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靈楓對鄭無謂和左小叨的急切追問很不以為然:“你們緊張什么?”
左小叨又急又氣:“田歡是重要案件的重要證人,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盧靈楓好笑道:“什么叫弄哪去了呀?這話說的。我就是送她回老家了呀!”
鄭無謂道:“她的老家在哪里?你為什么要送她走?你是怎么送她走的?你要如實告訴我們?!?p> 盧靈楓唉喲了一聲:“這一串問題呀,容我一個一個地說好不?
田歡是我們老大的女人,老大說讓我送她回老家,我就送啊。這是第一個問題。她老家挺遠的,我開車送她回去的。她指路,我開車。
這是第二個問題。
第三個問題,她老家在江遠縣興山鄉(xiāng),至于村子和灣子的名子,我就真不知道了?!?p> 左小叨皺眉道:“程大發(fā)為什么要送田歡走?”
盧靈楓道:“這個我不太清楚。反正老大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走?!?p> 盧靈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屌樣,鄭無謂狠不得照著他精美的五官狠狠地來一拳。
不能打,那就忍著好了。
他盡可能耐心:“田歡跟陳龍的關系非淺,是案件的重要證人。如果你知道關于她的情況,一定要盡力配合?!?p> 盧靈楓翻了一下眼皮,沒有做聲。
這算是答應了嗎?
這家伙就是這樣,要是他不愿意說,打死他也是不肯說的。
鄭無謂擺了擺手:“你走吧?!?p> 盧靈楓拎起外套,哼著歌走了。
左小叨一臉怒意:“就這么放了他?他可是最后一個見過田歡的人。我們可以以犯罪嫌疑人的理由拘捕他?!?p> 鄭無謂抿著嘴:“換個思路。把田歡的行蹤列一個軌跡,順藤摸瓜,一定要找到她?!?p> 小蠻每天都跟陳龍一起坐車上班,下了班也坐陳龍的車跟他一起回家。
有時候陳龍有應酬,她就自己坐地鐵回去。
這天她剛走進地鐵站,盧靈楓就從角落里沖了出來:“小蠻!”
小蠻扭頭不想理他,腳步一刻也沒有停下。
盧靈楓緊跟著她:“小蠻,今天我必須跟你好好談談。你不用叫警察或是叫保安,我不怕?!?p> 小蠻轉頭冷冷地看著他,想了想:“好吧,跟我來?!?p> 盧靈楓反倒愣了一下。他跟著她往前走,轉了個彎,走出了地鐵,進了一家咖啡館。
小蠻坐下,盧靈楓殷勤道:“你喝什么?”
小蠻道:“果汁?!?p> 盧靈楓去買了果汁和咖啡,端著盤子走過來。
小蠻接過果汁慢慢地啜飲著,臉色沉靜,眼皮都不抬。
盧靈楓找著話題,想辦法硬聊:“你最近怎么樣?工作順利嗎?身體怎么樣?對了,身上的傷全好了嗎?”
小蠻很快喝完了果汁:“你沒有別的事嗎?我要走了!”
盧靈楓伸手攔住了她:“小蠻,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是會讓你走的!”
“什么話?”
“你自己心里很明白?!?p> “我不明白!”
“好吧,”盧靈楓變了臉:“你不明白我就來跟你說明白。那天你帶著豆豆去江心島,跟大家失聯(lián),不是手機沒電了吧?”
小蠻冷哼了一聲:“你管得著嗎?”
盧靈楓沒有理會她的態(tài)度:“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把豆豆帶回來!”
小蠻更冷地看著他:“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盧靈楓盯著她的眼睛:“小蠻,這事跟陳龍有關系,就跟我有關系?!?p> 小蠻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動了一下。但她沒有說話。
盧靈楓盯著她試圖避開視線的眼睛:“小蠻,你是不是全都想起來?你告訴我!”
小蠻的眼皮略動了動,臉色更白了。但她還是沒有出聲。
盧靈楓激動起來:“你把一切都想起來了,對不對?所以你要帶豆豆去島上。小蠻,你說話呀!”
小蠻很平靜,她拿起包,輕聲說:“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p> 說著她就要站起來。盧靈楓不顧一切地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行,小蠻,我不能讓你這樣走,你不能這樣!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這太冒險了。你根本不明白你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對手!”
小蠻掙脫了他的手:“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盧靈楓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你知道還要去做?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小蠻轉頭看向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的眼神可怕得就像立刻要去肉搏。
盧靈楓無力道:“咱們可以逃,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要看見他們?!?p> 小蠻沉聲道:“你可以逃,我也希望你逃,逃得越遠越好。我不行!”
“為什么不行啊?我們走吧,到別的城市去……”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行!”
盧靈楓語塞。
恍惚間,他放開了小蠻的手。小蠻步履輕盈地走了。
盧靈楓忽然間回過神來,他不顧一切地追到門口,小蠻已經(jīng)快要邁出大門了,他一把拉住了小蠻的手:“你不要去?!?p> “不,我要去!”
“你打不過他們的!”
小蠻轉過頭,黑黑的眼眸里有鐵一般冷硬的光:“打不過,也要魚死網(wǎng)破!”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咖啡館的大門,消失在街邊的黑暗里。
盧靈楓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寒意頓起,頃刻間就籠罩了全身。
這個世界是多么不公平啊。
以前他們打不過他們,是因為他們幼小羸弱,因為他們身邊沒有父母親人,他們是孤兒。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打不過他們!
盡管他們已經(jīng)長大了。
但是他們,卻也更強大更可怕了。他們就是一頭怪獸,隨時可以吞噬他們,連骨頭都不用吐出來。
小蠻絕不退讓,那他該怎么辦呢?
盧靈楓也邁了一步,走出了咖啡館的大門。他整個人浸入了黑暗。
他尾隨在小蠻身后,一步步地走著。他縮著脖子,步履散亂,像一個跟著姑娘準備搭訕的二流子。
他的眼前,卻是一片山花爛漫的田野。田野里,有一個扎著羊角辮、流著鼻涕、臉蛋紅通通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