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院子門邊有一個腦袋探出，笑著說道：
“我都聽見了，不用謝！”
說話間，他將一個玉牌拋了進(jìn)去，回身溜達(dá)溜達(dá)地走了。
“你給我你的干嘛！”她咬牙、攥拳，拿劍，起身沖出了房門，“顧羽軒，我陪你練個夠！”
“真的？！”
顧羽軒一聽，可激動了，他趕緊跑了回來，似是生怕他妹妹反悔，他瞧著樣子不像，更開心了。
“羽馨啊，哥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知道嗎，那些家伙都不陪我練，自己一個人練劍不會孤單，可是沒對手，不禁打。
“你別回去啊，人都出來了，趕緊跟我去，練完我請你吃飯?！?p> 他一把拉住顧羽馨的手，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又是你自己煮？”顧羽馨偏轉(zhuǎn)腦袋，抬手擦了擦眼角，不能讓哥哥看到自己哭紅了眼睛。
“哥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身家全拿去修練了，要不下次我留一點，請你吃大餐?！?p> 顧羽軒沒去看，不想揭穿，“沒什么好傷心的，我雖然不太懂，可我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壞事，不少人在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yuǎn)，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哭的那叫一個死去活來?！?p> 然而，顧羽軒的傳訊令牌傳出一絲波動，是個嬌滴滴的女聲：“軒，我家里給我安排了婚事，我同意了?！?p> 他臉色瞬間黑了下去，早不來晚不來，自己事情辦妥了，這家伙才找到人！
“撲哧——。”顧羽馨掩嘴一笑，她哥根本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你跟他嬌滴滴的時候，他跟談劍，你跟他不講理的時候，他跟你談劍。
總之，這就是一個噬劍如命的人。
她半笑半嘆道：“看來哥為了我的事真是用心良苦，說吧，又有什么要來求我？”
“借錢。”顧羽軒一點不臉紅地道。
“準(zhǔn)了！”顧羽馨沒有意外地點了下頭。
怎么今天這么大方？
顧羽軒悄然松開了她的手，撓了撓頭道：
“也不多，20上品靈石，我一有錢就還你?！?p> “練完劍再說?！鳖櫽疖凹涌炷_步，走在前頭，嘴角帶笑，很好地掩飾掉了眼里的悲傷，原來自己還有一個錢莊的作用。
只不過她忘了一點，她的長發(fā)在她一回來就用劍割掉了，現(xiàn)在就是有些碎的黑色短發(fā)，干練利落，透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既然這樣，我請你吃大餐，酒可以喝，但是不能貪杯，記得用元力煉化，我跟你說……”
顧羽軒快步跟上，他最近不缺錢，木楓給他送了不少，他找的那人就是他，對方跟他打賭輸了，沒錢還賬，就用這個人情抵消了。
多少錢呢？300上品靈石。
牛軒在收到對方的求助訊息的時候，差點驚掉了下巴，那聲“你妹”因此而來，他以后可不敢再去見他，那就是一個劍瘋子，天生的暗影劍客，自己還真打不過。
好在，對方眼里只有劍，不喜歡拉人去設(shè)宴。
他感到萬分慶幸。
……
山間小院落，冬日已至，雪越下越大，北風(fēng)一刻不眠地卷起雪霧呼嘯而過，打在那倒在雪地里的少年臉上，他睫毛微動，眼睛緩緩睜開。
他昏了好久。
“這里又是哪？”他喃喃道。
小寂很開心，秦陽活了！
可惜萬源火看不到了，它動用了太多的力量，陷入了沉眠。
秦陽抬起一只手，抵住額角，表情有些痛苦，他記得，他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她，然后、然后冥冥之中好似聽到了一聲呢喃：
“我陪你?！?p> “陪？陪什么？”他感到深深地疑惑。
小寂隨即將這件不好的事情告訴了秦陽，后者怔住了，手自額角無力地滑落，連心跳都僵住了一瞬，不，應(yīng)該是心臟猛地跳動，停滯了一瞬。
他的修為也沒了，淪為了一個廢人。
“這天好冷?！鼻仃栕匝├锲D難地爬出來，手肘撐地想要站起，卻無力為繼，重重砸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地嘗試。
他終于站了起來，在秦哲的攙扶下，他走到一棵樹前，背往后一靠，向下滑落，眼里毫無波動地看著秦哲，默默等待自己的結(jié)果。
秦哲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忍，他先是道了一聲：“哥，她脫離了危險，我?guī)煾高^去了，牛軒也在?！?p> 他說到這里沉默了兩息，微微搖頭道：“你就不要去了，老師也不會見你的，你的修為也是他廢的，而且，”
秦哲深吸了口氣，痛苦且無力地?fù)u頭，說道：“你，被老師逐出了師門，你應(yīng)該能感覺到，這個是你東西?！?p> 他取出一個小袋子，上前遞給了他，里面裝有秦陽房里的一切。
“哥，我該走了，我知道你想獨自靜靜，隨時都可以找我，還有嫂子化形成功了，正帶著龍翳在來的路上，你不要不見人家?！鼻卣苷f完，緩緩后退，身一轉(zhuǎn)，頭一扭，往山下跑去。
秦陽瞥著那離去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幫我個忙，記得照顧一下紫青他們?！?p> “知道了，哥！”秦哲止住步伐，回身給了一個肯定的答復(fù)，他多看了幾眼，似是想把此情此景記住，他想畫出來。
他隨即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奔跑，步伐愈發(fā)沉穩(wěn)，自己也該長大了，沒有遮陽傘，也沒有避風(fēng)港，得扛。
小狐貍和龍翳半路遇到了秦哲，互相簡單地打了聲招呼，隨即擦肩而過，小狐貍化形的美麗程度絲毫不弱于上一任狐主。
連龍翳都贊嘆不已，那肌膚雪嫩無暇，宛若羊脂玉精雕而成，嬌軀頎長有致，風(fēng)華萬代的臉上卻有著難掩的擔(dān)憂和傷心。
一襲簡單的白色長衣，長發(fā)披肩，步履急切，眼神盼望，她在等，等他出現(xiàn)，等他來見自己。
她等到了。
只見，一個身穿破爛青衣，臉色慘白的男子拄拐走來，他的眼里不再有著神采，好似閃耀的星辰黯淡了下去。
頭發(fā)披散，動作一瘸一拐，他的眼角殘余由兩道結(jié)著冰霜血痕，曾經(jīng)奪目、見之則喜的俊朗臉龐無由凸顯一個凄美。
生機(jī)薄弱，修為不再，他在這個危險的叢林里該何去何從。
“師父！”龍翳一看見她就疾速跑過去，一把抱住秦陽在那哭，她不想離開師父，多可愛，還未開口她就已明了。
“龍翳，師父的話還管用嗎？”秦陽低頭看去，想要抬手卻發(fā)現(xiàn)沒了力氣，其實是龍翳在攙扶著他，不讓他倒下。
“管用、管用?！饼堲杩薜酶瘋?。
“那你跟著你師娘走，跟在為師身邊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放心，師父答應(yīng)你的一定做到，沒有人能傷害你而不付出代價?！鼻仃柺强粗『傉f的，這也是對她說的，含蓄有力還帶著一股倔強(qiáng)。
“好。”龍翳深吸一口氣，長長吐出。
秦陽點了下頭，對小狐貍道：“你帶著她先去紫青那里，然后讓你的族人來接你兩，最好就是族長親自來?！?p> 小狐貍似是明白了什么，點頭應(yīng)下，她徐徐上前，與龍翳完成了交接，抱著他好一會才道：：
“我想你了怎么辦？”
“我也會想你的?！鼻仃柺掷锏哪竟魍乱坏?，他抬手抱住小狐貍，貪婪地索取著心靈上的安慰，小狐貍也在索取，索取對方心里對自己需要。
龍翳愣愣地看著抱得緊緊的師父師娘，敢情是自己不夠高。
過了好一會，兩人緩緩松開彼此，龍翳趕緊拾起木棍遞給師父，后者沒有再用，而是將其插入雪里。
龍翳不解。
秦陽假裝沒看到，他對小狐貍道：“走吧，現(xiàn)在就出發(fā)，再不走就不好走了?！?p> “我還想送你一段的呢?！毙『傆X得有些惋惜，她伸手拉著龍翳的手，說道：“走吧，我?guī)闳フ夷愕淖锨嗍迨?，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伙伴?！?p> “嗯。”龍翳點頭應(yīng)下，不舍地看著師父越來越遠(yuǎn)，她心里鼓起勇氣，大聲喊道：“師父，徒兒一定會去找你的，到時我來保護(hù)你！”
秦陽笑著揮揮手，目送她兩穿過結(jié)界，紫青已經(jīng)帶著人在外面等著了，他二話不說，當(dāng)即啟動布下的陣法一同離開。
他站了一會，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手掌抵在木棍一端，掌心被印得鉆心疼，好一陣才緩過點氣，氣息更加萎靡，面如金紙，
“這山是走不下去了?！鼻仃枤馊粲谓z地道。
他手握住筆挺的木棍，緩緩下跪，對著院子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長跪不起，起身離去，在大雪之夜蹣跚前行。
他的靈術(shù)恢復(fù)了原樣，沒了氣運加持，只是一個名號就足以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帝師的實力可見一斑。
……
院子里，丹宣負(fù)手而立，抬頭望著那有些歪的書閣，臉上看不出表情，久久未語，他的徒弟只有一個，大多都是學(xué)生。
這唯一一個徒弟卻成了棄徒，是不是他教的方式不對，還是自己無人能陪。
他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眼里的濁氣越來越明顯。
“老師，我要回去處理事務(wù)了，您要不跟我一起回去？”秦哲拎著自己的小包，來到了庭院，隨著一起看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