩匹馬并列而行。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太陽快要完全落山了,清越和樓慣秋正好趕到了。
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地方,一處小樹林里,一座破舊的小竹屋。
清越繞著小路轉(zhuǎn)了幾圈,“這里是……?”
樓慣秋沒有回答,反而徑直走向了竹屋。
竹屋外有些地方能夠看見些灰黑色的痕跡,難道,這竹屋曾經(jīng)被燒毀過。
清越跟在樓慣秋身后,見樓慣秋的反應(yīng),清越想不通,也謹慎地慢慢靠近。
竹屋外有些柴火,水壺,是新的,是人生活的痕跡。
樓慣秋靠近門口的時候慢慢停了像下來,他回頭讓清越后退,清越往后離遠了幾分,而后,就見樓慣秋一腳踹開那竹屋的門。
屋內(nèi)沒有人,清越疑惑地跟著上前,她見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但收拾整潔,確實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跡。
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兩圈,樓慣秋暗道不妙,吼著讓清越離開,“快出去!”
只是,為時已晚,在樓慣秋喊完之后,密集的飛箭從四周朝他們射來。
糟糕,中計了!
清越隨身并沒有攜帶武器的習慣,因此當飛箭從四周飛來的時候,她完全慌了神,跑開已是來不及。
千鈞一發(fā)之際,清越閉上了眼,并沒有被萬箭穿心的感覺,有人將她拉了過去。
樓慣秋沖到清越身邊,從袖中抽出佩劍,揮劍將漫天的飛箭擋了出去。
只聽見叮叮當當一陣聲響之后,世界恢復(fù)了安靜,清越睜開眼,看見了身邊持劍的樓慣秋以及滿地的斷箭。
“大人……,”清越被嚇得不輕,沒有搞清狀況。
“來不及解釋了,快走!”樓慣秋拉著清越的手臂往外走,清越立馬回過神,努力保持冷靜。
天色漸暗,視線也不好,清越被樓慣秋拉著順著山路一路狂奔。
樓慣秋和清越才走沒幾步就被身后的人追趕了上來。
“咻咻咻!”幾根飛箭與他們擦身而過,清越對樓慣秋說:“大人,來人不弱,我們怎么辦?”
樓慣秋送袖子里掏出一只信號彈,塞給清越,“能怎么辦,寡不敵眾,喊人!”
“哦!?。??”這是什么辦法,現(xiàn)在喊李進王奎過來得及嗎?
也管不了那么多,清越奔跑著摸索手里的信號彈,朝天空發(fā)射,炸出的煙火照亮了整個樹林。
也因為這樣,清越和樓慣秋徹底暴露了方位,身后的人緊追不舍,清越和樓慣秋被圍在一處山崖,兩人沒有了去處,被困在斷崖之上。
“這……,”清越看了看前方的山崖,夜色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又看了看身后的刺客,一個個蒙著面,手里持著弓箭,兇神惡煞。
樓慣秋冷哼一聲,轉(zhuǎn)過身,持劍直面他們,陰冷的臉色十分具有震懾力,他這是要硬拼的意思嗎?
刺客們不敢輕易靠近,隔著幾米又開始朝他們射箭,箭身上下都淬了劇毒,樓慣秋站在清越身前,一次又一次將飛箭打落。
樓慣秋的劍氣凌冽,每一次都將飛箭齊齊斬斷,刺客們手中的箭剩余不多。
終于,樓慣秋發(fā)怒,沖著刺客發(fā)問,“你們射夠了沒有?”
這時,一個人示意眾刺客停下。
那人沉著嗓音,堅定地要殺死樓慣秋?!皹谴笕?,你已經(jīng)被我們困在這里了,今日只有死路一條。”
“哼,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樓慣秋再次揮劍,劍氣將地上的落箭帶起,然后他將所有的斷箭揮向了刺客的方向,飛箭直直地刺向了他們,“啊啊??!”有些刺客中箭,倒地而亡。
“哼!”自不量力,這些人哪里是樓慣秋的對手。
那人見自己的手下被樓慣秋傷亡大半,后退幾步,他低估了樓慣秋的實力。
然而就在他們感覺樓慣秋要反敗為勝的時候,有一人從天而降,檔住了樓慣秋的攻擊。
來人一身黑衣,臉被面具遮擋,看不清面貌,手里握著柄短笛。
清越暗道不好,本來就不好應(yīng)付的刺客,又來個難對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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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與
下月之前,剩下幾天,會慢慢更慢這個月的字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