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大賽在B城向陽體育館舉辦,大賽第一天下午四點結(jié)束。家長們帶著孩子們一起離開,馮宜晨和鄭月代表主辦方要晚些離開,因為明天還要繼續(xù),所以雖然有很多雜事,但也不用特別操心。
走出體育館大門,倆人商量著晚上去哪里吃,不想被鄭則民攔住。
“我們父女倆找個地方聊聊!”鄭則民蹙眉,將嚴(yán)父的形象拿捏的十足十。
可惜,這表情十幾年前擺著還有威懾力,如今在鄭月這個已經(jīng)成年了的女兒面前,十分的色厲內(nèi)荏。
“這位家長,您如果想請我們吃飯可以等比賽以后。我們的大賽是要保證公平公正的,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跟您吃飯,對其他參賽的孩子是不公平的?!?p> “我是你爸爸!”
“誰都一樣!”鄭月嘴角帶笑,“等比賽以后,想怎么吃怎么吃。“
說著她拉著馮宜晨就要走,鄭則民對鄭月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幾年前,那時候的女兒乖巧聽話,學(xué)習(xí)還是全班最好的,簡直就是別人家的女兒,他何曾見過她六親不認(rèn),狠心絕情的樣子。
而且,這樣的女兒嚴(yán)重挑釁著做父親的威嚴(yán),且已經(jīng)不止一次!
于是,鄭則民伸手要來拉扯鄭月,被馮宜晨一下?lián)踝 ?p> 雖然當(dāng)女兒的不愿認(rèn),但這畢竟也是長輩,馮宜晨的動作還算溫和,他說:“鄭叔叔,你還是收斂些,這里畢竟還是公共場所,你不想被人拍到傳上網(wǎng)還被人扒出你們二人的恩怨吧?”
態(tài)度是溫和,可言語上卻帶了威脅,好像在說你如果還想動作,我就拍下來傳上網(wǎng)!
鄭則民勉強壓住怒氣,指著鄭月說:“我要給你媽打電話,問問她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
鄭月眼睛一轉(zhuǎn),“你去打呀!出軌,還拋棄妻女,你有臉給我媽打電話嗎?這些年你管過我們嗎?”
鄭則民要被氣炸了,但他無力反駁,只得氣哼哼地轉(zhuǎn)身離開。
但他沒放棄給前妻打電話,印象里前妻對他百般依賴,滿腔溫柔……想到舊時光,這個人過中年的胖子臉上染了一抹柔色,竟難得的有些懷念。
鄭月母親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竟有瞬間的恍惚,她看到了當(dāng)年離婚時世界崩塌地慘烈,想到了自己一身病號服的瘋狂,還有如今平和、平靜地的日子。
她一直沒有再婚的想法,但這個電話以后她決定開始新的人生。
電話那端,男人試探地問她還好嗎?
她答,挺好的。
男人開始回憶當(dāng)年,她平靜地把電話放到桌上,靜音地電視被她不緊不慢地?fù)Q著頻道,終于電視停在了一個電視劇頻道,少年少女地愛情,純真而美麗,可人生不止年少!
男人回憶到他為了給小家庭增產(chǎn),南下打工最終因為姓馮的而不得已出軌……
謊話!全是謊話!
兩年前女兒為了馮宜晨辭職去B城,她非常憤怒,覺得女兒背叛了自己,竟然喜歡上仇人的兒子。
于是她在女兒走后,帶著一腔怒火找到了馮宜晨家。
兒子已經(jīng)那么有錢了,夫妻倆還住在老房子里。他們曾經(jīng)是鄰居,因此很容易就找到了人。
她氣勢洶洶帶著滿腔怒火,誰知對方笑瞇瞇將她迎進(jìn)去,還給準(zhǔn)備了茶果點心。
貴客也就如此了。
緊接著,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十多年前的事說了,她這才知道自己恨錯了人。
“當(dāng)時我以為他就是一時沒有控制住,想著這種事說給你聽不是讓你們夫妻失和嘛,誰知道你們竟然離婚了?!?p> “你別怪他,是我不讓說的?!瘪T媽媽一臉嚴(yán)肅,道:“后來你們離婚我們真的很愧疚,所以……”
所以在她賣菜的那幾年里,對方的小吃店一直買她的菜。而當(dāng)時的她怎么想得呢?
她想著對方不是在照顧,而是還債……人的愛恨有時候就是這么沒道理,無辜的人被她恨了那么多年,而罪魁禍?zhǔn)讌s幸福滋潤。
馮宜晨的爸媽還說起了,高中時兩家兒女談戀愛的事。
“當(dāng)時月月為了你換了大學(xué),我兒子非常難過。但我為了他的前途沒有告訴他當(dāng)年的事,這才讓他們分開那么多年?!?p> 鄭月的母親在這一刻忽然清醒了,她都做了什么啊?一直在拖女兒后腿,讓她不能選擇心儀的專業(yè),嫁給心儀的人。
后來,女兒還是跟馮宜晨分開了。她去B城愿意是勸一勸女兒的。不想看到的是女兒骨瘦如柴的模樣,她燃燒了自己也要去完成十年前就該完成的夢想,身為母親怎能不支持?
于是,什么男人的靠邊站吧!她要成為女兒的山!
再后來就是如今,女兒完成了學(xué)業(yè),那個等了她多年的男孩子一直沒有放棄,可以說女兒如今的生活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
此時,電話里的老男人拐彎抹角了很久終于說到了女兒的教育問題上。
鄭媽媽輕笑出聲,問:“從我們離婚到現(xiàn)在,你欠了幾年的撫養(yǎng)費還記得嗎?”
“……”
“你都沒有撫養(yǎng)過我的女兒,憑什么教訓(xùn)她?你想跟我復(fù)婚?。俊?p> 鄭則民如今不止有妻兒還有萬貫家產(chǎn),怎么舍得離婚?
于是他說了句“你自己注意吧!”
說完這句他迅速掛了電話,臉色都是白的。他竟然害怕前妻重新纏上他,心有余悸的端起手邊的茶杯喝水,兒子從另一個門里跑出來。
“爸,我媽的視頻通話?!?p> 兒子的一句話,差點要了老父親的命,鄭則民一口水噴了出來。
鄭則民顧不得訓(xùn)斥兒子,一邊拿紙巾清理自己和桌面,一邊接過電話,笑著喚了對面的女人一聲“老婆……”
這些年因為沒文化沒錢,鄭則民一直在老婆面前做小伏低,如今也一樣。老婆坐自己腦門上,把自己看管的死死的。
即便陪兒子來參加比賽,他老婆也沒忘記每天電話,生怕他起什么花花腸子。
電話掛斷后,鄭則民倒在沙發(fā)里呼氣,兒子一臉鄙夷,“沒出息!”
這小崽子從會察言觀色開始,就從沒看得起過他這個父親,甚至曾在他管教他的時候說過,說他就是他母親養(yǎng)的狗,說他長大了一定不能像他。
他是他的兒子不像他像誰?鄭則民如是想?但不知怎么了,以往的憤怒難堪還能壓住,現(xiàn)在他只想,只想……
一個耳光響亮的抽在了小兒子臉上。